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观经济政策构成体系的系统分析

魏杰

宏观经济本身的复杂性及宏观经济政策目标的多元化，决定了宏观经济政策是一个包含多种宏观经济政策的有机政策体系。对于宏观经济政策应该是一个有机的政策体系，经济学界的意见是一致的，但对于应该建造什么样的宏观经济政策体系，经济学界则存在着严重的分歧。之所以产生这种分歧，主要是由于人们对宏观经济政策的分类有不同的认识。因此，宏观经济政策分类与宏观经济政策体系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可以说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所以宏观经济政策体系的分析总是从宏观经济政策的分类开始的。

宏观经济政策的分类及其不同意见

宏观经济政策的分类在学术界有很大的争论，大致上有四种分类法。第一种是按照宏观经济政策的最终目标，将宏观经济政策划分为四类：实现稳定目标的增长政策，包括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等；实现增长目标的增长政策，包括劳动供给政策和资产形成政策等；实现结构协调目标的结构政策，包括产业结构政策和投资结构政策等；实现公平分配目标的分配政策，包括收入分配调节政策等。第二种是按照宏观经济政策的所属范畴将宏观经济政策划分为两类：属于经济体制范畴的体制政策，包括竞争政策和分配政策等；属于经济运行过程范畴的过程政策，包括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等。第三种是按照宏观经济政策的作用领域，将宏观经济政策分为三类：保障经济过程稳定运行的过程政策，其中主要包括调节供求总量及结构平衡的政策；维护经济秩序正常化的秩序政策，其中主要包括维护体制秩序、经济结构秩序和经济运行秩序的政策；提供和增强经济基础条件的基础政策，其中主要包括增强能源及交通运输的政策、优化环境的政策和提高科学文化水平的政策等。第四种是按照宏观经济政策的作用核心，即调节供求总量平衡及供求结构协调，将宏观经济政策划分为三类：增进总供给增加的经济增长政策，包括提高生产率的政策和促进资产形成的政策等；稳定总需求增长的稳定政策，包括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等；协调供求结构的协调政策，包括产业结构政策和投资结构政策等。

上述对宏观经济政策的不同分类，并没有重大的原则区别，仅仅是出发点和分析问题的角度不同而已。但是第四种分类要相对比较好一些。因为，无论是宏观经济政策目标的有效实现，还是经济秩序的正常化和经济过程的稳定，都需要有供求总量平衡和供求结构协调这个最基本的前提。也就是说，供求总量平衡和供求结构协调是制约整个国民经济发展的最重要决定条件，宏观经济政策目标、经济增长、经济过程稳定、收入分配公平化及经济秩序正常化等，都只有在供求总量平衡和供求结构协调的条件下才成为可能。因此，从供求总量平衡和供求结构协调这个宏观经济政策的作用核心来划分宏观经济政策分类，是深入到了宏观经济政策的较深处，其他方式的划分都只不过是这种方式的演变而已。

宏观经济政策的作用核心是从供给与需求两个方面调节总量及其结构，以保持供求总量的平衡及其供求结构的协调。宏观经济政策对于供求总量平衡的调节是通过增进总供给和稳定总需求而实现的，对于供求结构协调的调节是通过引导需求结构和调整供给结构而实现的，因而宏观经济政策调节供求总量及其供求结构的具体过程表现为增进总供给、稳定总需求和协调供求结构。因为其中的增进总供给集中地表现为通过激发经济动力而刺激经济增长，所以宏观经济政策的最终功能往往表现为刺激经济增长、平衡供求总量、协调供求结构。从这个意义上讲，宏观经济政策实质上就是从宏观上为经济发展寻求动力，并从宏观上保障经济稳定而协调发展的政策体系。按照宏观经济政策的具体作用过程及功能来划分，宏观经济政策的体系构成包括增进总供给的动力政策、稳定总求增长的稳定政策、调节供求结构的协调政策。因此，我们对于宏观经济政策构成体系的分析，首先是分别分析动力政策、稳定政策及协调政策，然后在此基础上再分析它们相互配合的共同过程。

