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3章 渡若
下一刻,他几欲喷薄而出的话便说不出了--他看见了什么?
苏令蕙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竟敢带着她的奸夫一起谋害他的母妃!
萧元璟又气又急,脚下生风,马上就要冲过去,却被人拦住了。
“世子唤我?我听到了,大夫正在为婆母诊治,有事还请稍后再谈吧!”苏令蕙只顾全神贯注地盯着素问天,丝毫不想理会其他。
“请世子出去!”
“你让我出去?”萧元璟用手指着自己,一副十分不可置信的模样,“这里是庆王府,你让我出去,该出去的是……”
话未说完,一袋突然飞出的药粉便重重砸在了他脸上。
“吧唧-”下一秒,萧元璟便轰然倒地。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医病!”素问天语气十分不满。
“世子累了,让他抬回房中安寝吧!”苏令蕙十分淡定的吩咐。
下人们即使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吓得头皮发麻,也不敢违抗王府如今唯一主人的命令,于是十分麻利的抬起萧元璟就走。
素问天看向她的眼神,越发忌惮。
刚刚这个恶毒的女人说,庆王妃所得的怪病,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他这个乡野郎中肯定也无能为力。
她还说他家夫君脾气不好,正愁没地方撒火,正好拿他这个庸医开刀好了。
瞧眼下这架势,她怕不是要故意害他沦为庸医!
他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便拿阴测测的眼神看着她。
苏令蕙不解,“素大夫可有什么需要?我这就吩咐人去办。”
“即使身无长物,一名合格的医者也能顺利诊治,世子妃还是安心等着向我赔礼道歉吧!”
素问天决定暂且先不和她这名无知妇人计较。
最主要的是,秋明就站在她的另一边,虎视眈眈。
但这也是她刚才自己说的,他可从不屑于胁迫于人。
很快,素问天便诊治完毕。
他刚收手,震了震袍子,苏令蕙便忍不住问,“如何?”
素问天回了她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
“看来素大夫亦是不知了,秋明,送客!”苏令蕙当即变脸,开始赶人。
秋明毫不犹豫的捏着拳头走了过来。
“哎哎哎,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不告诉你们庆王妃的诊治结果了!”素问天一边躲避,一边高声疾呼。
“秋明,停下!素大夫,请坐,请上座,”苏令蕙瞬间又恢复成了那副温婉贤良的模样。
素问天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秋明,撩起袍子,毫不客气地坐到了上座上,这才开了金口。
“庆王妃所中的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毒药。”
“毒药!”苏令蕙身子一颤,差点没站稳,还好秋明眼疾手快的抚住了她。
庆王统领天下三分之一的兵马,庆王妃是他的原配发妻,亦是出自将门世家,是何人,竟敢谋害于她?
苏令蕙不敢深想,只觉得身子一阵一阵的发冷发颤,只好在在秋明的搀扶下,坐到了椅子上。
“此毒名为渡若,”素问天可不管她被雷得如何外焦里嫩,见她似有怀疑,便开始解释起来。
“杜若?”苏令蕙懵了。
如今这世道,杜若也能成为罕见的剧毒吗?
“哼,这可不是你说的杜若,这毒始于西域妖僧,是传道时所用。渡若,恰似佛祖度化世人,让众人从苦海无涯中脱困。”
“其实说白了,就是妖僧用来迷惑众人的手段罢了。”
“妖僧将此物下在食物,通常是水中,人喝了之后,会眼前发黑,情绪跌宕起伏过度时还会晕倒,无论如何也唤不醒。”
苏令蕙狠狠的揪着了手帕。
对上了,全都对上了,庆王妃中的,果然就是渡若。
素问天还在继续说。
“此毒常配合佛经与木鱼使用,以便更好地扰人心智。若要问,如何解?唯有将全身,都浸满檀香,也就是妖僧说的一心向佛。”
苏令蕙手上的帕子已经快被她扯烂,她的手都在不断的发颤。
她想她知道,前世为什么庆王妃一直在小佛堂中,闭门不出了。
全身浸满檀香,原来如此!
素问天说着却冷笑起来,“其实全是放屁,渡若的解药就是高浓度檀香,再加上长时间全身熏烤。”
“那就劳烦您为婆母治疗了,”苏令蕙很是平静的打断了他的慷慨激昂。
“不对,”素问天猛地反应了过来,”我刚刚只答应你诊治出是什么病,可没说要诊治!”
“诊治,诊和治,不都包含在里面吗?”苏令蕙笑着看着他。
秋明随即猛的上前一步,挡在了素问天面前。
“怎么?你们难道想要强行逼着我诊治吗?”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逼迫,素问天也终于爆发了。
“世子妃,您可别忘了,您还欠我一个赔礼道歉!”
“是小妇人愚昧无知,这才冒犯了素大夫,”苏令蕙毫不犹豫,当即躬身向他行了一礼。
“素大夫悬壶济世,胸怀天下,想必不会和我一个小女子计较的吧?”
“哼,你不要以为你这样,我就会上你的当,乖乖诊治,”素问天这样说着,却一屁股又坐在了庆王妃床边。
“我只是瞧这毒药消失灭迹之后再重新问世,想要试一试它是否真如传说中一般邪性罢了!”
“素大夫真是医者仁心,令在下钦佩不已,”苏令蕙彩马屁张嘴就来。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把你们王府最浓最烈的檀香全都搬过来吧!”
素问天说着又有些心虚的,咳了咳,“只是世间檀香种类奇多,这渡若又失传已久,我还得一一试过才知道!”
苏令蕙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波折击垮,反而彻底放下心来。
“来人,把王府里所有浓郁的檀香全都搬过来,分门别类的放好。”
“是,”下人们纷纷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就搬来了无数的檀香。
“世子妃确定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吗?”素问天瞄了一眼那堆积成小山的檀香,不怀好意的看了苏令蕙一眼。
“妾身无用,不能时刻侍奉在婆母左右,看着婆母转醒,”苏令蕙却当即抽泣起来,挥舞着小手帕,在秋明的搀扶下,飞速离去了。
素问天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暗暗砸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