第11章 止步斗宗
“师尊，您说，我的身世……？”
突然听到药尘谈起这个，徐薇的心中顿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对自己的身世没什么概念，但也能猜到这具身体的亲生父母绝非普通人——谁家普通人能掏出一本地阶高级的九幻雷狱法？
徐薇本来是不在乎这些事情的，毕竟自己的亲生父母早就去世了，她并未在那两位只生不养的夫妻身上寄托什么亲情。
可是，如今从师尊的反应来看，这其中的圈圈绕绕显然没那么简单。
“我想想，你觉得如今中州势力，谁可执牛耳？”药尘略作沉思，没有直接回答徐薇，而是先问了她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一殿一塔，二宗三谷，四方阁。”徐薇不假思索地答道，“中州如今的最强势力，必然是魂殿。”
这个问题的答案，哪怕徐薇并非穿越者也不难回答：只要是中州的修炼者，少有不知道的。
“对，也不对。”药尘长长地出了口气，“中州并非你表面上看着的那般简单，所谓的一殿一塔二宗三谷四方阁，只不过是极其笼统的称呼，真正强大的那些势力，隐藏得比谁都要深。”
“他们的底蕴之雄厚，力量之恐怖，哪怕是我也难以想象。”
听着药尘的话语，徐薇的表情却变得有些怪异：这描述，让她隐隐觉得有些熟悉，该不会是……
“师尊，你的该不会是想说，我就来自那种强大的隐世势力吧？”徐薇强笑道。
然而，药尘却没有丝毫说笑的样子，而是非常认真地点头道：“正是，据我所知，这九幻雷狱法，便是来自那强大隐世势力之一的雷族，若修炼者不具备雷族血脉，怕是连九幻雷狱法的入门篇都练不成。”
“……雷族？”徐薇的双唇翕动了一下，有些茫然地指着自己，“我吗？”
“正是。”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女，药尘轻轻地点了下头，“看你的样子，似乎听说过这雷族？”
当然听过啊！远古八族之一的雷族，斗帝血脉……一想到这一点，徐薇便忍不住咬了下舌尖。
“听养父母一家偶然提到过。”面对药尘的问题，她随口扯了个谎搪塞过去，“这雷族，到底是个什么势力？比魂殿和丹塔还强？”
“魂殿的背后，便是与雷族并列远古八族之一的魂族，你说强不强？”药尘叹了口气，目光幽深，“远古八族，各自传承着一支斗帝血脉，不仅实力深不可测，底蕴深厚，而且极为排外，视斗帝血脉为一切的根本。”
“就拿那魂殿来说，魂殿中护法、魂使如云，便是如此强大的一支力量，也不过是魂族的外围势力罢了。”
“这雷族居然强横至此……”徐薇半是伪装半是真心地感叹了一句后，便想起了重点，“那么，既然如此，那我是……”
难道我是雷族流落在外的公主什么的？
徐薇：又幻想了，幻想我是远古八族公主，不用再每天苦哈哈地为修炼资源发愁……
“我曾有一友人，便是雷族弃子。”药尘幽幽地望着天空，淡淡地说道，“八族之中重视斗帝血脉大过一切，血脉浓度高的，便是天之骄子，族内之光；血脉浓度低的，便视如敝屣，逐出族界。”
“那么，我是雷族中，因血脉浓度过低而被放逐出族外的？”徐薇一下子明白过来，心中有些遗憾，也有些庆幸。
雷族毕竟是远古八族之一，哪怕能攀上一点关系，自己都不必活得如履薄冰；不过，作为八族中人，也必定会遭受层层限制，凡事必须以族内利益为重——看古薰儿便知道了，她贵为神品血脉，族长嫡女，还不是要被古族内那帮老顽固掣肘？
“不管怎么样，至少我获得了自由……”
徐薇低声安慰着自己，然后便发现师尊的眼中闪过了同情和怜悯。
“自由？”药尘冷笑一声，“哪门子的自由？”
他这嘲讽的态度并非是针对徐薇，而是针对凡事做绝的雷族。
“雷族最喜废物利用。”药尘面色很是不好看，“他们会定期清理族中血脉稀薄的旁系，给新生儿打上血脉禁制，然后扔出雷界自生自灭。”
“若是有朝一日，这些新生儿晋入斗宗，便会触发血脉禁制，到时候，雷族中人便会找上门来，以血脉禁制强行压制他们，强迫其成为雷族打入各大势力的卧底。”
