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审判所的午夜追猎

突入而来的暴雨冲刷着科尔港的钟楼，威尔顿从地下暗河爬上岸时，黑袍骑士的蹄声已在三个街区外回荡。他的左眼瞳孔裂开细缝，透过腥咸的雨水，能看见审判所的白袍修士悬浮在屋顶——他们脚踝缠绕着透明触须，如同提线木偶般被某种力量拖向港口仓库。

“羔羊总爱躲回羊圈。”

沙哑的嗓音从巷口传来。审判长雷蒙德拄着白骨权杖缓步逼近，胸前的羊骨项链沾满星辉石碎屑，与奥恩黑港审判所的灰袍修士佩刀上的装饰如出一辙。权杖顶端雕刻的羊首女人突然转动脖颈，金色竖瞳迸发的光束瞬间熔穿威尔顿藏身的木桶。

威尔顿翻滚躲过光束，星辉银刃在雨中划出幽蓝弧线。刀刃斩断触须的刹那，审判长权杖重击地面——沥青路面龟裂出蛛网状裂痕，上百只腐烂手臂从地底伸出，指尖滴落的黏液将石板腐蚀得滋滋作响。

“你的血统真是美味。”雷蒙德舔舐权杖上的雨水，那些液体在接触到羊骨项链时泛起血光，“斯考特家族最后的祭司家族血脉……莎布·妮雅丝会喜欢的。”

威尔顿的左眼突然剧烈疼痛。深渊之瞳不由自主地旋转，他的视线穿透了审判长的白袍——在审判长的胸腔内，镶嵌着一颗结晶心脏，其血管与羊骨项链相连。更令人震惊的是，心脏表面显现出的纹路，竟然与卡尔文信中提及的主教日记描述惊人地相似。

“原来你也被污染了！！”威尔顿甩出燧发枪，铅弹精准击中审判长左肩。

没有鲜血飞溅的场面。

弹孔处涌出的黑色触须迅速修复伤口，雷蒙德的左眼瞳仁在这一瞬扩散成金色漩涡，与卡尔文变异时的症状完全一致。这抹异象稍纵即逝，却让威尔顿浑身发冷：教会高层早已被古神污染。

仓库铁门在此时轰然倒塌。

十二名黑袍骑士策马闯入，马鞍两侧悬挂的玻璃瓶内漂浮着人类眼球。当他们摘下头盔，威尔顿的胃部翻腾——这些骑士的面部皮肤已完全羊皮化，犄角从额骨刺出，嘴角撕裂至耳后。

“羔羊归栏！”审判长高举权杖。

骑士们齐声嘶吼，非人的声波震碎街边橱窗。威尔顿的左耳渗出黑血，深渊之瞳却在此刻自动激活——视野中的声波具象化为金色丝线，他福至心灵地挥刀斩向丝线最密集处。

“锵！”

星辉银刃与声波碰撞出火星，竟然真的阻断了攻击。审判长首次露出惊愕神色：“深渊之瞳的预判能力……你果然比卡尔文更适合当容器！”

这个名字深深的刺痛了威尔顿。他趁机掷出烟雾弹，并且冲向仓库的二层。透过锈蚀的通风管，他瞥见仓库深处耸立着一个三米高的柱状玻璃缸——浸泡在防腐液中的母山羊标本竟然正缓缓转头，金色瞳孔与他在归墟号羊圈所见一模一样。

“你逃不出圣痕的追踪。”审判长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威尔顿的后颈突然感受到剧烈的灼痛感，那枚绘有被莎布·妮雅丝烙印的通缉令印记正在发烫。他撕开衬衫，发现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触须纹路——这些纹路与奥恩黑港疯癫水手的症状完全相同。

仓库顶棚在此刻突然发生坍塌。

审判长踏着悬浮的星辉石碎屑降落，权杖点地唤出更多触须。威尔顿被逼到玻璃柱旁，母山羊标本的瞳孔突然射出红光，在他的视网膜上投影出蚀骨礁教堂的虚影。

“很熟悉对吗？”雷蒙德抚摸着玻璃柱，“每座港口仓库都藏着母神的分身，当血月降临，这些标本会成为她重生的锚点……”

威尔顿握持银刃突然猛的一刀刺入玻璃柱。

防腐液如喷泉一般喷涌而出的瞬间，他掏出血信残页按在液体中——主教的血渍与母山羊防腐液产生剧烈反应，迸发出的强光暂时灼瞎了审判长的左眼。

地底传来蒸汽机的轰鸣。

威尔顿撞破仓库暗门，跌入一条锈迹斑斑的金属管道。这是黑市走私者挖掘的地下通道，潮湿的管壁上粘满荧光苔藓。他踉跄奔跑时，手中紧攥的母山羊眼球标本突然软化，变成团蠕动的血肉。

“你携带着母神的赠礼。”审判长的话语在管道中回荡。威尔顿的左眼不由自主地转动，深渊之瞳的视野穿透了肉团——内部蜷缩着一个胎儿状的生物，背部生长着珊瑚状的犄角。他突然回忆起霍克日志中的记载：“莎布·妮雅丝的幼体必须寄宿在深渊之瞳的携带者体内……”

肉团突然爆裂开来。无数触须试图钻入威尔顿左眼的缝隙，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昏厥过去。就在危急关头，他怀中的星辉石吊坠自发地激活了，由古精灵禁咒形成的屏障暂时困住了幼体。

通道的尽头，是碎星群岛的走私船坞。威尔顿跃上最近的双桅帆船时，审判长的权杖已击中船尾。甲板上的水手们突然集体抽搐——他们的皮肤皲裂脱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羊头人身躯体。“一旦上船，就等同于踏入母神的子宫！”雷蒙德的左眼完全化为金色漩涡，权杖指向威尔顿：“你的血脉，你的眼睛，终将……”

爆炸声打断了宣言。塞勒涅的冰晶碎片不知从何处飞来，精准击碎权杖顶端的羊首雕像。威尔顿趁机斩断缆绳，帆船在暴风雨中冲向公海。他最后回望港口，审判长正跪在废墟中拼接雕像残骸，而那尊母山羊标本已不翼而飞。

在船舱内，威尔顿在审视战利品时突然感到一阵寒意——在母山羊眼球标本的残骸中，他发现了一半刻有霍克家族纹章的星辉石。他的血液滴落在宝石上，空中随即显现出蚀骨礁的全息地图，十七号标记旁边新增了一行小字：“容器已就位，血月降临倒计时：23天。”

威尔顿只能努力的划动船桨，驾驶着舢板离开科尔港，引入夜色茫茫的大海深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