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太傅:从童生开始,科举当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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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焚书毁版

等送走了李知县,吴先生叫住方原道:“你小子今日表现不错,县尊对你很是赏识,等学宪按临余杭时,有县尊的举荐,你入县学将事半功倍。”

方原笑道:“那还不是托老师的福,不过嘛,我明年就想考秀才。”

吴先生一愣:“明年?明年是大比之年,童生试将和科考一道,一同类考,你何苦来哉?”

所谓类考,又名汇考,即县考送府,府考送道(院),三层级考试。

明初,生员都是由地方守令考选的,不用经过县试府试道试层层闯关,直到明英宗设提学官专督学政后,入学试的形式才开始改变。

按照朝廷给提学官的敕谕,要求提学官遍历所属各学,考校生儒,通常一年一考,谓之岁考;

而乡试大比之年,提学官还要在岁考之外,考选生儒应乡试,谓之科考。

要知道一省之地只有一个提学官,让他一年内把辖区全部学校都按临个遍,那可是相当困难!

尤其像南直隶这样地域辽阔的超级大省,提学官一逛一个不吱声。

因此南直隶的提学御史率先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那便是大比之年先行文各府,令州县考送生儒到府,再由府覆考,等提学官按临府城一体送考,如此大大节约时间,还免去舟车劳顿。

而其他年份,提学官则挨次按临州县学校岁考,两年内逛完辖区就算完成督学任务。

其他兄弟省份自然有样学样,纷纷效仿。

等到嘉靖之后,虽然朝廷不提倡这么干,可架不住考生越来越多,于是什么岁考、科考都有按类考三级模式走的趋势。

万历三年,朝廷更换提学官的敕谕,首次明确,「童生必择三场俱通者,始收入学」,童生试这才定了型,成了后世熟知的三层级考试。

这也是为什么明代有三元及第,却没有连中六元者,就是因为考试制度到明后期才完全成型,能有才叫奇迹。

所以吴先生的意思很明显,以方原的学问,再加上知县老爷的赏识,等提学官按临余杭时,方原入学那是板上钉钉,又何必多折腾两道考试?

方原故作感慨道:“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只争朝夕,岂能枯候年岁,坐享其成?我是不屑为之!”

其实真实原因,一是方原早给哥嫂放过大话,二嘛,他也是想趁早扬名,好多给自己塑个金身。

吴先生闻言有些愣神。

只争朝夕?

回想他年少入学,蹉跎多年未能中举,这才离开故乡,游学江浙,阴差阳错竟成了一社学塾师。

一童生尚知奋发上进,自己难道就不再去争一争?

“你这孩子,总能语出惊人!不过你既入了县尊法眼,又有才学傍身,明年入试也无妨。”

方原嘿嘿一笑,打趣道:“老师的话,怎么听起来有些酸酸的?”

吴先生横眉冷竖:“我看你是皮痒了!”

方原扮个鬼脸,一溜烟跑回了学堂,留下吴先生无奈摇头,这个学生真是令他又爱又恨。

晚上回家,方原听嫂子喜滋滋道:“你大哥提前刻完书版,掌柜欣喜,给你大哥摆席庆贺,还说等那批词话交割给书商,少不了给你大哥利是。”

大哥事业有成,方原当然也很开心。

等夜半时分,方琼才被人搀扶回来,送他回来的年轻人名叫樊大,嫂子跟他熟识,方原却印象不深。

不过令方原疑惑的是,这樊大一直扶大哥躺下才离开,走时还冲大哥的房间一拜,太过反常。

次日一早,方原才知道发生了何事。

方琼身上挂的钥匙丢了,那可是文会堂工库房的钥匙。

方琼顿时急得满头大汗,将家中上上下下翻了遍,就是找不到。

方原已猜到最坏的结果,便对大哥道:“昨夜我见送你回来的樊大举止怪异,莫不是被他拿了去?”

一提起樊大,方琼心中一突,樊大近来各种举动都在脑海过了个遍,确实不对。

方琼脸色煞白,这樊大到底要干什么!

方原提醒道:“大哥还是去文会堂看看,我怕…”

方琼一拍大腿,唉了一声,忙往外跑。

方原也无心上学,他让方存义替他告假,并安抚好忧心忡忡的嫂嫂,便也追了出去。

文会堂是典型的前店后坊格局。

前店铺子上高悬锦旗,上绣书山连绵,门头匾额黑底金字,书“文会堂”三个遒劲大字,左右木楹联,笔走龙蛇,乃是“书中乾坤大,笔下天地宽”,甚是夺人眼目。

但方原无心赏看,径直往一旁过道,进了文会堂后院。

此时一些个帮佣早已过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而方琼跌坐在地,手里攥着面目全非的枣木板,地上同样惨状的木板还有很多块。

不仅如此,院中几口大缸里都是灰烬,听几个帮佣窃窃私语,那是先前就印制的书稿,全被烧了!

方琼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带着几分怒气,几分不解,声嘶力吼:“樊大人呢?!”

有个年长的帮佣小心道:“方师傅,就樊大一人没来!难道是他干的?”

这时掌柜的也赶了过来,一看到院中惨样,气的差点吐血!

“你们几个快去樊大家里找找!快去!”

几个帮佣赶紧去办。

那掌柜走到方琼面前,一个劲地拍打手心:“我说方琼!钥匙不是在你手上吗,怎么就,怎么就成这个样子!”

方琼惭愧道:“必是昨夜樊大扶我回去时,偷拿走了钥匙!唉,早知如此,我就该提早把钥匙还给您!”

那掌柜急得来回走动:“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初五就要把书籍交付给书商,他们可是咱们的老主顾,出了这么大篓子,文会堂还怎么在浙江立足?”

方琼唉声叹气,羞愧难当。

没多时,几个帮佣跑了回来:“邹掌柜,樊大家房门紧锁,早就没了人!”

邹掌柜闻言一阵眩晕,犹自忿忿道:“当初是你方琼一力作保,我才答应让樊大这个泼皮进了文会堂,哪知养了条白眼狼!”

方琼脸色煞白:“樊大品性不坏的,或许事出有因,还是先找到人,才能知道原委...”

邹掌柜火冒三丈:“还要什么原委!书版被毁,那批词话无法按时交付,文会堂失了信誉,损失如何挽回?而我又如何向东家交代?我这就报官抓那樊大,至于你方琼,亦难辞其咎!”

方琼张口欲言,却又无言以对。

“慢着!”

方原拨开挡在身前的帮佣,他算是大致听明白了。

“邹掌柜莫急,我能先看看词话的底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