动力政策的内容其作用

动力政策是指通过影响经济增长的三个决定因素即生产率、资产形成及劳动投入而激发经济活力，从而通过总供给增加而平衡供求总量的供给调节准则及方针。由于动力政策主要是对总供给发生作用，通过增进总供给而对供求总量平衡实施影响作用的，因而动力政策也往往被称为总供给调节政策。动力政策所直接作用的总供给是推进供求总量平衡的决定性力量，总供给增进对于平衡供求总量具有治本的主动性积极作用，因而动力政策是极其重要的宏观经济政策。一般来说，总供给增长总是劳动、资产和生产率增长的某种组合的结果，爱德华·丹尼森等增长经济学家曾用一个简单的公式归结了这三个因素对总供给增长的贡献，即总供给增长率等于生产增长率加上0.7乘以劳动投入增长率及0.3乘以资产投入增长率。0.3和0.7是根据资产和劳动在国民收入中所占的相对份额的数据而推导出来的，是用资产与劳动的收入来表明它们对总供给增加的贡献状况。因此，以增进总供给为中心的动力政策就具体表现为提高生产率的政策、刺激资产形成的政策、增加劳动供给的政策。

第一，提高生产率的政策。

生产率是对总供给增长具有决定意义的因素。在劳动与资产的投入量不变的情况下，总供给增长就取决于生产率提高的状况。按照现有的经济学家的统计，正常条件下生产率提高1%，那就意味着整个经济从同量劳动和资产中可以多生产1%的产品供给。因此，提高生产率的政策对总供给增长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生产率的提高主要取决于利益、竞争、科技、产业组织及社会稳定等要素，因而提高生产率的政策就包括能有效促进这些要素充分作用的利益分配政策、竞争政策、科技政策、产业组织政策、社会稳定政策。

利益分配政策是为微观上的按效率分配创造良好的宏观条件及制度保障，并且从宏观上用公平原则对微观分配的结果进行有效的调节，从而形成一个效率原则与公平原则相结合的利益分配体制，从效率和公平两个方面激发经济活力，促进生产率的提高。竞争政策是为维护正常的竞争秩序和保护竞争而提供政策规定和手段，具体表现为一系列有关维护正常竞争秩序和保护竞争充分展开的措施与规则，其实质是用政策形式将排除各种不正当竞争的方法及消除限制竞争因素的途径加以强制肯定，从而使竞争充分发挥有力促进生产率提高的作用。科技政策是为科技的发展提供雄厚的经济基础和良好的研究条件，建立有利于科技人员充分发挥积极作用的科技管理体制，并且形成能使科技成果迅速转化为现实生产力的科技成果转换制度，用强制形式把有利于科技发展的科研体制、科技管理体制、科技成果转换制度等政策化，使科技促进生产率提高的作用能够顺畅地发挥。产业组织政策是为总供给增长寻求最有效的产业组织形式，并以政策形式强制使各产业的组织形式符合总供给有效增长要求的政策措施及手段，其实质是要通过产业组织形式的优化而为生产率提高提供组织保证。社会稳定政策是为生产率提高创造必需的社会稳定条件，其中包括维护正常和健康的社会秩序，遏止各种社会病态的蔓延和发展，打击各种犯罪和腐败行为等，从而使劳动及资产能够在优化的环境中增强活力和效率，保证生产率的迅速提高。

第二，刺激资产形成的政策。

资产存量的增长能够有效地加速总供给的增长，往往是资产增长率提高一个百分点，总供给增长率就提高0.3个百分点。因此，刺激资产形成的政策对总供给增加有着重要的促进作用。刺激资产形成的政策的主要功能，是调动国家、企业、个人的积累与投资的积极性，通过资产存量的增加而带动总供给的增长。按照刺激资产形成的政策的作用对象来看，刺激资产形成的政策包括国家资产成政策、企业资产形成政策、个人资产形成政策。国家资产形成政策、企业资产形成政策、个人资产形成政策的共同作用，能够通过刺激资产增加而有力地促进总供给的增长。

