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死者与凶手

“失踪？”浅川烛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可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些人的家人难道没有报案吗？一旦有人报案，警方顺藤摸瓜，不可能查不到...”

说到一半，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除非，这些失踪的人没有家人和朋友。”

“正解。”堂岛溯弹了个响指：“起初我以为这些失踪的家伙都是辞职或被开除了，可事实上却似乎并非如此。

川上所招募的临时工大部分都是没有日本户口的偷渡客亦或其他困难群体，这些人好不容易得到机会进入大公司，根本没有理由辞职。

至于被开除倒是有一定可能，但开除的频率未免有些太高了点，这种廉价的劳动力，花点小钱让他们干什么都行，根本没有开除的必要。”

浅川烛十分赞同这个说法，他的思路与堂岛溯相同。

但他还是不明白，哪怕这些人真是因为川上而失踪的，那川上究竟要这些人干嘛？

人体实验？

不可能，川上从上个世纪起就是日本数一数二的知名家电企业，没道理与这方面扯上关系。

人口贩卖？

这更不可能了，把这种廉价劳动力留着远比卖器官赚得更多。

想不通。

不知为何，浅川烛总觉得最近想不明白的事越来越多了。

每当用脑过度，他就会觉得脑子一阵阵生疼，前世跟在师父身旁时，根本用不着他去动脑。

“你还知道什么其它线索吗？”

“没了，况且我才收了你八千日元，你想买多少线索？”

“行吧，等下次我手里有货了再过来串门。”

“记得多准备些值钱的玩意，你上次带来的东西我到现在都还没卖出去！”

“卖不出去你应该先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走出堂岛小店，现在已是晚上九点，再过几分钟就是最后一趟电车，于是浅川烛连忙朝车站赶去。

可就在他即将走进车站时，却正好看见一道似乎有些熟悉的背影。

川上富江。

他之所以敢单凭背影确定对方的身份，底气的来源便是其四周的路人。

尤其是那些男人们，每一双望向川上富江的眼睛里都装满了情欲之火。

奇怪的是其身上的校服并非如月学院款式。

这么晚了她要去哪？

如果是寻常女生，独自一人游荡于夜晚的新宿街头，任谁都会联想到“爸爸活”。

可唯独富江绝对不可能，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富家千金。

浅川烛犹豫地盯着富江逐渐远去的身影，又扭头瞅了一眼即将进站的电车。

仅仅两个呼吸后，他便做出选择，混在人群中，悄悄跟上了富江的脚步。

自知今晚不可能再回去，他一边小心跟踪，一边给芹泽咲发了条短信，让对方明早不用再去叫他。

新宿不愧是国际化的购物中心，即便现在已是晚上九点，街上依旧人山人海，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随着人潮被推往别的方向。

好几次浅川烛都差点跟丢了，但好在他眼神刁钻，没一会就跟了上去。

可随着周围的人群愈加稀疏，他渐渐发现，富江似乎是有意地在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

她想做什么？

人越来越少，直至走出商业区，来到一片只有路灯维持光亮的城郊街区。

眼前的场景瞬间让浅川烛想起了昨晚，他不由地打起精神，时刻注意着四周，避免被不知什么东西杀个措手不及。

街道逐渐狭窄，路灯越来越暗，突然富江停住脚步，呆立在原地。

浅川烛小心翼翼地在一台自动贩卖机后边藏住身形，小心地窥视着。

下一刻，富江便毫无征兆地跑了起来。

被发现了？

事已至此继续藏着只会让之前的努力通通白费，必须追上去！

浅川烛不再隐藏身形，连忙随着对方逃走的方向跑去。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举动很危险，一旦被人发现，他将百口莫辩，被逮捕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他赌的就是富江不敢报警，否则富江在昨晚就应该当场报警，而非逃跑。

视野中已经看不见富江的身影，但不远处的脚步声始终提醒着他，对方并没有跑远。

似乎是知道自己的体力比不过身为男生的浅川烛，富江的脚步声延伸进了一条小巷，打算利用复杂的巷道甩掉他。

当浅川烛追入小巷时，里面早已没了任何脚步声，这让他不由地瞠目结舌。

明明只是个女高中生，竟然有这么强的反追踪意识。

不过也有可能是浅川烛实在不擅长跟踪的原因。

都已经追到这里，没理由就这么放弃，于是他谨慎地在幽暗的小巷中穿行，寻找着富江的踪迹。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甚至连怀里揣着的小型手电筒都没拿出来。

好在今晚月光够亮，即使没有手电筒，也足够看清路况。

“大意了，今后一定要随身带些能够辅助追踪的东西。”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不远处的某一条巷道中传来了些许奇怪的响动。

他说不出来这是什么声音。

于是他再次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朝声音的源头靠近着。

他总觉得自己不久前才在什么地方听过这动静，但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距离声音越来越近，直至双方仅剩最后一个拐角。

贴在墙边，慢慢摸到墙根，悄悄探出头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血，很多的血。

其次是一些散落的肢体、蓝白校服的碎布与浸泡在血里的女式皮鞋。

最后，他看见了一个倒在地上的残缺人形以及骑坐在上面的女孩。

女孩的身形依旧是那么熟悉，可服饰却不再是校服，而是一条染血的碎花长裙。

浅川烛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么可能看见这种恐怖的景象。

并非是现场过于恐怖，真要说起来，天神小学远比这里恐怖数倍。

真正恐怖的是这里所发生的事情。

这并非是一场普通的谋杀。

忽然间，女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停下手中正在进行的分割工作，缓缓回头望来。

同时，浅川烛也看清了地上那具毫无生机的躯体。

死者是富江。

凶手也是富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