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反向猎杀
黎明前的青林城郊笼罩在浓雾中，陈远蹲在一棵古槐的枝桠上，闭目凝神。额头的银黑色纹路微微发热，像第三只眼般指引着方向。莫铁山藏身树下阴影处，警惕地扫视四周。
“东南方，约两里。“陈远睁开眼，声音低沉，“毒心长老停下来了，可能是在疗伤。“
莫铁山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好机会。他刚和林霜交手，又与你精神对抗，现在是最虚弱的时候。“
两人借着雾气掩护，向东南方潜行。陈远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确认方向，那些魔气“萤火“在他的感知中忽明忽暗，如同风中的烛火。最亮的那团——毒心长老——确实比之前暗淡了许多，但依然散发着令人不适的寒意。
穿过一片灌木丛，前方出现一座废弃的磨坊。木制水轮半塌在水中，屋顶瓦片残缺不全。陈远的太阳穴突然一阵刺痛，眼前的景象重叠上了一层幻影——磨坊内部，毒心长老正盘坐在角落，周身缠绕着黑气，不时咳出黑色血块。
“他就在里面。“陈远按住额头，那幻象太过真实，他甚至能闻到血腥味混着腐臭的气息，“伤得不轻。“
莫铁山检查了下随身武器——两把短戟，一把猎刀，还有几枚暗器。“我正面突入，你守住后门。记住，要活口。“
陈远点头，绕到磨坊后方。这里有个小窗，离地约一丈高。他正准备攀爬，突然一阵剧痛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烈。眼前的景象完全变了——
黑暗的地宫中，十二个黑袍人环绕血池吟诵。池中漂浮着七具尸体，胸口都被挖空。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高大身影站在血池中央，手中捧着跳动的心脏......
“啊！“陈远忍不住低呼一声，跪倒在地。这幻象太过真实，血腥味呛得他作呕。更可怕的是，他感觉那青铜面具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窥视！
磨坊内突然传出一声厉喝，接着是打斗声。陈远强忍头痛，攀上窗户。只见莫铁山已经和毒心长老战在一处，后者黑袍破损，露出满是诡异纹路的脸，动作也比传闻中迟缓许多。
陈远正要跳窗而入，后脑却突然一凉——危险预兆！他本能地低头，一柄飞刀擦着头发钉入窗框。转头看去，三个黑煞门弟子不知何时已经包围过来，为首的正在装填第二把飞刀。
没时间思考，陈远直接从窗口跃向最近的一名敌人。《铁手真经》全力运转，皮肤泛起铁灰色光泽。那名弟子举刀相迎，却被陈远一拳击断手腕，紧接着第二拳轰在胸口，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异人在这里！“飞刀手大喊，同时向后急退。另一名弟子则掏出一个骨哨吹响，尖锐的声音划破夜空。
陈远知道必须速战速决。他抓起地上断刀掷向飞刀手，趁对方闪避时冲向吹哨者。那人挥刀格挡，却见陈远突然变招，一记手刀劈在他颈侧，直接将其击晕。
飞刀手见状转身就逃，陈远正要追击，磨坊内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他回头看去，莫铁山正踉跄后退，胸口多了三道黑色爪痕！
“莫师！“陈远顾不得逃敌，转身冲进磨坊。
毒心长老站在中央，干枯的双手滴着黑血，狞笑道：“铁手不过如此。下一个就是你，异人！“
陈远扶住莫铁山，发现他脸色已经泛青，呼吸急促——中毒了！
“跑......“莫铁山咬牙道，“他故意......引我们......“
毒心长老狂笑：“晚了！哨声已经召来援兵，你们插翅难飞！“他突然皱眉，看向陈远额头，“咦？你的印记......“
陈远感到额头的纹路灼热异常，仿佛有火在烧。更奇怪的是，他能清晰感知到毒心长老体内魔气的流动轨迹，就像看到透明人体内的发光血管一般。
“你胸口下方两寸......“陈远不自觉地说出声，“有团淤结的魔气。“
