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酸败的酒酿
黎明前的农庄笼罩在一片寂静中，只有酒坊里还亮着微弱的灯光。姜南蹲在第一批发酵的酒缸前，指尖轻轻划过缸沿，沾了一点酒醪放在鼻尖细闻。酸味比预想的要重，她皱了皱眉，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里面包着几粒黑色的粉末——这是昨夜从吴三牙缝里刮出的毒药残留。
“东家，地窖那边安排好了。“王大牛压低声音走进来，粗布衣服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按您说的，让李婆子去'照料'吴三了。“
姜南点点头，将油纸包递给他：“把这个掺进第三缸的酒曲里。“
王大牛瞪大眼睛：“这...这不是那厮牙里的毒药吗？“
“放心，我处理过了。“姜南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蓝色孢子，“这是萧七郎给的蓝灵芝孢子，能中和毒性。你去吧，记得让李婆子'恰好'看见你下药。“
王大牛恍然大悟，接过油纸包悄悄退了出去。
姜南转身走向第一缸酒，舀出一勺浑浊的酒液。在油灯下，她发现液体中漂浮着细小的黑色颗粒——这绝不是正常发酵该有的现象。她取来一根银簪搅了搅，簪尖立刻泛起淡淡的黑色。
“明矾...“姜南冷笑一声。这是李婆子昨晚“照看酒缸“时动的手脚。她早料到会有这一出，所以特意在空间里准备了pH试纸和备用酒曲。
天色渐亮时，酒坊里已经忙活起来。姜南指挥工人将第一缸酸败的酒液倒入特制的陶罐中，加入她配制的菌种。
“东家，这酸酒还要它作甚？“老张头捏着鼻子问道。
“做醋。“姜南神秘地笑了笑，“这种酸度正合适。“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后院传来一声惊呼。李婆子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脸色煞白：“东家！吴三...吴三他...“
姜南快步走向地窖，心中暗数着步子。三、二、一...
“啊！“又是一声尖叫，这次是从酒坊方向传来的。姜南转身冲回去，只见李婆子瘫坐在第三缸酒前，酒缸边缘赫然有几个湿漉漉的手指印。
“婆婆这是怎么了？“姜南故作关切地扶起她。
李婆子浑身发抖，指着酒缸说不出话。姜南凑近一看，缸中酒液竟然泛着诡异的蓝色——这正是蓝灵芝孢子与毒药反应的结果。
“天赐良酿啊！“姜南突然高声赞叹，“没想到竟酿出了传说中的'蓝玉浆'！“
她的话引得工人们纷纷围拢过来。李婆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姜南当众舀出一杯“毒酒“，仰头一饮而尽。
“香甜醇厚，好酒！“姜南抹了抹嘴，实际上她早就在舌下藏了解毒丸。她瞥见李婆子的手正悄悄伸向袖口，那里鼓鼓囊囊的，显然还藏着什么。
正午时分，一辆马车缓缓驶入农庄。萧七郎一身靛青色长衫，腰间挂着那个熟悉的药囊。他刚下马车，就被姜南拉到了酒坊角落。
“看看这个。“姜南递给他一杯从第三缸取出的酒液。
萧七郎接过酒杯，指尖在杯沿轻轻一抹，沾了点粉末放在鼻下：“乌头碱，混合了曼陀罗...和那天吴三牙缝里的成分一样。“他眼神突然锐利起来，“你喝了？“
姜南露出狡黠的笑容：“李婆子亲眼看着我喝的。“她指了指不远处正在晾晒衣服的李婆子，“她刚才往河边跑了三趟，估计是去给同伙报信。“
萧七郎会意，从药囊中取出一个小纸包：“这是西域的花椒种子，可以酿一种特殊的药酒。“他压低声音，“王家的商队今晚会经过黑松林。“
姜南眼睛一亮。她早听说王家酒坊每月都会秘密运送一批“特供酒“给京城某位大人物。如果能让这批酒出点“意外“...
日落前，姜南故意在酒坊大声宣布：“第三缸的'蓝玉浆'太过珍贵，明日我要亲自送去县衙！“她余光瞥见李婆子匆匆离开了工坊。
夜深人静时，姜南悄悄起身。她摸黑来到酒坊，将第三缸的酒液分装进五个小坛，坛底都垫了一片靛蓝色的布条——和李婆子袖口掉落的料子一模一样。然后她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普通红薯酒，重新倒入大缸中，又加入少量蓝灵芝孢子。
“东家...“王大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姜南差点打翻酒坛。
“都安排好了？“姜南平复心跳问道。
王大牛点点头：“按您说的，五个坛子都放在马车上了。李婆子刚才鬼鬼祟祟地来转了一圈，现在往黑松林方向去了。“
姜南冷笑一声：“让她去报信吧。明日一早，你就说我要去县衙献酒，务必让所有人都听见。“
第二天清晨，姜南的马车刚驶出农庄，就被一群蒙面人拦在了黑松林。为首的汉子一把扯下车帘，露出满口黄牙：“小娘子，把'蓝玉浆'交出来！“
姜南“惊慌失措“地指向马车后的五个小坛子。蒙面人迫不及待地打开一坛，仰头就灌，然后...
“噗——“他一口喷了出来，“这...这是醋！“
姜南突然笑了：“没错，上好的红薯醋。“她拍了拍手，埋伏在树林中的萧七郎带着县衙差役冲了出来。
混乱中，姜南注意到有个蒙面人转身就跑，那身形分明就是王掌柜。她故意高声喊道：“多谢王掌柜帮我试醋！这批'特供醋'明日就送到京城永昌侯府！“
逃跑的身影明显踉跄了一下。
回到农庄时，王大牛兴冲冲地迎上来：“东家，李婆子不见了！她屋里留了这个...“他递过一块靛蓝色的帕子，上面用炭灰画着奇怪的符号。
萧七郎接过一看，脸色骤变：“这是军中的密信符号，意思是...得手了？“
姜南心头一紧，突然冲向酒坊。第三缸酒还静静地放在角落，但缸底的沉淀物明显被人动过。她掀开缸盖，发现酒液表面漂浮着一层细小的白色粉末。
“果然...“姜南舀起一勺，银簪刚伸进去就变得漆黑，“李婆子还是得逞了。“
萧七郎检查后摇头：“不是原来的毒药，这是普通的砒霜。看来她发现蓝灵芝能解毒后，换了更猛的。“
姜南却不慌不忙，从缸底摸出一个小布袋：“幸好我早有准备。“袋子里是她预先藏好的活性炭包，已经吸附了大部分毒素。
“现在怎么办？“王大牛焦急地问。
姜南看向远方：“等。“
“等什么？“
“等王家商队把'特供醋'送到京城。“姜南的眼中闪过一丝锋芒，“等永昌侯喝下那坛'加料'的厚礼。“
夜幕降临时，一个浑身是血的信使跌跌撞撞闯进农庄。他交给姜南一封信就昏了过去。信上只有潦草的几个字：“侯爷震怒，李氏被禁足。“
姜南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酒坊外，新一批红薯正在入窖，发酵的酒香弥漫在夜空中。这场关于地契的风波，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