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0章 血雨惊变,大获全胜
当赵林匆匆赶到时,映入眼帘的,只有掉落在地的南山宇的尸体。
赵林的玄铁护心镜上,还嵌着半片枯叶,那是昨日南山宇替他拂去的。
此刻血水在甲缝间蜿蜒成溪,又被新落的雨珠砸得支离破碎。
混杂着眼泪的雨滴,吧嗒吧嗒地滴落在地面。
赵林凝视着南山宇脸上那不甘的神情,一股怒火瞬间涌上心头,怒不可遏的他,当即率领五千铁骑毫不犹豫地追击而去。
南山宇是他最为信赖之人,如今挚友的离去,对他而言,就如同痛失一臂。
在五千重骑踏碎泥浆的轰鸣声里,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恍惚间又看见了当年被围困在雪山时,南山宇将最后半块麸饼硬塞进他怀中的场景。
“将军!前方林间有蹄印!”
亲卫的呼喊如同一把利刃,撕裂了雨幕。
赵林脖颈青筋暴起,在缰绳勒进掌心的剧痛中,黑虎旗的撕裂声刺破雨幕。
他眯起被雨水刺痛的双眼,只见被践踏的芦苇倒向西北方向,而泥地里却残留着刻意抹平的痕迹。
凭借常年戍边培养出的敏锐直觉,他后颈的寒毛瞬间倒竖。
就在他正要抬手发令之时,东南方突然炸响惊雷。
“放箭!”
雨滴落下,映出秦渊冷峻的面容。
三千虎卫营士兵如鬼魅般,从两侧密林中涌出,特制的三棱箭如流星般穿透雨帘,箭簇在雨水中闪烁着令人胆寒的银光。
前排什长王五刚吼出‘举盾'二字,三棱箭已穿透他高举的左臂。
这个边关老兵本能地夹紧马腹,却见坐骑前膝突然诡异地反折——精铁锻造的马胫甲,竟被特制箭簇生生凿穿。
“结龟甲阵!”
赵林横槊奋力劈落三支流矢,却惊见虎卫营阵中,竖起丈二高的拒马枪。
这些浸透桐油的枪杆遇水后,不但没有变软,反而膨胀起来,枪头的倒刺在雨中泛着冰冷的寒光。
他的瞳孔瞬间骤缩,心中暗叫不好,这分明是北疆边军用来对付草原重骑的致命杀招!
黑甲重骑被迫挤成锥形阵,而此时秦渊的乌金寒枪已劈开雨幕,清冷的雨滴,让这杆寒铁枪渗出丝丝寒光。
这杆传承自师门方寸山的凶器,在雨中划出诡异的弧线。
乌金枪头特有的螺旋纹路撕开铁甲,秦渊手腕急振,三棱血槽带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混着铁屑的冰渣。
在这寒冷的冬季,雨滴落下的同时,就已是凝结为冰珠。
“铛!”
赵林连忙架住斜劈而来的枪锋,然而虎口传来的剧烈震麻感,让他心头猛地一震。
秦渊的枪杆竟随着雨点击打的节奏高频震颤,这是方寸山‘白蛟劲'的要诀,每滴雨水碰撞枪身产生的反作用力,都在增强枪势的刁钻角度。
“南山宇的命,要用你的脑袋来祭!”
赵林突然旋身错步,长槊紧贴着枪杆朝秦渊的脑袋砸去。
秦渊被迫后仰躲避,可槊尖擦着胸前盔甲掠过,在上面犁出一道三尺长的火星。
待他稳住身形,赵林就再次攻了上来,他只得是再次横枪格挡。
暴雨中的混战愈发激烈,已然达到白热化的程度
虎卫营巧妙借助地形,将战场分割开来,特制的钩镰枪专门削砍马腿。
而失去冲击力的黑甲重骑,瞬间陷入泥沼之中,只得是被虎卫营所收割。
泥浆渐渐被染成暗红色,又很快被暴雨冲成蜿蜒的溪流。
就在赵林与秦渊纠缠之际,突见冷箭袭来。
“将军当心!”
李栓子的断指突然抓住缰绳。
三棱箭贯穿他胸膛时,这个老兵最后发力将赵林推下马鞍。
沾着草屑的泥浆灌进锁子甲,赵林在翻滚中,看到自己的坐骑前膝爆出骨渣。
李栓子残缺的小指在眼前晃动,三年前那截飞落的指甲盖,突然刺痛眼眶。
这时候,赵林才反应过来,他眼睁睁地看着黑虎旗在泥水中被肆意践踏,又看到幸存的黑甲重骑,正在拼死抵挡敌军。
暴雨无情地冲刷着面甲上的血污,他终于看清了崖顶那道身影。
袁左宗的霜狼破阵枪稳稳插在岩石中,枪缨上的冰晶,在雨中泛着微弱的光。
他就那样静静地俯瞰着战场,仿佛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幅未干的泼墨山水。
“啊!!!”
赵林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不顾一切地拾起亲卫的弯刀,不甘的朝着秦渊劈去。
刀锋触及对方肩甲的刹那,乌金寒枪已毫不留情地穿透他的右肋。
剧痛反而让他露出狰狞的笑意,左手猛然扣住秦渊的腕甲,染血的弯刀顺势抹向咽喉。
“噗”的一声,一杆投枪如流星般贯穿赵林的胸膛,将他整个人死死钉在崖壁上。
袁左宗收回掷枪的姿势,银色面甲下的声音,比冰冷的雨水还要寒冷:“黑虎旗不该插在叛军的坟头上。”
暴雨中传来沉闷的号角声,幸存的八百黑甲重骑开始狼狈溃退。
秦渊扯下半幅残旗,轻轻盖在赵林脸上,这个动作让他不禁想起那些老卒,在河谷为阵亡同袍收尸的一个个夜晚。
这场战斗的结束得太快,双方甚至连技能都没有来得及发动,赵林就这么被击杀。
这位原本在历史轨迹,也是有着不俗的表现,未来也是成为割据荒州的军阀,如今却就这么下线的。
待雨停之后,赤岭寨的军队才姗姗来迟。
那位大寨主张山看着这位曾经的“同伴”的尸体,脸上露出一抹意味难明的神色,似乎对这样的结局早有预料。
弓辰羽凑到近前,低声说道:“那位燕家公子哥,可真是心狠手辣,三万人的性命,说舍弃就舍弃了。
他明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却不允许我们前来救援。”
“我们自以为手握大权,就能参与这样的棋局,现在看来,我们依旧只是不起眼的棋子,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弃子。”
张山摩挲着腰间的青铜虎符,这是那位燕家公子赏赐的。
符身上‘代天巡狩'四个篆字,已被磨得发亮,就像他们这些所谓义军,不过是世家擦亮又丢弃的兵器。
“大哥!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弓辰羽的语气有些颤抖,内心已然产生了兔死狐悲的情绪。
“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唯有听从那一位的话,才有可能活下去。”
以他们在荒州的所作所为,荒州王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如今,唯有跟着世家一条道走到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二十里外的山道上,袁左宗突然勒住缰绳,回首眺望。
雨幕尽头隐约有火光腾起,那是黑山军在焚烧战死者的遗体。
霜狼破阵枪发出细微的嗡鸣,枪尖残留的血迹已被暴雨洗净,就像这场惊心动魄的突袭,终究会湮灭在史书某页的夹缝之中,成为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