毒心长老脸色大变：“你怎么——“
陈远没给他思考的时间。他放下莫铁山，全力冲向毒心长老，拳头直指那个淤结点。毒心长老挥爪相迎，却在关键时刻动作一滞——正是那个淤结处突然绞痛！
“砰！“
陈远的拳头结结实实击中目标。毒心长老喷出一口黑血，踉跄后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不可能......没有人能看破......“
“我能。“陈远步步紧逼，额头的纹路越发明显，“现在告诉我，黑煞门抓异人做什么？那个青铜面具人是谁？“
毒心长老突然狞笑：“你看到了祭坛？很好，门主正等着你呢！“他猛地撕开衣襟，露出胸口一个诡异的符文，“一起死吧！“
符文开始发光，毒心长老的身体如充气般膨胀。陈远感到一股毁灭性的能量正在聚集，本能告诉他必须立刻远离！
他转身背起莫铁山，撞破侧窗跃出。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冲击波将他掀飞数丈。落地时他拼命护住莫铁山，自己却重重撞在树干上，眼前一黑。
等视野恢复，磨坊已经变成一片火海。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黑煞门的援兵到了。
“必须......走......“莫铁山虚弱地说。
陈远咬牙背起他，向密林深处逃去。没跑多远，他突然感知到另一批“萤火“从城方向逼近——青林城守军！
前后夹击，无处可逃。陈远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条污水渠上。那是从城内排出的废水沟，恶臭扑鼻，但可能是唯一的生路。
“忍一忍，莫师。“他低声道，背着莫铁山跳入污浊的水中。
污水没及腰部，黏稠恶心的触感让陈远差点呕吐。他强忍不适，沿着沟渠前行，找到一个排水涵洞钻了进去。里面空间狭小，但足够两人暂时藏身。
黑暗中，莫铁山的呼吸越来越弱。陈远摸索着检查他的伤势，胸口三道爪痕已经变成紫黑色，毒素正在蔓延。
“玉佩......“莫铁山气若游丝，“试试......“
陈远这才想起林霜给的净魔诀玉佩。他掏出来贴在莫铁山伤口上，心中默念刚记住的几句口诀。玉佩微微发光，伤口处的黑气似乎被吸引，一丝丝流向玉佩。
有效！但速度太慢。照这个进度，没等毒素清除，莫铁山就会......
“集中精神......“莫铁山艰难地说，“用你的......魔气感应......“
陈远恍然大悟。他一手持玉佩，另一手按在莫铁山胸口，闭上眼睛尝试调动体内那股奇异的力量。起初只有混乱与疼痛，但随着他坚持，额头的纹路越来越烫，一股温热的力量从丹田升起，流向手臂。
通过手掌接触，他竟能“看“到莫铁山体内的毒素分布！那些黑气像蛛网般缠绕在心脏附近，正逐步收紧。
陈远尝试用意念引导玉佩的力量，像磁铁吸铁砂一样将毒素一点点拔出。这个过程极其耗费精力，不一会儿他就大汗淋漓，头痛欲裂。
但效果显著。莫铁山的呼吸渐渐平稳，脸色也好转了些。就在陈远即将力竭时，一个意外发生了——部分黑气没有进入玉佩，而是顺着他的手臂流入体内！
“呃啊！“陈远闷哼一声，触电般缩回手。那股外来魔气在体内横冲直撞，与之前吸收的赵虎魔气相互撕扯，疼得他蜷缩成一团。
“陈远！“莫铁山挣扎着坐起，“怎么了？“
“魔气......冲突......“陈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感觉身体成了战场，两股魔气争斗不休，随时可能把他撕碎。
危急关头，玉佩突然自动贴到他额头上，一股清凉能量涌入脑海。陈远眼前浮现出林霜演示净魔诀的画面，她的声音在意识中回响：“魔气如洪，不可硬堵，导之化之，为我所用......“
陈远福至心灵，不再抵抗痛苦，而是尝试引导两股魔气在特定经脉中循环。奇妙的是，当它们流过胸口某个节点时，竟然开始融合！
这个过程痛苦而漫长，但当最后一丝魔气被驯服时，陈远感到体内内力暴涨，皮肤不受控制地泛起铁灰色光泽，持续了足足十息才消退。