国家资产形成政策是指国家将适当的国民收入用于积累与投资，并使用于积累与投资的国民收入能够发挥高效益作用的国家调节积累与投资活动的准则与方针，其关键是确定积累与投资在国民收入中所占的恰当比率，并且形成积累与投资高效化的政策监督体系，通过政策形式而强制地使国家对积累与投资份额的确定，以及国家资产的形成过程，都能朝着有利于促进总供给增长的方向发展。企业资产形成政策是指促使企业内部形成积极主动的资产形成机制的政策与激励规则，其主要功能是对企业自身形成的资产的使用及资产收益的分配，做出明确的政策规定，使企业对自身通过积累与投资而形成的资产具有完全的使用权和较多的收益享受，从而提高企业形成资产的主动性及积极性，使企业资产形成对总供给增长发挥有效的促进作用。个人资产形成政策是指国家对个人资产形成及个人资产收益的基本政策观点和政策准则，主要是要求国家在政策上要对合理的个人资产形成给予保护，并使个人资产所有者能够通过合法的途径获得应有的资产收益，从而增强个人资产形成的活力，通过个人资产增长而带动总供给的增长。

第三，增加劳动供给的政策。

劳动供给增加对总供给增长的促进作用，要比资产增长对总供给增长的促进作用大得多。按照有的经济学家的计算，劳动供给增长率提高1%，总供给增长率就会上升0.7%，比资产增长对总供给增长的促进作用高1倍多。因此，通过劳动供给增长而带动总供给增长的增加劳动供给的政策，对于总供给增长有着极其重要的促进作用，我们必须制定有效的增加劳动供给的政策。增加劳动供给是一个质与量相统一的经济范畴，是指在增加劳动数量的同时提高劳动质量，并且内在地激发劳动的主动性和积极性，因而增加劳动供给的政策包括与劳动数量增加相关的就业政策、与劳动质量提高相关的劳动素质政策、与激发劳动的主动性和积极性相关的劳动收益政策。

就业政策是指为扩大和增加就业数量而采取的政策性刺激规则，其主要功能是从政策上寻求和肯定就业的途径及方法，通过扩大就业而增加劳动供给的数量，从而促进总供给的增长。劳动素质政策是指充分提高劳动者的技能及素质的政策规定，其中包括职业教育、在职培训和重新就职学习等劳动技能培养政策，主要是通过政策形式而强制地保障劳动供给质量的提高，从而促进总供给的增长。劳动收益政策是保障劳动的应有收益，从利益上促进劳动积极性和主动性提高的政策规定，其主要功能是增强工作能力，通过劳动的内涵增加来促进总供给增长。

从上述对动力政策的具体形式的分析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动力政策主要是为生产率、资产形成和劳动投入这三个总供给增长要素的充分作用提供有效的政策保障，通过激励和促进总供给增长要素而带动总供给的增长，其作用重点完全放在由生产率、资产形成、劳动投入这三者形成的供给增进过程上。

由于动力政策直接涉及总供给增长的推动力量，属于总供给增长政策，而总供给增长又被看作为供求总量平衡的物质基础，所以人们更多地注意动力政策是有意义的。

稳定政策的内容及其作用

稳定政策是通过调节总需求的稳定增长而实现供求总量平衡的。由于稳定政策把保持供求总量平衡的作用重心放在稳定总需求的增长上，因而稳定政策往往也被称为总需求调节政策。稳定政策的直接调节对象即总需求增长，对于保持供求总量平衡具有极为重要的作用。实践表明，总需求增长的失常状态即总需求膨胀和总需求萎缩，都会对供求总量平衡带来巨大的冲击和负效应。总需求膨胀会使供求总量因需求增长过度而失去平衡，总需求萎缩会使供求总量因需求增长不足而失去平衡。因此，对于保持总需求稳定增长的重要性，自20世纪30年代以来已被大多数经济学家所充分重视。就连那些在其他问题上有很大分歧意见的经济学家，也都一致要求保持总需求的稳定增长。许多经济学家认为，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经济持续增长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实行了保持总需求稳定增长的有效政策。我国近几年的实践也从反面证明了保持总需求稳定增长的重要性。可以说，近几年来困扰我国经济发展的最主要困难是总需求膨胀太厉害，急于求成的指导思想以及由此而来的基本建设任务安排过大和消费水平提高过快等因素，诱发并推进了总需求的盲目过猛增长，从而打破了供求总量平衡，使得与供求总量失衡相关的通货膨胀及收入分配不公等无序现象急剧发展，最终使经济发展陷入困境之中。因此，必须实行以保持总需求稳定增长为中心的稳定政策。一般来说，稳定政策主要包括国民收入分配政策、货币政策、财政政策、投资政策、消费政策、储蓄政策。