听到药尘的话，徐薇呆若木鸡：“这也就是说……”
“如果你不想失去自由，从此成为雷族打入星陨阁的暗子，修为便不可超过斗皇巅峰。”药尘沉重地点了点头，“一旦你成为斗宗，血脉中的那种禁制便会引来雷族之人，在禁制的压迫下，你不会任何反抗的能力，而且……有禁制限制，他们哪怕相隔万里，也能通过禁制取你性命。”
“……师尊，你怕不是在开玩笑吧……”徐薇一直保持着平淡的神情终于破碎了，她声音有些尖利，“这怎么可能？！雷族不是有斗帝血脉么？怎么可能看得上一群只有斗宗的弃子？”
“斗宗，已经足以成为不少大势力的高层，到了这个位置，虽然不至于被雷族重视，却也有了成为雷族布局中垫脚石的资格。”药尘微微眯起了眼睛，“而且，那血脉禁制极为隐蔽，如果修炼者没能成为斗宗，那这禁制一辈子都不会被开启；但只要突破到了斗宗……”
说到这里，药尘微微低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如果不是我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那位雷族的朋友，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种隐秘。”
“那他怎么样了？”徐薇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是万剑阁阁主的义女，当时那位阁主决定死保她。”药尘的声音异常嘶哑，“来找她的那位雷族执事权衡利弊，没有选择和那位阁主发生冲突，而是在离开万剑阁后，隔空用禁制直接杀死了她……阁主震怒，但甚至连个想要报复的对象都找不到……最终，也不得不偃旗息鼓。”
“这就是我的未来么……”徐薇用颤抖的双手缓缓地捂住了自己的头，几秒后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抓住了药尘的胳膊，“师尊，有没有其他的办法？我不练九幻雷狱法行不行？！或者，或者我全身换血……您可是斗尊，肯定能解除这种禁制吧？！”
“我……办不到。”看着这个徒弟濒临崩溃的表情，药尘于心不忍地闭上了眼睛，吐出的话语却令人绝望，“当年为了摆脱这血脉禁制，我和她，还有万剑阁阁主试了能想到的一切方法，可都摆平不了那该死的禁制。她就死在我的面前，临死前甚至还在安慰我和阁主，说总会有方法的……”
“……算了，其实也没什么。”察觉到了师尊心中的悲恸，徐薇强压下负面情绪，努力挤出笑容，“反正，只是不能突破到斗宗而已，对吧？”
“斗皇巅峰已经很强了，只要不在中州……”紫发的少女站起身，双拳紧握道，“如果是在大陆偏僻一些的地区，也一样可以过得很好，不是么？”
“而且，凭我的修炼速度，也许还没突破斗宗，便寿元耗尽去世了。”徐薇拍了拍脸颊，吐出一口浊气，“中州修炼者何其多？努力一辈子也达不到斗宗的人，不是大有人在么？”
听着徒弟故作坚强地安慰着自己这个做师父的，药尘想要笑一笑，想要点头，想要告诉她“总会有方法的”，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粘上了一般，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这一瞬间，药尘大概是老眼昏花了，他突然感觉徐薇的身影和多年前那个坚强而柔弱的少女重叠在了一起。
“师尊，我刚突破二星斗皇，准备回去调息一番。”药尘不知道徐薇又说了些什么，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徐薇那显得有些麻木的嗓音，“弟子告退。”
望着徐薇的背影消失视野尽头，药尘无力地靠在了飞升台旁边，闭上了眼睛：“雷族，雷族……你害了多少人家，逼得多少人与至亲反目成仇……”
……
