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舟渡忘川

汨罗江底沉着九万七千具青铜棺椁。瑾言的星云刀劈开浑浊江水时，惊醒了棺盖上沉睡的镇魂蛹。这些长着人脸的虫豸振翅而起，鳞粉在暗流中织成巨大的琴弦网络。

“天蚕缚魂丝...“瑾言冷笑，混沌星云在周身凝成逆时针旋转的漩涡。蛹群发出的音波攻击在触及漩涡瞬间倒流，反而将江底的棺椁震得四分五裂。破碎的青铜片中浮起幽蓝鬼火，映出棺内少女们惊恐的容颜——她们脖颈处全都有暗红斑纹。

独孤倾城的骨手突然插入漩涡。活尸胸口的血晶与鬼火共鸣，在江底投射出立体星图：“核心...在紫微位...“他的声带因水压咯咯作响，“但那里...坐着尊活死人...“

星云刀骤然转向，劈开三具合围而来的青铜棺。瑾言瞳孔收缩：棺中少女尸体正在变异，她们的脊骨刺破皮肤生长成琴弦，眼眶中钻出七根玉质琴轸。这分明是琴家秘传的“天音傀儡“。

“你妹妹...是第二百零七号实验体...“独孤倾城扯断缠绕手臂的琴弦，腐肉间露出森然剑骨，“但她是唯一...把斑纹蔓延到心脏...还活着的...“

江心突然传来编钟轰鸣。数以万计的青铜棺应声立起，棺盖上的镇魂蛹同时爆裂，涌出粘稠的金色丝线。这些丝线在江底编织成巨型七弦琴，每根琴弦都对应北斗一星方位。

“终于来了。“瑾言额间黑莲绽放，十三道魂影在身后显现。他认出端坐瑶光位的那具尸体——琴家老祖的面容，竟与书山幻境里某本毒经的著作者一模一样。

书山幻境·第一千二百三十日

谷幽兰的符咒躯体正在褪色。她凝视着玉匣里跳动的血珠，那是瑾言每吞噬一本典籍就渗出心头的精血。血珠表面浮现的裂纹，与现世琴家仙舟的破损程度完全同步。

“值得吗？“心魔的虚影在竹简堆上晃着腿，“用三千年道行替他承担反噬，就为赌那点星火能烧穿天书？“

女子指尖拂过《星陨涅槃诀》的残页，被灼伤的部位立刻碳化：“当年青龙圣尊吞月时，你也问过同样的话。“她突然捏碎心魔投影，碎裂的光斑中映出瑾言血战江底的场景：“要成了...“

玉匣轰然炸裂。整个书山幻境开始坍塌，无数典籍化作流光涌向现世。谷幽兰的右臂率先消散，露出底下晶莹的剑骨——与独孤倾城如出一辙的材质。

琴家地牢·天音洗魂阵

堇韵的指尖在岩壁刻下第七道划痕。暗红斑纹已覆盖左胸，每当心跳加速时，那些纹路就会渗出黑色血液。隔壁牢房昨天还有呜咽声，今早就只剩下挂在铁栅上的半截肠子。

“今天换新花样了。“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着狱卒在牢房外架起青铜编钟。这是第七次“音律适配“，前六个女孩被钟声震碎内脏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当第一声钟鸣炸响时，堇韵突然笑了。她摸到藏在舌底的玉佩碎片——那日被俘前哥哥塞给她的残玉，此刻正在发烫。钟声激起的音波在触及斑纹的瞬间，竟被转化成某种古老的歌谣。

“...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少女不自觉地吟唱起来，暗红斑纹绽放出星图。狱卒的七窍开始喷血，青铜编钟浮现蛛网般的裂纹。

整座地牢剧烈震颤。堇韵撞开牢门时，看到走廊两侧悬挂的傀儡少女集体转向自己。她们被琴弦操控的躯体摆出朝拜的姿势，眼眶中的琴轸纷纷掉落。

“原来如此...“她攥紧滚烫的残玉，斑纹已经蔓延到右手掌心，“这些斑纹不是诅咒...“血色星图在脚下展开，映出地底深处某个青铜棺椁的轮廓：“...是星图解码器。“

汨罗江底·紫微宫阙

瑾言的星云刀刺入琴家老祖眉心时，感受到诡异的粘滞感。这具浸泡千年的尸身突然睁开眼，瞳孔中旋转着青铜色的星云：“你终于来了，第二百零七号容器。“

无数琴弦从江底岩层暴起，将瑾言缠成茧蛹。混沌星云疯狂吞噬着琴弦，但每根断裂的琴弦都会再生出更多分支。独孤倾城试图斩断茧蛹，却被老祖袖中飞出的玉质琴轸洞穿胸骨。

“你以为混沌体能打破桎梏？“老祖的声带像生锈的齿轮摩擦，“看看江面吧。“

瑾言透过琴弦缝隙望去，汨罗江竟然悬浮在天穹之上。江面倒映着五域版图，每条江河都是发光的琴弦，每座山岳都是琴轸的化身——整个奇域根本就是张巨型七弦琴。

“天书《乐律卷》的具象化...“老祖腐烂的手指按在瑾言额头，“当年我们琴家找到它时，你这样的实验体已经死了二百零六个...“

黑莲印记突然暴涨。瑾言的心脏传来剧烈灼痛，那是堇韵在通过残玉共鸣。混沌星云化作无数微小黑洞，开始反向吞噬天蚕丝中的记忆能量。

“原来天书法则...“少年嘴角溢出黑血，笑容却愈发狰狞，“...是这么难吃的东西。“

江底突然亮起血色星图。堇韵的虚影出现在瑾言身后，少女手掌的斑纹与黑莲完美契合。当他们的手重叠按在老祖天灵盖时，整条汨罗江的青铜棺椁同时开启。

现实世界·子夜

独孤倾城看着自己胸口的血晶离体飞向江心。在晶核融入混沌星云的刹那，他看到了三百年前的真相：仙医谷的灭门之夜，谷幽兰将半块玉佩塞给药童，自己以身饲魔启动书山幻境。

“师姐...“活尸的剑骨突然迸发青光，沉寂三百年的本命飞剑破体而出。当剑锋刺穿琴家老祖的刹那，江面倒悬的奇域版图出现裂痕，某卷天书的气息从裂缝中渗出。

瑾言抱着昏迷的堇韵冲出江面时，怀里的青铜灯盏突然自动点燃。火光中浮现谷幽兰即将消散的身影，她手中握着的半卷《乐律卷》正在燃烧：“该去魔塔域了...那里藏着《生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