总需求是通过国民收入分配过程而形成的，其形成过程直接同货币形态的国民收入分配量及其与实物形态的国民收入量的相互关系有关。货币形态的国民收入分配量形成总需求，而实物形态的国民收入量则形成总供给，因而货币形态的国民收入分配量的确定及其与实物形态的国民收入量的相互关系，直接涉及总需求的增长状况。正因为如此，所以作为调节货币形态的国民收入分配量及其与实物形态的国民收入量的相互关系的国民收入分配政策，就对于调节总需求的稳定增长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是稳定政策的重要组成部分。一般来说，国民收入分配政策可以为总需求的增长幅度及变动趋势确定一个大体的框架，从总体上保证总需求的稳定增长。

总需求的担当实体是货币，因而货币供应量及其与货币需要量的关系，直接决定着总需求的增长状况及总需求同总供给的关系。一般来说，没有货币的盲目超量供应，总需求膨胀是不可能形成的；同样，没有货币供应的过度紧缩，总需求也不会极度萎缩。货币同总需求的这种内在联系，使得货币政策对保持总需求的稳定增长及供求总量的平衡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货币政策对于货币供应量及其与货币需求量的相互关系的调整，可以直接决定总需求的状况及其变动趋势，因而货币政策是调节总需求变动的总闸门，是保证总求稳定增长及供求总量平衡的最有力手段。

政府财政对于总需求有着非常重要的影响，是总需求变动的内在因素。政府购买、转移支付、税负征收等财政行为的任何一个微小变化，都会对总需求状况发生影响。因此，财政政策通过对财政收入与支出量的主动调整，可以有效地保障总需求的稳定增长，实现供求总量的平衡。一般来说，在财政政策能够充分作用的条件下，财政政策对于熨平总需求的过大波动和缩短总需求波动的过长周期，有着极为强烈的作用。因此，财政政策是保持总需求的稳定增长和供求总量平衡的重要稳定政策。

消费需求是总需求的最主要构成部分，一般要占到总需求的2/3左右，因而总需求的稳定增长有赖于消费需求的稳定增长。消费需求与总需求的这种内在关系，使得消费政策对于保障总需求的稳定增长具有重要的意义。消费政策作为调整消费需求总量变动的行为准则，可以直接约束或扩张消费需求总量，通过消费需求而影响总需求变动，从而对总需求增长起到稳定作用，实现供求总量的平衠。因此，消费政策在调节总需求增长及平衡总量过程中是被经常使用的重要政策，并且一般都很有效。

投资需求是构成总需求的重要变量。投资需求虽然在数量上小于消费需求，但它却是总需求中最易变动并且波动很大的部分，它的波动会通过乘数过程而引起总需求乃至供求总量关系的巨大波动。因此，作为调节投资需求的投资政策，是稳定总需求增长的重要政策。投资政策通过对投资总量的约束和调整，可以有效地保持总需求的稳定增长实现供求总量的大体平衡。一般来说，总需求的过大波动没有投资政策的作用，是很难稳定下来的。因此，投资政策也是稳定总需求增长和平衡供求总量所必需的重要政策。

国民收入在形成总需求之前要经过储蓄环节，储蓄往往会使国民收入使用量在时间上发生差异，使一部分国民收入因被推迟使用而在一段时间内不形成总需求，如通过财政贴息可以使一部分应成为总需求的国民收入在一段时间内成为潜在货币。因此，储蓄政策也是很重要的总需求稳定政策。储蓄政策通过对储蓄量的调整，可以有效地调节总需求及其供求总量关系，保证总需求的稳定增长和供求总量的平衡。

上述所分析的各种稳定政策，从不同的过程以不同的方式面对总需求增长发生调节作用，共同维持总需求的稳定增长。稳定政策对于总需求增长的调节，可以较迅速地促进供求总量的平衡，因而稳定政策对于调节供求总量平衡具有重要的意义。理论界有人把稳定政策仅仅当作短期的和被动性调节政策，这是不对的。总需求增长任何时候都会对供求总量关系发生作用，保持总需求稳定增长任何时候都有意义，因而作为调节总需求增长的稳定政策，在调节供求总量平衡的全部过程中都会发生作用。

