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围城
谢可逸终究还是加练了，杠铃三大项来一轮。
然后被田薇摁在地上，用筋膜枪搞的吱哇乱叫，冲个凉水澡浑身通透。
回到家处理一会儿工作邮件，时间接近中午，换套衣服再次出门。
到地下停车场坐进奥迪A8，习惯成自然打开中控台扶手箱，才想起来是租的车。又上楼回家，用藿香正气水兑水，装进保湿喷雾用的便携小喷瓶，往衣领喷两下。
味道适中像中药，刚刚好。
一个上周约好的饭局，组局的是某家互联网大厂电商事业部高管，最近离职出来创业，做‘无人零售’项目。
谢可逸很少投资这家大厂出来的创业者，这些人手里拿着锤子看啥都像钉子，过度痴迷可量化数据，很难跳出路径依赖。
脱离大平台单打独斗，租写字楼办公室，都整不明白该租多少个配套停车位。
所以他今天在喝中药，以茶代酒。
组局的这位前大厂高管心中有数，邀请谢可逸来，主要起到一个烘托气氛的作用。
年纪轻轻不喝酒、少言寡语，但他投中了快影和拼夕夕——于是装逼变成牛逼，不识抬举转为谦虚低调。
被前大厂高管通过各种途径拉来的数位野生投资人，酒兴正酣豪气干云提议，大家拉个微信群“共商大事”！
等到酒局散场，谢可逸回到家中，微信联系人添加冒出数个好友申请小红点，全部来自‘群添加’。
【谢总，非常感谢您能来指导我们的工作，今天没喝好，下次一定再约！】前大厂高管发来微信消息。
【今天是我扫兴了，下次一定我请。】
谢可逸爽快回应，下次再聚就是他收人情债，理所当然该请客。
这种事，自我美化叫做金融业的江湖草莽气，按照围城之外的评价，即是油腻金融男。
谢可逸在手机日历软件上，勾掉今日日程备注，看着未来两周时间预定的数个同类型商务饭局，略作犹豫将日程备注全部删掉。
既然昨晚计划好了休息放松，从去油腻开始也不错。
冲澡洗净浑身烟酒气，换身衣服，圆领T恤搭配浅色系飞行夹克，修身西裤脚踩皮质小白鞋。
“好吧，还是比较典型的金融男穿搭，但最起码显年轻！”
谢可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再来一块极简风格腕表，香水整个木质香。
闻起来是木材加工厂里的味儿，稍稍带点苦了吧唧的感觉。
喷衣领和袖口，两下就好，直接喷皮肤味太浓，像鸭子。
谢可逸起初不用香水，收到的商务礼品中，时不时蹦出几瓶这东西，收到得多也就用上了。
…………
国金中心，位于陆家嘴的奢侈品百货商场。
2012年清湖资本成立，年底举办年会时，老杨亲自带谢可逸来这里，给他买了全套杰尼亚西装，一双成品皮鞋和一块肖邦的基础款正装表。
总共消费十三万八千块钱。
谢可逸看到购物小票的第一反应，是想到郭敬明，郭导就是最牛逼的写实作家，与纪录片导演。
在这之后过了两年，他第二次来这里消费，兜里揣着八百万分红款。
本以为谈笑间撒钱如流水，事实却是决战停车场，地下转圈通道跟他妈迷宫似的，对路痴人士非常不友善！
时间不长不短又过三年，直至今日，已然能够闭着眼睛征服这块停车场。
倒车、回轮、再倒车，两把方向盘直接停正。
“滴滴。”
谢可逸下车走出几步远，一辆奔驰C系摁了两声喇叭，车窗降下，田薇探出头笑盈盈打招呼。
“好巧，谢总。”
“巧啊，你一个人？”
“下午没课，我和朋友约好的，但我被放鸽子了。”
田薇找到停车位，踩着双中筒马丁靴下车，一件oversize宽大针织开衫下摆遮到大腿中间，肩上挎着白皮小方包。
时下流行的下衣失踪风格，很显腿长。
比起在健身房的日常打扮，此刻颇有点甜中带酷之感，满满都是青春生命力。
“嗯…一起？”田薇发出邀请。
