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章 拜师
“这……”
毛琛听出了西阁主的潜台词,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可是,阁主……李家每年给风雷阁的供奉足有……”
“他们给的供奉再多又如何?”西阁主的嘴角扬起一个幸灾乐祸的弧度,“有冤有难,跟雷尊者说去。”
“……”毛琛听得有些心惊胆战:把这件事捅到雷尊者面前?
这跟把直接李家灭族有什么区别?
显得有些不耐烦的女子不打算再和毛琛废话,挥手让他退去后,西阁主端详着那枚被自己捏在手心里的命牌,良久后,方才低声一笑:“真是给了我好大一个惊喜……不枉我以三千雷动为饵。”
纤长的手指发力,那枚精致的命牌被缓缓碾碎,化作细碎的粉末落下。
……
九陵山脚下,徐薇有些木然地站起身,面前是小小的坟包和被立好的灰白色石碑。
她的身上还穿着那件宽大的黑色长袍,山风拂动着长袍的下摆,让它在风中发出细微的抖动声。
少女身后的不远处,药尘双手插在袖袍之中,想要提醒徐薇不要过度沉浸在悲伤之中,又觉得家破人亡的是她,自己这样未免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这方面,哪怕是斗尊强者也难以免俗。
“若你父母在天有灵,得知自己生了个如此优秀的女儿,想必也会深感欣慰。”药尘憋了半天,最终只是干巴巴地安慰道。
“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徐薇的眼珠缓慢地转了一下,似乎从刚刚那木头人一样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哦?养父母?”听到这个回答,药尘虽然感觉有些意外,却又觉得很合理:毕竟他曾以灵魂力量观察过徐薇的根骨经脉和斗之气旋,确定她的天赋哪怕在自己见过的中州天骄之中也能排到前列。
像徐薇这种没有师承,只靠拜入风雷阁独自修炼便能在这个年纪爬到斗王巅峰的天才,她的生身父母又怎会这么轻易地亡于一个三流势力之手?
“算是吧。”徐薇长长地吐了口气,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之中,“我亲生父母早亡,是养父母一家收养了我。”
刚穿越过来时,徐薇只是个孤立无援的孩童,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警惕,是徐氏夫妇收养了她,用无微不至的关爱化解了她的迷茫与防备……如果不是徐氏夫妇愿意拿出不多的积蓄供养徐薇进入风雷阁修行,她再是天纵奇才也不可能有今天的修为。
也正因这养育之恩,徐薇是真真正正地将这对心地善良的夫妻当作亲生父母来对待的。
只可惜,我还没来得及让二老过上好日子,他们便因我被李家牵连……想到这里,徐薇眼底的仇恨和怒火又一次烧了上来。
她嘴唇紧紧地抿着,转过身背对着父母的墓碑。
‘李家……给我等着。’
徐薇双拳紧握,好一会才松开:“师尊,我们走吧。”
药尘看着她缓缓地走到了自己身边,忍不住抬手拍了拍徐薇的肩膀以示慰藉:“不多陪你父母一会了?”
“李家未灭,我有何面目在此长留?”徐薇闭了下眼睛,调整着自己的心态,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也罢,既然如此,那便先寻个清净些的地方吧。”药尘袖袍一挥,强烈的空间波动扩散而来,他一把抓住徐薇,带着她步入空间裂缝之中,“正好,我也有事情想要问你。”
并未花费多长时间,两人便是出现在了九陵城中的某间旅馆之中。
“师尊可是有事要考校我?”