协调政策的内容及其作用

协调政策是国家调节供求结构的基本政策原则和政策措施的总和，其功能是保持供求结构的有序发展，实现供求结构的协调。供给结构与需求结构的矛盾是经常存在的，其原因在于随着经济发展人们的需求结构总是在发生变化，而供给结构又往往不能及时完全地适应需求结构的这种发展变化。供给结构与需求结构的矛盾在商品经济体制下通常主要是依靠市场机制的作用协调的，但市场机制并不能完全有效地调节供求结构与需求结构的矛盾，而且调节往往需旷日持久，易于造成经济动荡和社会劳动浪费。因此，国家要在充分利用市场机制作用的基础上，通过协调政策而调节供给结构与需求结构的矛盾，以持供求结构的协调。

协调政策是从两个方面对供给结构与需求结构的矛盾发生调节作用的。一是从需求方面对需求结构进行政策引导，包括从政策上鼓励和限制某些方面的需求，以使需求结构能符合当时社会生产力所能提供的供给结构。二是从供给方面调整供给结构，使供给结构能满足需求结构的要求，其主要政策原则有：对于需求收缩的部门采取有序的适应政策，即通过压缩和调整而使之现代化，以适应市场需求的要求；对于眼前需要收缩而今后还要发展的部门采取有目的的保存政策，即通过调整和整顿而把这些部门的最重要的部分实力保存下来，以备今日和将来之需；对于新兴发展部门采取有远见的塑形政策，即大力帮助和支持有前途的新兴工业部门，以使这些部门适应即将发展起来的需求结构的要求。协调政策对子供求结构的上述调节，无论是需求结构引导还是供给结构调整，都是很复杂的经济过程，因而协调政策是一个包括多种结构调节政策的政策体系。一般来说，协调政策主要包括需求结构引导政策、产业结构政策、投资结构政策、技术结构政策等。

需求结构引导政策是国家通过约束与鼓励的政策形式而调整需求结构的政策方针与措施，其中包括提高市场需求结构透明度及准确度的政策措施与方式，为个人消费结构导向的鼓励政策与限制措施，以及调整政府购买及支出结构的政策措施等。这些政策方针和措施可以对需求结构的变动发生导向作用，从而使需求结构能够符合供给结构的要求。需求结构引导政策对于需求结构的变动会迅速发生调节作用，使需求结构适应供给结构，促使供求结构的协调，因而需求结构引导政策是供求结构协调的重要调节政策。

需求结构引导政策虽然对于协调供求结构矛盾有很重要的作用，但是仅靠需求结构引导政策还是不够的。因为，在需求结构真正反映经济发展的实际状况的条件下，供求结构矛盾往往都是由于供给结构不适应需求结构而引起的，国家不可能通过需求结构的调整来达到供求结构协调，只能通过调节供给结构而实现供求结构协调。因此，必须在注重需求结构调节政策的同时，还要重视供给结构调节政策。一般来说，供给结构最终取决于产业结构的状况，产业结构从生产的深层制约着供给结构，因而供给结构的调整首先需要运用产业结构政策来进行。产业结构政策是国家通过调节产业结构而调节供给结构的政策措施，其核心是通过产业鼓励与产业限制政策来调节产业结构，进而通过产业结构的调整而调节供给结构。产业结构政策可以大致上为产业结构及供给结构提供一个总体发展框架，保证供求结构与需求结构的协调。

供给结构的调整从宏观经济政策的角度来看，应该通过增量结构调整与存量结构调整相结合的方式来进行，而增量结构调整和存量结构调整的主要政策方式又都是投资结构政策，所以投资结构政策对于供给结构的调节就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投资结构政策是国家调节固定资产投资在国民经济各组成部分的分配比例的基本原则和方针，其核心是通过对国家自身投资结构的调整和对企业及个人投资方向的引导，以及对存量结构的调整，使得在投资结构的带动下而形成符合需求结构要求的供给结构。

产业结构政策和投资结构政策对于供给结构的调整，需要有技术结构的配合和支持，因而技术结构政策也是重要的供给结构调节政策。一般来说，当符合供给结构调整要求的技术结构体现在产业结构政策和投资结构政策中时，产业结构政策和投资结构政策就会对供给结构的调整发生强烈的调节作用。因此，必须在供给结构调节中充分发挥技术结构政策的作用。技术结构政策是国家按照供给结构的要求选择和调节技术结构，使技术结构合理化的政策准则。技术结构政策包括完善技术结构调整机制的措施，完善技术结构同产业结构和投资结构的联系方式的措施等。技术结构政策主要是通过对产业结构和投资结构的技术构成的调节而实现对供给结构的调节的，因而它实际上就是产业结构和投资结构的技术素质政策，这就要求技术结构政策同产业结构政策和投资结构政策相结合。实际上，供给结构的调整过程，就是产业结构政策、投资结构政策和技术结构政策共同作用的过程。正是由于它们的共同作用，才使得供给结构合乎需求结构的要求，保持了供求结构的协调。