谢可逸无甚所谓：“我买换季衣服，随便溜达。”
“果然，金融战士都把国金当做‘战袍’进货商的。”田薇轻松打趣。
“你都说了，战士配战袍，我就只能买买休闲装。”
既然确定不是勉强，那就一起逛呗，谢可逸说话间伸手挡电梯门。
田薇走进电梯摁楼层：“过度谦虚，你绝对是最强金融战士。”
“不谦虚的说，我是战神。”谢可逸跟着走进电梯。
田薇莞尔一笑：“优秀，战神穿什么铠甲？”
“战神要跑去港岛，专挑老街里的裁缝铺子钻。被两三个gay里gay气的裁缝，上下其手摸三个小时量身材，最后交钱排队等一个月。”
谢可逸无力吐槽，田薇忍俊不禁笑出声。
这几年杰尼亚的西装，逐渐成为金融战士必吃榜。
尤其一级投行业务，哪怕手腕上的劳力士日志系列钢款腕表都戴包浆了，也得咬咬牙来杰尼亚领一套大几万块钱的车间工作服。
谢可逸这种小老板，被动卷到更高一层。
高定西装无法满足逼气，面料争霸大舞台，ED你就来！
“突然觉得做金融的男生挺有趣的，愿意为个人形象花心思。”
电梯抵达地上一楼，田薇侧身避让人流靠近谢可逸，皱起鼻梁轻声说：“你身上香味好特别。”
“朋友送的。”
谢可逸居高临下看着她精致白皙的下颌轮廓，扯了下衣领迈步走出电梯，近距离接触一触即分。
香味微苦带着草本气息，Nomos的手表不贵但很小众，棉、绒材质的衣服裤子素净无标。
一身穿搭格外干净，安全无害……
田薇首次见到这样的谢可逸。
其实双方认识时间不长，从去年底到现在几个月，四十多节课而已。
在健身房笑闹纯属应情应景，双方谁都不会当真。
谢可逸简单买两件衬衫，田薇适当点评一下，边界感轻松自在。
“我本来想请朋友帮忙挑手表，麻烦谢总给个推荐？”
逛的差不多了，田薇说明目的。
她想买一块适合中年男士戴的手表，正装款、要低调，适合儒雅帅叔叔。
五万到八万的预算可选择性不多，最关键是低调，低调到什么程度？
如果体制内，最多戴个浪琴名匠，一万多块钱。而且男朋友、仰慕对象、家中长辈，关系不同适合送出手的表也有区别。
问多了尴尬，谢可逸只带着田薇先看万国再逛积家，后者是最四平八稳的选项。
品牌调性闷骚，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挑不出什么优点，万能适配的安全牌。
“谢总，你帮我试戴一下。”
田薇看中一块公价七万多的大师月相系列。
谢可逸有点不开心，虽然他也觉得自己不年轻了，但是帮中年帅叔叔试戴手表，他在小姑娘眼里有这么老？
“你戴起来挺搭的，就要这块了。”
谢可逸翻转手腕，田薇从各角度看好手表，毫不拖泥带水刷卡买单。
积家的柜姐帮忙打包装盒，边说着好听的：“很荣幸积家能够成为您表达心意的礼物，祝您二位生活如意、事业有成，未来步入人生的下个阶段，再次选择积家。”
“谢谢，我爸爸过生日收到这块表，应该会很开心。”田薇笑着解释。
柜姐微微一愣，不自禁看向谢可逸。
当一位女孩子明眸善睐笑盈盈对男人说：你戴这块表挺搭的，我爸爸收到这块表应该会很开心……就好像男人不会轻易拿女孩子跟自己妈妈对比，女孩子同样如此。
拎着礼盒走出专柜，田薇要请谢可逸喝咖啡，以示感谢。
“你自己不买点什么？”
“我可不是富婆，买表的预算攒了好久。”
田薇大方解释，忽然想到什么，似笑非笑问：“你该不会觉得，我买这块表是…送给年龄大我二十岁的男朋友？”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谢可逸不明所以反问。
田薇抬手拢了拢一缕碎发：“算了，我们去喝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