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事情有所变化
斯莱尔从狭窄的公共沐浴间回到房间里，换上衣服，决定先到楼下用餐，出门前确认房门紧锁后，才安心往楼下走去。
这里会用一种很特殊的方式来计时，也就是观察洞窟天花板上那些光源植被发出的亮度大小。
这是斯莱尔在公共沐浴间时，从其它新晋学徒的聊天里偷听到的。
据他们所说，这些植物在第一层制造出的日夜交替现象，与地面的日升月落是同步的。
所以按照窗外的亮度判断，现在应该是傍晚。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挺想找个机会去研究一下那些植物。
他走过前台，在旅馆一层的后侧找到了用餐的地方，这里装潢雅致，学徒、扈从们来来往往，氛围却还是显得幽静。
视野里出现一个熟悉面孔。
洛伦正独自一人坐在圆桌旁，看来他对这种热闹气氛很不适应，若是斯莱尔不认识他的话，恐怕这家伙的存在感会就此淹没在人群中。
“嘿。”
斯莱尔拍了拍洛伦的肩膀，吓得他抖了抖，“你怎么这么紧张？要吃些什么吗？”
“哎，别提了，我应付不了这种嘈杂的地方。”
洛伦迅速从失态中调整过来，“斯莱尔先生，我就是在等你，点餐你就自便吧。”
“那我可不客气了，点餐！”斯莱尔笑了笑，朝吧台呼唤了一声。
“嗯...长话短说吧，那东西真的有用。”
洛伦凑近低声说道，“不过在这里说有些不太好，晚些时候你到我的客房来，我研究了一下它，试着炼制了一瓶恒稳魔药，但是效果与你所说的相比稍微差了些。”
“到这之后这么长的时间你居然去干这事了，难怪我看你身上还是一副脏兮兮的模样。”
斯莱尔听出洛伦指的是水蛭的类脑，于是调侃他，“看来你真的很想回去，但是...会不会是你哪里的操作出现了问题？”
他的猜测并非毫无根据，毕竟，再好的材料，如果使用者的操作不当，就跟废材没有区别。
斯莱尔知道，魔典虽然来历不明，但不会出现信息有误的情况，说它不靠谱反而还有些牵强，尽管这样会让它的创造者身份越发令他好奇。
“很有可能，毕竟我是第一次这样做。”
洛伦陷入一阵沉思，“我觉得我还是要问一问你，斯莱尔，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获知的？”
洛伦这番话让斯莱尔不得不警惕起来。
假如连学徒都不会太过在乎这些材料，这就意味着，魔典告诉自己的所有知识，可能属于被垄断的领域。
而这些知识竟然由一个来自普通巫师学院的放逐者所传播出去，无疑是相当于他裸奔在大街上奔跑，生怕没人知道自己的事情。
这时他才明白，将自己的知识泄露出去，可能引起轩然大波，乃至是杀身之祸。
还是要收敛一些为妙，看来，他不得不将重返地面的策略作出调整，应以基础的知识为主导才行。
“你问这些就不太好了吧？”斯莱尔面无表情，“你应该对此保密，不要将它外泄，洛伦，这并非提醒，而是警告，别忘了你的东西现在还在我的手里。”
说完，洛伦蹙眉，不敢继续发问，沉默的二人在此时与周遭的嘈杂格格不入。
“对了，你既然都这么问了，那我就不能将你的书还给你了，毕竟于我而言，你的话听起来可更像是威胁。”
斯莱尔的镇定在他眼中一反常态，嘴里吐不出半个字来。
他们之间并不太平等，斯莱尔的秘密被说出去未必会出事，但洛伦的秘密要是被说出去就很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二位，你们想吃些什么？”
店员匆忙从不远处跑来，打破两人间的紧张气氛。
斯莱尔望向吧台菜单，若无其事地点起菜来：
“你应该不挑食吧？总之，先上松露炖雉鸡和翡翠浓汤，对了，别忘了再来两杯矮人精酿生啤，我们包了餐点的...”
过了一会儿，飘香四溢的菜便被端了上来。
二人正狼吞虎咽，周围悉悉索索的交谈声突然停止下来。
斯莱尔望向大门，才注意到来了位气场不凡的人物。
那是一位身披漆黑长袍、气质古雅而神秘，兜帽之下不见真容的巫师，迈着轻盈步伐步入酒馆之中。
有那么一瞬，斯莱尔险些就以为他是踏空而行。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中体会到不属于这个层次的威压，光是看了一眼，就已经生出一丝丝反胃的感觉。
好在他艰难撑下，否则，他刚吃下去的菜都得被吐出来。
要知道学徒位阶与普通人相比，不过就是理解些许皮毛知识，懂得使用一种简单的法术罢了，更别提他的体能还没提升到正常水平呢。
那名巫师身后还领着几名学徒，一瞧见他们长袍上的纹章，斯莱尔马上就得知了他们的身份。
“嚯，那不是你的校友吗？”斯莱尔喝口汤，朝洛伦悄声打趣。
洛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双眼忽地睁的圆溜，瞳孔微缩，才看了一会，就迅速把脑袋转了回来。
“看来真是你的熟人。”
“斯莱尔，算我求你，暂时先不要说话...”
不必他提醒，斯莱尔也不会故意去引起那伙人的注意。
现场里，除了密密麻麻的窃窃私语外，几乎没什么人胆敢再放声喧哗了，而且，把这等人物的注意惹到自己身上，也并非是件好事。
不过，就算他再怎么低调，事情也还是有所变化...
“等等，那不是麦格努斯侯爵家的...魔力失控小子么？”巫师身后一名学徒用不大不小的音量，恰好在这种并不嘈杂的环境发出挑衅来。
不过，其它的学徒却阻止起那位挑衅者，让其别太张扬。
斯莱尔将肉块塞进嘴里，轻轻叹出一口气，压低声音对洛伦问道：“洛伦，他们似乎真认得你？”
“那是我的导师。”
洛伦被挑衅激红脸，头微微侧去，直视那名发出挑衅的学徒，嘴里轻声作答，
“埃勒斯国立巫师学院精神系的巫师，兰瑟·费舍尔，这些学徒曾是我的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