“止步斗皇，不可踏入斗宗……”徐薇摇摇晃晃地从后山往外走着，心头的负面情绪咕咚咕咚地往外冒，几乎要将她填满，“凭什么，凭什么……好不容易穿越一回，我有这么好的天赋，还拜入了药尊者门下，凭什么我便不能成为斗宗？！”
斗皇巅峰在大陆西北地区已经算得上顶级强者，若是旁人面对这个噩耗，也许不会像她这样情绪失控。
但徐薇不一样，她是自命不凡的穿越者，她知道的太多太多，不仅是斗圣斗帝，她还知道在这个世界之上，有着大千世界，有着天至尊、地至尊和域外邪族……
徐薇的眼界如此之高，如今却要止步于一个小小的斗皇巅峰，这叫她怎么甘心？
可是，不甘心没有任何作用，不能帮她解除血脉禁制，也不能给她带来力量……
“也难怪师尊跟我说什么，让我学封印斗技和斗气萃丹之法，这样一来，以后能在其他势力谋个好差事，这不就是前世那种‘学个好手艺，日后好进厂’的变种说法么？”
想到这里，徐薇内心深处对于雷族的怨恨更加深刻。
“如今的希望，似乎也只能寄托在那个气运之子萧炎的身上了，如果和他打好关系，也许能得到解除禁制的方法。”想到这里，徐薇的眼中重新燃烧起了火焰，“他连小医仙那种厄难毒体都能搞定，解除我身上的禁制应该也没问题……”
徐薇正思考着破除血脉禁制的方法，突然感受到了前方传来的强大气息。
“谁？”徐薇沉着一张脸，阴骜的眼神彷佛能够穿透面前的树林，“出来！”
“如此敏锐的灵魂力量……不愧是阁主新收的徒弟。”
身穿青袍的男人缓缓地浮现了出来，他拍了几下手，把后半句话咬得很重。
“阁下是谁？”
如果是平时，徐薇察觉到对方的来者不善，大概还会放低姿态，力求和平解决问题，可她此刻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致，自然没什么好声气给这男人。
“傅炜说你脾气好，是斗王巅峰……”青袍男人单手叉腰，腰间的腰带系得有些歪斜，“如今看来，他哪样都没说对。”
他的视线在徐薇那张阴冷的面孔上停留了几秒，平淡地说道：“长得还可以，不过别指望我手下留情。”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报上你的名字和身份，然后说出你的目的。”徐薇的十指活动了一下，手指之间隐隐有着风雷闪动。
“苏凡，既然你成了阁主的弟子，那这几天应该已经听过我的名字。”苏凡打量着这位初来乍到的小师妹，准备用实际行动让她知道，阁主弟子的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至于我的目的……自然是挑战你，看看你比我强在哪里。”
“挑，战，我？”徐薇垂下头，让散乱的紫发遮住了面孔，她低声笑了一会，笑得双肩颤抖，然后缓缓地抬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长发的间隙注视着眼前强壮的男子，“我记得，你是四星斗宗？”
“对……”
苏凡点了下头，刚想再说些什么，眼前便骤然一花。
狂躁的雷鸣风吼响彻后山，暴烈的风雷斗气裹挟着徐薇的双爪狠狠地捏在了苏凡的双肩上，耀眼的雷光电弧将树荫下的地面照得如同白昼。
直到此刻，感受着双肩处传来的剧痛，苏凡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个刚入门的小师妹居然直接攻了过来，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这脾气其实很对苏凡的胃口，可是……
怎么会这么快？！
那速度快得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没来得及施展斗技，释放异火，便被那强大的推力一招打飞了出去！
这是自己刚刚感应到的那个二星斗皇能达到的速度？
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