宏观经济政策构成体系内部的有效配合

以上分析的宏观经济政策构成体系中的各项宏观经济政策，在调节时差和作用过程等方面都各有自己的特点，即既有优点也有不足，因而各个宏观经济政策在实际运行中必须相互配合。特别是应该看到，由于所有的宏观经济变量都是相互作用并内在地联系在一起的，而任何一个宏观经济政策又都只具有直接调节某一类宏观经济变量的功能，所以国家不可能通过某个宏观经济政策的单独作用而实现预期调节目标。宏观经济变量之间的这种内在联系及单个宏观经济政策的作用局限性，使得各种宏观经济政策只有有机地相互配合，才能有效地实现调节目标。各种宏观经济政策相互配合的方式，主要包括下述五种。

第一，政策时差配合。所谓政策时差，就是指宏观经济政策由制定到最终对经济运行发生影响的传导时间。政策时差如果具体划分，可分为认识时差（即从经济运行出现问题到人们认为应该采取调节措施的时间）、制定时差（即政策从制定到被正式实施的时间）、作用时差（即政策从实施到真正发生效应的时间）。各个宏观经济政策的政策时差是不同的。例如，财政政策的制定时差要比货币政策的制定时差长，因为在决定财政政策时，政府提出的有关税收变动和支出调整的财政措施，往往要经过一个较长的批准过程（在我国要经过人大常委会批准才能执行，在西方要经过国会通过才能执行），而货币政策的制定则不需要那么长的批准过程（西方国家的货币当局可以根据经济形势随时变动货币政策，我国的中央人民银行在请示国务院后也可以较快地变动货币政策）。当然，财政政策的作用时差要比货币政策短一些，因为货币政策无论是通过扩张货币供应量降低利率而刺激有效需求增长，还是通过紧缩货币供应量提高利率而抑制有效需求增长，都需要有一个较长的时差，但财政政策只要能使政府扩大或紧缩支出，就可以立即使总需求增长或下降。正因为各个宏观经济政策的政策时差各有长短，所以各个宏观经济政策只有相互配合，才能避免调节时滞的出现。

第二，作用效应配合。所谓作用效应的配合，就是指宏观经济政策的松紧搭配问题。宏观经济政策的松紧搭配有四种方式：一是全部都紧；二是全部都松；三是有松有紧；四是大部分紧小部分松或大部分松小部分紧。这四种搭配方式在不同的经济情况下的调节作用是不一样的，究竟采取哪种搭配方式，关键是要看实际经济运行与预期目标的偏差状况。一种来说，如果经济的实际运行背离预期目标太远，使得社会总需求过度膨胀或极度疲软时，可以采取全紧或全松的搭配方式；如果经济运行虽然同预期目标严重背离，但还没有形成社会总需求的过度膨胀或极度疲软时，应该采取大部分紧小部分松或大部分松小部分紧的搭配方式，如果经济运行与预期目标稍有偏差或刚刚开始出现偏差，社会总需求的膨胀或不足的状况还不严重时，一般以有松有紧的搭配为宜。根据不同的情况釆取不同的松紧搭配方式，既可以促使调节目标快速而有效地实现，又能避免过猛的经济振荡，消除或减轻调节过程中出现的副作用。

