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幽铁短刀
八尺巷，长风铁行。
陆远盘腿坐在树荫下，摘下头顶斗笠，百无聊赖地一下一下扇风乘凉。
太阳刚冒出头便喷出烈火，将老城烧的像砖窑一般。但他却完全不在乎，注意力牢牢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坐在这里看了半个时辰也不觉得乏味。
他透过熊熊火光，打量着不远处布满灰尘和污渍的铁匠工坊。
十几个身材雄壮，赤膊上阵的大汉，正卖力地捶打眼前的铁坯。
吆喝声、锻打声能传出老远，街上满是让人喉咙发甜的铁锈味。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铁匠尤为显眼，他高高举起铁锤，胸口两块硕大的胸肌上下跳动。
“叮！“铁锤砸落，火星四溅。
尖锐、刺耳，滚烫。
“打铁是男人的浪漫。”
陆远直到现在，才对这句话有了更深的体会。
在充满哲学气息的铁匠工坊中，一抹倩影倒有些格格不入。
女人三十岁左右的模样，皮肤白嫩细腻，腰肢柔软似水，手提精巧的木质食盒懂事的站在老铁匠身后，一双吊梢媚眼望着老铁匠能拉出丝来。
陆远对这个她没什么兴趣，但他敏锐地察觉到，女人的眼神时不时飘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那是一个和陆远年纪相仿的小学徒，两人从小玩到大，名为徐鹏的青年。
徐鹏偶尔回看一眼，明明没有笑，但眼神里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
“有意思。”
陆远咂摸着，在【口才】进阶后，他察言观色的能力提升一大截，一眼就看出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
“行了，先开饭！”
“下午都给我把胳膊抡圆了，朝廷下派的任务月底前必须完成！”
老铁匠放下铁锤，对着其他铁匠高声吼道。
随后，他抓起围裙擦了擦手，挽着娇妻向后堂走去。
陆远站了起来，主动迎上向他飞快跑来的身影。
“陆远，你怎么来了。”
几日不见，徐鹏消瘦许多，头发湿哒哒粘在额头上，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呛人的烟灰味儿。
“这些天都要累死了，你也知道龙虎教的张天师吧，听说在南方起兵造反，都快要打到咱们康州了。”
“朝廷下派的任务，要我们月底前锻造两万钢刀，一百万个箭头，简直要了命了。”
徐鹏絮絮叨叨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陆远玩味的表情。
“我不想听这个，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陆远打趣道。
和原主一样，徐鹏也是一个不可救药的烂赌鬼
三个月前，因为还不起赌债，被扣留在赌馆里，正是原主花钱把他赎出来的。
两人算是臭味相投，在败家的道路上齐头并进。
“急什么，不就是三十文吗，下个月准还你。”徐鹏翻了个白眼，斩钉截铁地说道。
对于赌鬼的承诺，陆远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足以相信。
不过今天他本来也不是奔着三十文钱来的。
“算了，钱不用还了。”
“给我弄一把趁手的刀，最好短一点，方便随身携带。”
徐鹏抬起头，眼里写满不可思议：“你说什么梦话，最普通的杀猪刀至少也要三四钱银子。”
一钱银子一百文，这个价格比债务金额高出十倍。
在某个瞬间，徐鹏甚至觉得陆远的脑子坏掉了，才会说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话来。
陆没有回话，而是望向老铁匠远去的方向沉默片刻，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
“兄弟，你和你小师娘的事儿，你也不想让你师父知道吧？”
“……”
“……”
气氛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
徐鹏瞪大眼睛，嘴巴微微张开，半天没有发出声响。
他猛然回过神来，慌忙拉着陆远来到附近偏僻的巷子里。
“你，你怎么……”徐鹏那刻意压低的嗓音有些颤抖，“你想害死我吗！”
陆远淡定的点点头，眼眸深处泛起高深莫测的笑意。
“给我弄把趁手的家伙，不然我保证明天一早整个铁匠坊都会知道这件破事儿。”
徐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丢下一句“我去拿个东西，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就匆匆跑开了。
陆远目送对方离去，眼前浮现出一行字迹。
【恐吓成功，口才经验+3】
【口才：一阶（6.4/100）】
……
“经验增长速度好慢。”
【口才】进阶之后，他的语言组织能力大幅度提升，他迫切想要知道晋升二阶之后，能为自己带来何种收益。
“与卖草鞋相比，恐吓带来的经验要多得多。”
刚穿越过来那些天，他一直饱受原主记忆折磨，不论吃饭睡觉，总会莫名其妙切换到第三视角，旁观原主从小到大的成长历程。
这个过程持续了十几天，这期间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若非心智坚定，怕是早就精神崩溃了。
直到最近三四天，原主的记忆渐渐吸收完毕，他有精力来研究面板的使用方法。
目前开发出的技能只有【口才】、【武器】和【格挡】。
已知信息为每次进阶可能会激活一项潜在技能，以及经验多少与技能所造成的效果直接相关。
既然如此……
陆远正琢磨着，却看见徐鹏鬼鬼祟祟地跑了回来。
“师父知道我好赌，把我的工钱都扣下了。”徐鹏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块麻布包，飞快塞进陆远的怀里：“手头确实没钱，你把这个拿去吧。”
陆远翻开包裹，视线向下望去，然后就再也挪不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柄做工精良的匕首。
长约一尺，两指宽，通体幽蓝，双刃剑身，剑脊设有血槽，螺旋状的刃纹均匀而流畅。
钢制护柄略微超过剑刃半指便迅速收缩，显得干练而利落。
即便是外行，也能看出这柄匕首的价值不菲。
“好东西。”
陆远艰难地从刀刃上挪开视线，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东西是哪的，一定是你偷的。”
徐鹏顿时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挠头争辩道：“我从不偷东西，再说……铁匠送刀，能算偷么？”
“嘿嘿，这是前两天师父教我练手样品，我的经验不够，淬火的时间没有把握好，导致回火两次，太脆不吃劲。”
“万一碰硬碰硬，说不定会当场断掉。”
“这样的残次品还有很多，多一个少一个师父不会留意的。”
“你放心，虽然是个残次品，但我既然敢拿给你，来路肯定没问题，我什么时候骗过兄弟。”徐鹏拍着胸脯保证道。
说的天花乱坠，还不是偷来的。
陆远心里暗笑，却并未表现出来。
“行吧，兄弟一场，这次就这么算了。”
“像你这样光明磊落的人，肯定不会趁人不备，去偷师父的娇妻。”
陆远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抬脚走向巷子出口。
“￥%&**（不堪入目的骂人话）”
“这个狗日的怎么回事，说话办事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徐鹏对着陆远的背影，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才撅着嘴走向火炉般的铁匠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