“六品巅峰......“莫铁山惊讶地看着他，“你竟然通过吸收魔气突破了？“
陈远同样震惊。更令他意外的是，现在闭上眼睛，能感知到方圆半里内所有魔气源——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清晰可辨。最近的几个正在磨坊废墟处徘徊，另有一队正沿污水渠搜索而来。
“追兵来了，我们必须移动。“陈远搀扶莫铁山起身，“能走吗？“
莫铁山点头：“毒素清了大半，行动无碍。“他神色复杂地看着陈远，“你的能力......“
“很危险，但有用。“陈远苦笑，“我能感知到所有黑煞门人的位置，就像脑子里有张地图。“
两人顺着污水渠继续前行。陈远在前引路，避开所有“萤火“标记。渠内恶臭难忍，但至少安全。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渠道逐渐变宽，水质也稍微干净了些。
“前面应该到了城外的灌溉系统。“莫铁山低声道，“我们可以从那里出去，绕道前往洛城。“
陈远正要回答，突然一阵眩晕袭来。这次的幻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清晰——雪山之巅，一座冰晶宫殿内，一个白发老者被锁链束缚，正艰难地抬头看向远方，嘴唇蠕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陈远集中精神，竟然隐约听到了那声音：“寻找......最初的眼泪......只有它能......阻止......“
幻象突然中断，陈远发现自己跪在水中，鼻孔流血不止。莫铁山担忧地看着他：“又发作了？“
“不完全是......“陈远擦去鼻血，“我看到雪山上有个人，说要找'最初的眼泪'。“
莫铁山眉头紧锁：“净魔使的传说中提到过'冰泪宫'，据说藏着对抗魔灾的终极秘密。但没人知道具体位置。“
陈远想起林霜的邀请——当你能完全掌控体内魔气时，来北境雪山找我。现在看来，这趟雪山之行恐怕不可避免。
污水渠终于汇入一条小河，两人趁机上岸，躲进附近的树林。天色已亮，必须找个安全地方休整。
“那边有个猎户小屋。“莫铁山指着远处山坡，“暂时应该安全。“
小屋破旧但干燥，里面有简单的炊具和干柴。陈远生起火，烘烤湿透的衣服，同时警惕地感知周围的“萤火“。最近的也在五里之外，暂时没有危险。
莫铁山检查了下伤势，毒素已经无碍，但失血让他脸色苍白。“我们休息一天，晚上继续赶路。从这儿到洛城要三天，路上还得避开村镇。“
陈远点头，突然想起什么：“莫师，毒心长老临死前提到的'门主'，就是那个青铜面具人吗？“
“应该是。“莫铁山神色凝重，“黑煞门主向来神秘，很少有人见过真面目。传说他活了两百多岁，靠吸食武者精血延寿。“
陈远想起幻象中那个高大身影，不寒而栗：“他在准备某种仪式，需要异人做祭品。“
“十二魔祭。“莫铁山点头，“古老传说中提到过，用十二个强大武者的心脏和一名异人，可以唤醒沉睡的魔主。如果这是真的......“
他没说下去，但陈远明白后果。一个活着的魔主降临，将是比魔灾更可怕的灾难。
“我们必须阻止他。“陈远握紧玉佩，“但以我们现在的力量......“
“先去洛城。“莫铁山坚定地说，“那里有我的老朋友，还有净盟的主力。更重要的是......“他犹豫了一下，“那里藏着铁手门最后的重宝——'铁心'。“
“铁心？“
“一块天外陨铁打造的核心，蕴含着至刚至阳的力量。“莫铁山解释道，“传说能与异人产生共鸣，激发潜能。“
陈远想起老学究说的初代异人“明“，以及他成为“净魔使“的传说。也许，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某种更大的安排？
窗外，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在这陌生而危险的世界里，陈远第一次感到自己不再是被动的棋子，而是能够影响棋局的玩家。
额头的纹路微微发热，仿佛在提醒他——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