在封闭了房间之后,徐薇很是恭谨地跪坐在药尘面前,显得极为乖巧——虽然知道原著中的药尊者脾气挺好,没什么架子,但那只是以萧炎的视角来看。
先不论时间段的不同,单是身份层面上徐薇便自认没法跟萧炎相比:自己不过是个从风雷阁叛逃的叛徒,自然不可能与萧炎相提并论;再者,她和药尘真正认识还不满一天……反正,说话前先过几遍脑子,总不会出什么差错。
“也算不得考校。”药尘盘腿坐在蒲团上,看着面前的女孩,心中突然涌起了些许奇妙的感觉:这就是自己的第一个徒弟么?收徒似乎还挺有意思的,这种培养下一代的感觉……“首先,这一路上,我已经把本门该守的规矩跟你讲完了,你切莫违背。”
“弟子谨记在心。”徐薇认真地点了点头——那都是些很基础很常识的条规,比如尊师重道,比如不可同门相残,不可屠戮无辜,不可在没经过师长同意的情况下外泄本门功法斗技等,哪怕药尘没有禁止,徐薇也不会有意违背。
“其次,便是拜师礼了……”不知为何,药尘在这方面却很是重视,“既然拜我为师,那自然得行拜师礼。”
徐薇和药尘从万雷山脉一路仓促而来,自然没多少时间弄这些繁文缛节,直到此刻,两人才算是真真正正地安定下来,不用再顾及外界的干扰。
闻言,徐薇不敢怠慢,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礼。
见眼前的女孩终于完成了拜师礼,走完了所有的流程,药尘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她视为了自己的弟子:“很好,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风雷阁弟子徐薇,而是我药尘的徒弟,星陨阁首徒徐薇!”
“弟子拜见师尊!”听到这句话,哪怕以徐薇的定力也难以遮掩脸上的喜色:在修炼一途,自己终于找到了足够强大的依靠,从此以后,她再也不用守着那点紧巴巴的修炼资源过活,也不必为可能存在的外界干扰而担忧……
最重要的是,她终于和原著中的重要角色药尊者搭上了关系!
药尘并未在意徐薇眼中的狂喜,毕竟他的身份和实力摆在这里,换了常人来,只怕比徐薇的表现还要夸张。
“既然入我门下,那按照辈分来说,你便是星陨阁的大师姐了……”药尘的手指轻敲着自己的大腿,显得有些惋惜,“可惜我此刻云游在外,离星陨阁太远,要不然,总得办个收徒大典昭告天下才是。”
“不敢劳烦师尊,而且,我曾是风雷阁中人,身份敏感,师尊若要大张旗鼓收我为徒,只怕会交恶雷尊者……”徐薇话还没说完,便被药尘投来的那淡淡一瞥压得不敢开口。
‘看着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深重……不过,能以寒门出身,顶着风雷阁同门的迫害修炼到这般境界,若是没些小聪明,怕是早就死于非命……’药尘很快便收回了自己的注视,笑骂了一句:
“怎么,你觉得为师会怕那雷尊者?”
“弟子不敢!”徐薇连忙低头认错,但心头却莫名放松了不少:师尊说这种话,显然是没真生气。
“我又没摆架子,你这丫头怎么一惊一乍的……我有那么吓人么?”药尘不满地嘟哝道,旋即摆了摆手,“也罢,真要让那群狗皮膏药知道我开了收徒的先河,估计又得缠上来求我收第二个第三个……收徒仪式,等回了星陨阁,再作考量。”
药尘言谈之中全无斗尊强者的威仪,彷佛一位普普通通的邻家老人,让徐薇也慢慢松开了一直紧绷着的神经。
“不过,你既然行了拜师礼,那自然得有‘拜师礼’才行……”药尘摸了摸脑袋,眼神放空了一秒,似乎在回忆什么人,但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说起来,你都修过什么功法斗技?跟我说说吧。”
既然收了这个徒弟,他觉得还是送徐薇点见面礼比较好。
于是,药尘决定问问她的修行进度,从自己的收藏之中给她找一卷合适的斗技——而且,作为师父,若是连弟子的功法修炼进度都不了解,未免太不像话。
“斗技啊……”徐薇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忐忑,“除了玄阶高级的逆雷杀剑和风雷爪以外,其余皆是黄阶。”
“黄阶的那些破烂玩意儿就不用提了。”药尘嘴角一抽,心中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惊讶。
方才李峰、毛琛和徐薇的交谈,他在山洞内听得一清二楚,自然也知道徐薇曾经以斗王修为反杀过风雷阁的斗皇弟子,但那时的药尘还以为,徐薇是掌握了什么极为强大的地阶斗技,才能以此作为倚仗越阶战斗。
而直到此刻,药尘才了解到,她居然只靠着在风雷阁也称得上烂大街的两门玄阶斗技便能与斗皇相战……这说明要么是徐薇掌握了别的什么特殊手段,要么就是她对这两门斗技的研习已然登峰造极!