第三，调节功能配合。所谓调节功能配合，就是指具有不同调节功能的宏观经济政策相互配合。各个宏观经济政策在实际作用过程中的功能是不相同的，有的宏观经济政策主要具有调节社会总需求的功能，着重于短期调节，有的宏观经济政策则主要具有调节社会总供给的功能，着重于长期调节；还有的宏观经济政策主要具有结构调节功能，着重于结构协调；等等。因此，在运用宏观经济政策时，要特别注意使它们的功能相结合。例如，当社会总要求膨胀而有效供给不足时，就要既注意发挥主要具有调节社会总需求功能的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的作用，以抑制总要求膨胀，同时又要充分发挥主要具有调节社会总供给功能的竞争政策及产业组织政策的作用，以促进总供给的增加，从而使宏观经济政策从总需求和总供给两个方面来协调供求总量的平衡。这表明，围绕着调节目标而使具有不同调节功能的宏观经济政策相互配合，非常有助于调节目标的快速实现。特别是有些调节目标，如果没有不同功能的宏观经济政策的相互配合，是无法实现的。因此，各个宏观经济政策的调节功能的相互配合，对于供求总量平衡和供求结构协调是非常重要的。

第四，主次配合。所谓主次配合，就是指在一定时期内以某一宏观经济政策为主，而辅之以其他宏观经济政策，使它们能够有效地相互配合。不同的宏观经济政策在不同的经济运行状况下的调节力是有很大差异的。例如，在微观经济单位对市场机制反应灵敏、素质较好和活力较强，并且市场机制也较完善、具有较高效应的资源配置能力的条件下，紧的货币政策对于抑制总需求的过猛增长具有比较理想的作用，但在企业缺乏积累动力、有关影响生产力布局的重点投资无法靠企业自行解决，并且结构性有效需求不足的严重状况难以通过市场机制加以矫正的条件下，松的财政政策对于增加有效需求则具有比较强的作用效力，当供给结构失调，产业结构极度不合理时，从长期看，产业结构政策比其他宏观经济政策具有更为有效的协调结构矛盾的作用；在投资规模失控，固定资产投资增长过快，并且一时又难以从抑制预算外固定资产投资上压缩投资增长速度时，紧的财政政策通过削减预算内固定资产投资来抑制固定资产投资的过猛增长，就非常易于奏效，等等。正因为如此，所以在不同的经济状况下我们总要以某一个宏观经济政策的调节作用为主。但同时也必须要辅之以其他宏观经济政策。因为，如果只使某个宏观经济政策独立地发挥调节作用，那么这个宏观经济政策就有可能在发挥积极调节作用的同时，带来某些不利于预期调节目标实现的副作用。例如，紧的货币政策虽然可以有效地抑制总需求膨胀，但也有可能使某些部门、地区、企业的发展受到阻碍；紧的财政政策虽然也能够有效抑制总需求膨胀，但却有可能挫伤企业和个人的生产经营积极性，影响总供给的有效增加。特别是国家在采用某一个宏观经济政策调节经济运行时，会有可能遇到意料不到的新情况，虽然国家可以及时采取相应的对策，但这并不是一种自觉性较强的办法，较好的办法是在以某一个宏观经济政策为主的同时，辅之以另外一些旨在应付意料不到的新情况的配合性宏观经济政策，使这些宏观经济政策能在调节过程中起到缓冲的作用或增大保险系数的作用。

第五，交替配合。所谓交替配合，就是指一些宏观经济政策在实施一段时间之后，应该由另外一些宏观经济政策取代，形成一种交替配合的格局。任何一种宏观经济政策的调节作用都不是万能的，其效应性是同它所适应的经济状况相联系的，因此，所有宏观经济政策都应该随着经济状况的变更而相互替代。特别是任何宏观经济政策都不能较长期地使用。较长期地使用往往会使后续反应加重，反而不利于预期调节目标的实现。例如，紧的财政政策尽管可以较快地缓和经济过热的膨胀局面，但如果实施时间稍长些，那就会对生产经营者及劳动者个人形成较强烈的社会和心理冲击，放松他们促进经济增长的紧迫感，并且需求的急剧萎缩必然会产生降低社会总供给水平或经济衰退的效果，使国家难以通过提高效益而积极地增加总供给，最终可能导致总供给的进一步短缺和萎缩，引起国民经济增长的停滞。因此，交替配合是保证宏观经济政策有效发生作用的重要前提条件。

宏观经济政策正是通过上述五种方式的配合而形成了有机统一的政策体系，从这种意义上讲，宏观经济政策的构成体系是通过相互配合而形成的作用构成体系。因此，对于宏观经济政策构成体系的分析，应该从静态即宏观经济政策体系包括哪些宏观经济政策来说明，也应该从动态即宏观经济政策的动态配合来说明。只有这样，才能完整地把握宏观经济政策构成体系。

（原载《江海学刊》1989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