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是我来晚了
陆听晚在窑厂的暗室受尽折磨，而桑榆县县衙内也是炸开了锅。
徐姝不相信送来的尸体是陆听晚，且她也为此拿出证据。
她和陆听晚有过日夜相伴的时光，而陆听晚的手指与常人不同，她伸出手掌后的食指和无名指的高度是平齐的，而大多数人都是一高一低。
这个从窑厂内被送来的尸体就是无名指较食指更长一些。
但对于徐姝提供的证据，县衙里面的仵作却给出了反驳的理由。
“太子殿下真正的死因应该是被窑厂内的火炉的高温炭火烘烤致死，人死后身体内的肌肉会受到损伤，同时身体内的水分会进一步流失，故而出现手指变长或变短的现象是正常的。”
徐姝的表情是一瞬间的崩裂。
向来坚强的女将军眼角挂泪，她的脑海中浮想起陆听晚在她身侧的一颦一笑，她早已将陆听晚当做亲妹妹一般对待。
徐姝认为陆听晚是这天底下运气最好之人，她的结局绝不该是如此草率收场。
徐姝跑到沈青崖的面前，她的手紧紧攥住沈青崖的衣领，声音极尽咆哮，“你为什么不保护好太子殿下率先回县衙，你明明知道太子殿下分毫武功不会，脑子也不太灵光，你也明明知道窑厂内危险四伏，为何要将她一人抛下？”
沈青崖的身形有一瞬不稳，他接连后退。他的愧疚已经到达了顶峰。
他蹲下身子查看陆听晚的尸体，却在瞥见小腿处的尸斑后，略窥端倪。
沈青崖常年在战场上征战，与尸体打交道十数年。这具被窑炉炭火焚烧毁容的尸体上的尸斑明显显示这具尸体已经死亡最少三日。
就算手指长度可以用脱水和肌肉受损来解释，那这死亡时间也无法解释。
只能说明，这具尸体并不是陆听晚。
陆听晚或许还有生机。
听到沈青崖的分析，徐姝的眼底也燃起一股希望。
“那还等什么，召集县衙里面的全部捕手快速赶到窑厂去救人啊！”徐姝命人取来她的佩剑，大有一副若不能救出陆听晚就和窑厂的人同归于尽的架势。
“不可。”沈青崖打断徐姝的部署。
“他们既然费了大功夫找到和太子殿下身形相似的尸体冒名顶替，那定是做了万全的打算。”沈青崖冷静分析，“我多次探查窑厂，察觉窑厂内部存有暗道，太子可能在暗道中亦或者被他们转移到别处，眼下切不可打草惊蛇还需徐徐图之。”
沈青崖转头看向肖箬，“阿箬，你在窑厂中生活了那么久，想来对窑厂内部的暗道应该很熟悉，能不能帮我们画一副暗道的地图。”
肖箬面露难色。
她被困窑厂已经数年，确实将窑厂内部暗道的结构摸索熟悉，可她不愿意为了高云珩画出暗道的地图。
肖箬转身看向萧临，她手指翻飞。
萧临尴尬地看向沈青崖，“将军，阿箬不愿意画地图。元帅和他们高家仇深似海，阿箬不愿救仇敌之子。”
沈青崖揽过肖箬的臂膀，“阿箬，你听我说。元帅真正的死因尚未查清，而且这些事情一码归一码。我答应你，元帅的仇我一定会报。可这次你能从窑厂内逃出也全凭太子牵制胡杰为你我争取时间，这个人情是要还的。”
肖箬一愣。
肖箬被肖元帅教育的很好，是个爱憎分明讲道理的孩子。
她从窑厂内逃出生天后，太子妃徐姝对她照顾有加，且沈青崖所说无错，也多亏高云珩为她争取时间，她才能跟随沈青崖逃跑。
肖箬思考半盏茶的时间，最终点头同意画下窑厂内部暗道结构地图。
徐姝和沈青崖商议，既然是偷偷救人，人手宜精不宜多。徐姝和沈青崖兵分两路，从心湖侧的暗道出口进入暗道找寻陆听晚的下落。
沈青崖半刻钟都不愿等，当即和徐姝出发寻人。
————
暗室内，陆听晚身上的伤口还是隐约作痛。
这周围似乎还有老鼠叫声，陆听晚的神经突然遭受折磨。
她不善用毛笔画出来的东西七扭八歪，当胡杰再次进入暗室检查陆听晚的成品时，脸黑的都快要融入进暗室一般。
“太子殿下，眼下没有人能够救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再不好好画，怕是太子殿下还想尝尝我这暗室里面更厉害的刑具。”
胡杰身后的黑衣人这次不再像NPC一般沉默，而是主动献计，“总管，不如就让太子殿下尝尝这鲨鱼夹的威力，不然我看他不会老实的。”
胡杰挑眉。他突然想看看太子再次痛苦尖叫的“有趣”场面。
“好。”胡杰挥手让手底下的人去办。
陆听晚的瘫坐在地的身子接连后退。她听到“鲨鱼夹”这个名字就分外瘆人。
可她又能避到哪里呢？！
很快，两个黑衣人将她堵截，其中一人按住她两侧的臂膀，另一人解开束缚她双脚的麻绳。
陆听晚的腿被扒开，两只脚被迫伸入看着像大号夹鼠器的刑具当中。
刑具上分布着密密的锯齿，看着就像鲨鱼的牙齿一般，故而得名鲨鱼夹。
那两个黑衣人毫不手软，不，是毫不脚软。
黑靴踩在陆听晚脚踝处的鲨鱼夹上，重重向下一压。夹子上的锯齿扎进陆听晚的皮肉中，鲜血横流，陆听晚的惨叫声响彻整条暗道。
胡杰下意识堵住耳朵。
而此刻，身处暗道摸索前方路的徐姝与沈青崖二人同样听见陆听晚的惨叫声。
两人同时心一惊。
二人皆是武功极佳的高手，听声辨位对他二人来说不过是小意思。
他们沿着声音的方向向前摸索。
两路最终变成一路，他们从不同的方向同时赶到暗室的门前。
胡杰手下那些黑衣打手同样不是吃素的，尽管陆听晚的惨叫声响亮，但他们还是听见徐姝与沈青崖二人虚弱的脚步声。
“有人潜入暗道！”
“杀！”
为首的黑衣人率先发起攻击，其他黑衣紧随其后。
胡杰一转身形，身后的火焰光芒让他看清了沈青崖的脸。他内心一颤，他当真是没有算到陆听晚这样的人居然真的有人愿意来救。
胡杰很快不再慌张。
他手下有数十人，而救陆听晚的不过两人。
就算沈青崖再厉害，他也双拳难敌数十手。
而胡杰低估了徐姝的能力，沈与徐二人联手大杀四方，很快黑衣人的队伍就已团灭。
见大事不好，胡杰果断逃跑。凭借对暗道的熟悉，哪怕置身黑暗中，胡杰依旧能够辨别他所去位置的方向。
沈青崖和徐姝跑到暗室。
只见陆听晚的身上早已布满了血迹，身上没有一处好皮，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徐姝想要上前扶起陆听晚却被先行一步的沈青崖截胡。
沈青崖蹲在地上将陆听晚揽入怀里。
他满脸内疚与心痛，大掌轻抚陆听晚的脸，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沈青崖的一滴泪落在陆听晚的鼻梁处，“对不起，是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