“没有什么别的斗技了?”为了防止遗漏,药尘追问了一句。
“玄阶高级,便是弟子掌握中最高级的斗技了。”徐薇自觉有些尴尬,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李家在风雷阁内势力庞大,徐薇每次去接取任务时,常常被刁难,因此接不到合适的任务,最终只能去啃那些极为困难而性价比又极低的垃圾任务。
而且,这都是规则内合理的使绊子,她连发火都不占理。
因此,徐薇攒了这么多年的贡献,也只堪堪地换到了两门玄阶斗技:如今她锤炼多年,真正称得上得心应手的攻击斗技,只有一门风雷爪。
至于逆雷杀剑,那还是外阁大比前夕,徐薇为了增加自己拿到第一的把握,忍痛把自己攒着用来换取地阶斗技的贡献抽出了一大半才换到手中的。
“唉,居然腐败至此,这风雷阁可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药尘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旋即问道,“那你的功法是什么阶位的?难道是风雷阁秘传的八荒风雷诀?”
虽然刚救下徐薇时,药尘因她受伤颇重,斗气虚浮而难以判断她的功法等级,但在徐薇伤势好转后,以药尘那极为毒辣的眼力,不难从斗气雄浑程度等细节猜出她所修功法绝非凡品。
而八荒风雷诀,正是风雷外阁弟子唯一能接触到的地阶低级功法,修行者能够将风雷之力融入斗气,练就强大的风雷斗气,威力无穷,横扫八荒。
“八荒风雷诀……能修行那等功法的外阁弟子,要么实力极为强大,要么权势滔天,我可没那么多贡献换取它。”徐薇苦笑了一下,用手指缠绕着自己的发梢,“我只从风雷阁那里学了吸纳风雷之力入体,锤炼风雷斗气的技巧,至于功法,我修的一直都是父母遗留给我的一本无品阶功法。”
“无品阶?”药尘的眉毛抖了抖,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盯着徐薇:这描述让他想起了焚诀,忍不住追问道,“斗气功法何来无品阶之说?”
“只是品阶不明而已,功法之中,并未提到相应品阶,”徐薇低了下头,“而弟子见识短浅,没获得过其他玄阶功法,所以一直也没能分辨出这功法是何品阶。”
“这好办,待我探查你经脉一番,自然能就清楚了。”药尘恍然地点头道,他一边散发出灵魂力量,一边随口问道,“那功法叫什么名字?”
徐薇回忆几秒:“我想想,应该是叫……九幻雷狱法。”
话音刚落,徐薇便察觉到药尘那如同实质的灵魂力量凝固了。
“师尊?”她有些不安地唤了一声,“这功法可是有何处不妥?”
“无妨,只是从老友口中听过这功法的名字。”好一会,药尘才将灵魂力量收回体内,平静地开口道,“此功法,位列地阶高级,珍贵异常,除你我之外,还有谁知道你在修行九幻雷狱法?”
“除师尊外,只有我养父母知晓此事。”徐薇沉默了一下,轻声答道。
此时的徐薇本应因得知自己修炼的功法乃是地阶高级而窃喜,但师尊的问题让她又想起了惨死的养父养母,情绪顿时低落了些许。
“此等神功,极为珍贵,你且将其藏好,若是叫他人得知,少不得生起觊觎之心。”药尘轻叹了一声,挥了下袖袍,“既然是地阶功法,定然有其神异之处,你可有所察觉?”
不知为何,他的语气变得意兴阑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