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除非什么，还请府主指点。”无敌道长再次作了一揖。

“除非舍弃肉身。”府主轻捋长须道。

“这怎么可以，舍弃了肉身，不就死了吗。”哪吒急道，“何况现在我那太乙师傅不在，一时三刻之间，也来不及给你做莲藕身啊”哪吒急道。

“晚辈自幼修道，空活四十余载，”无敌道长目光灼灼，神色间却透着一丝落寞，“往昔一心追求长生与道法精进，却忽略了天下苍生。这么多年，竟没能为世间做出一丝一毫的贡献，想来实在是惭愧。”他微微仰头，似是在追忆往昔，“如今这肉身被黑龙觊觎，若能以舍弃它为代价，阻止黑龙作恶，倒也算是我为天下苍生尽的一份绵薄之力。”无敌道长的声音愈发坚定，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魄。

“可是……”敖丙眉头紧皱，满脸担忧，刚要开口劝阻，却被无敌道长抬手打断。

“不必再说了，”无敌道长转身面向府主，再次恭敬作揖，“府主，我一向看不起巫觋，此番见您与诸位前辈甘愿以自身为牲，封印邪祟，实为真英雄，大丈夫。晚辈不才，愿付诸羽翼。”

府主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沉声道：“求仁得仁。”

无敌道长面色凝重如铁，狠下心来，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起，他猛地伸出双手，十指如钩，直直地朝着自己的腹部狠狠抓去。只听“嘶啦”一声，衣物撕裂，皮肤绽开，殷红的鲜血瞬间汩汩涌出，顺着他的手臂蜿蜒而下，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他眉头都未皱一下，强忍着钻心剧痛，双手继续深入，一把抓住自己的肠胃，发出一声沉闷而痛苦的嘶吼，奋力将其扯出体外。那被扯出的肠胃还在微微蠕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无敌道长毫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将这团血肉朝着府主奋力扔去。

府主见状，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地抽出腰间玄剑。剑身寒光闪烁，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唰”的一声，精准无比地将那飞来的肠胃一剑两段。变故陡生，只见断开的肠子瞬间化作一条玄蛇，通体漆黑，鳞片闪烁着幽光，蛇信子“嘶嘶”作响，扭动着细长的身躯；而那腹胃部分则幻化成一只巨龟，龟壳坚硬，上面布满奇异的纹路，四肢粗壮，在地上刨出深深的沟壑。二者刚一成型，便朝着东北方疯狂遁去。玄蛇在前方蜿蜒游走，速度极快，所过之处，地面留下一道道扭曲的痕迹；巨龟则在后面奋力追赶，每一步落下，都震得地面微微颤抖，扬起一片尘土。

众人还未从无敌道长惨烈之举以及玄蛇巨龟的诡异变身中回过神来，一直沉默不语的高阳府主率先打破僵局。他捻着胡须，眉头紧锁，目光紧紧盯着玄蛇和巨龟消失的方向，沉声道：“此二妖物逃窜方向乃是东北方的迷雾森林，那里常年瘴气弥漫，机关重重，传言还有上古遗留下的神秘禁制，寻常人等贸然进入，九死一生。这玄蛇与巨龟此刻逃往那里，日后必成大患。”

此时，无敌道长气息愈发微弱，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哪吒和敖丙见状，急忙扑到道长身边，双手紧紧握住道长的手：“道长，撑住，我们这就为你疗伤！”

无敌道长艰难地摇了摇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说道：“哪吒……莫要白费力气……你还记得……之前问我的……问题吗？”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吗？”哪吒道，“你快别说了，赶紧调息吧。”

“不，再不说……就来不及了……”道长气息奄奄。

“我……终于想到……答案了。”说到这里，无敌道长仿佛恢复了气力，但过来人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道长猛吸了一口气，道：“正邪不在于门派，也不在于出身，惟在于行迹。舍己为人是为正，损人利己是为邪……”欲待再说，已是气若游丝。哪吒把耳朵凑到他嘴边，只听得他说道：“我……这个答案……可好……”

哪吒道：“好，好，好，最好了，我一定牢牢记住。”

无敌道长听后，发出几声痴笑，闭目而逝。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亲爱的读者朋友们，第一卷《恭王府寻宝》已结束，欢迎大家和我一起开启我们的第二卷《东海湾降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