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1章 算计焦勖
朱慈烺从乐安公主府出来时天色已经暗沉,他与吴有性两人的轿子在侍卫的护卫下一前一后的往潜邸行去。
来到潜邸门前,朱慈烺躬身下轿,他刚直起身子时,却瞥见潜邸西侧巷子里闪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李守忠
李守忠见到太子,脚步一顿。急忙上来行礼:
“奴婢,见过小爷。”
朱慈烺点了点头,开口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本宫来书房。”
然后转头对吴有性道:
“吴先生,你也来。”
说罢,便迈步朝着府内走去。李守忠、吴有性二人也连忙跟上。三人穿过回廊,一路无言。
朱慈烺三人来到书房门口,守门的内侍行礼后急忙推开房门,此时书房内,烛火摇曳。
他见书房内丘致中也在,显然已经等待多时了,看见朱慈烺进来,丘致中正要行礼,朱慈烺抬手打断:
“免了,都坐吧。”
说完他径直走向书案后坐了下来。待看着三人坐定后,朱慈烺看向丘致中道:
“如何?寻到焦勖了吗?”
丘致中闻言有些为难道:
“回小爷,寻到了,不过此人并非寻常匠人,而是军器局的一名主事,还挂着兵部武库司郎中衔。”
朱慈烺眉头微蹙,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案几。烛火映照下,他的面容有些凝重。
他低声喃喃道:
“武库司郎中...正五品京官。”
如果焦勖是个普通匠人,他倒可以随意征调,也不会引人注意。可是焦勖有官身在,崇祯绝不会允许他擅自调动朝臣。
朱慈烺目光在书房内三人身上缓缓扫过,最终停留在吴有性身上。烛火倒映在他眼中,显得深不可测。
“吴先生,你精通医理。不知道可有能让人显出与京中疫病类似症状的药?最好是粉状,吸入即可。”
吴有性闻言,神色一凛,立刻明白了太子的意图。他沉吟片刻,摇头谨慎道:
“回殿下,京中此疫乃新发,《内经》《伤寒》皆无载。寻常医家恐尚未见过此症,遑论调配类如此疫之药?不过小民确有几种方子,但都需内服。服下后高热不退,使人昏沉。殿下可已疑似染疫将其隔离。只是...”
朱慈烺闻言点了点头,他身体微微前倾:
“先生说的有理,那便依先生所说。只是如何?”
吴有性低声道:
“此药虽不致命,若剂量不当,恐伤及根本。且症状持续三五日后,需及时解毒,否则...”
朱慈烺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三五日,足够了!”
他转头看向丘致中道:
“焦勖平日行踪如何?”
丘致中立刻回答道:
“奴婢与军器局打听过,此人每日必去军器局作坊,酉时方归。且不善与人交谈,常常独行。”
朱慈烺思索片刻:
“好,你安排几个潜邸护卫,待焦勖放衙时,扮做流民,制造些混乱。趁机让他服下药。”
丘致中躬身:
“奴婢明白,定会做的干净,不露痕迹。”
朱慈烺又看向吴有性:
“先生配好药后,再准备一份解药,待事成之后,本宫会以防疫为由,将其隔离出京。”
吴有性点头应下,但眉宇间仍然有一丝忧虑:
“殿下,此事若被有心人察觉...”
朱慈烺淡淡一笑:
“无妨,如今京中疫病未消,每日都有染疫者,多一个染疫的官员无人会深究。”
烛火摇曳,书房内一时寂静。片刻后朱慈烺站起身,负手望向窗外的夜色,声音低沉而坚定:
“况且焦勖此人,关乎火器革新大计,为此冒一次险又何妨?”
朱慈烺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转身看向李守忠,声音平静道:
“骆养性那边如何?”
李守忠连忙起身,低声道:
“回小爷,奴婢已经见过骆养性了,此人虽深陷囹圄,但心思依旧缜密,奴婢还未开口,他便知晓奴婢乃东宫之人。”
朱慈烺眉头微挑,手指轻叩案几,微微一笑:
“倘若他没有这等本事,如何执掌锦衣卫?他与你可有说了什么?”
李守忠微微躬身,压低声音:
“回小爷,此人城府极深。奴婢几番试探,他都应对的滴水不漏。且...”
朱慈烺目光一凝:
“说!”
李守忠咽了咽唾沫:
“且...他还猜出小爷是遇到了麻烦。”
朱慈烺闻言,轻叩案几的手一顿。眼底泛起一抹冷光。
他沉默片刻,忽而轻笑出声:
“好一个骆养性,身在诏狱,还能洞察朝局。他可曾提什么条件?”
李守忠额头沁出细汗:
“小爷明鉴,骆养性说,若要他帮忙...”
“除非本宫亲自去诏狱见他?”
“是。”
朱慈烺摩挲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终是开口道:
“李守忠,你去安排,明日子时,本宫亲自去诏狱见他,本宫倒要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丘致中闻言,忍不住插嘴道:
“小爷,您万金之躯,岂能涉险进入诏狱,骆养性这分明是...”
朱慈烺抬手止住丘致中的话,目光转向跳动的烛火,映得眸中明暗交错,他沉声道:
“无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丘致中闻言,额上青筋微跳,急声道:
“小爷,诏狱凶险莫测,且王之心耳目众多,万一走漏了风声...”
“够了!不必再劝,本宫意已决!”
见朱慈烺隐有发怒的迹象,丘致中还是识趣的闭上了嘴。
朱慈烺环视众人,语气稍缓:
“好了,夜以深,你等都早些回去歇息吧。”
三人对视一眼,无奈只能躬身告退。
看着三人退出的背影,朱慈烺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开口道:
“李守忠,你去告诉周显,那事先暂缓一日。”
李守忠闻言,立刻转身,躬身应是,而后不在多言退出了书房。
丘致中脚步微顿,眼角余光瞥向李守忠。太子突然叫住李守忠交代的事,显然是他不知情的另一桩安排,心中有些酸涩,太子这是对自己有所隐瞒。他暗自攥紧了袖中的手,却终究还是没敢多问一句。随着他们一同退出了书房。
待三人退走以后,朱慈烺独自踱步至窗前,他负手而立,看着府中巡夜的勇卫营。他之所以让周显暂缓一日,正是担心假刺杀一旦事发,必会引发全城戒严。戒时东厂、锦衣卫、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必会严格盘查,自己在想秘密进入诏狱就难如登天了。
至于丘致中方才那欲言又止的反应,他并非没有察觉。自己也非有意瞒他,丘致中不知情,在应对刺杀案时反倒更能显出自然之态。
朱慈烺望着窗外的夜色,手掌抚摸着光滑下巴,脑中闪过张缙彦面容。此人埋兵部尚书掌兵部勘合,又与陈演勾结,若不提前防备...
“该让丘致中分出些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