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星骸归途》
黑暗中的金色纹路如活物般流动，在李浩胸前勾勒出一幅三维星图。楚月倒吸一口冷气，手指颤抖着触碰那些光点：“这是...昴宿星团的局部放大图！那个蓝点是——“
“遗迹坐标。“李浩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共鸣，仿佛有另一个人在他体内同时说话，“在塔里木盆地地下七千米处。“
基地再次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赵无尘的通讯器里传来急促的喊声：“第三防线崩溃！重复，第三防线——“通讯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刺耳的电子杂音。
“没时间了！“赵无尘拽起李浩，“跟我去机库！“
众人跟随着赵无尘在漆黑通道中疾奔，只有李浩胸前的星图提供微弱照明。转过三个弯道后，前方出现一道厚重的金属门，门边控制面板闪烁着红色警告灯。
“身份确认，赵无尘，轩辕军第三特战队队长。“赵无尘将眼球贴近扫描器，“授权代码：轩辕九鼎。“
门缓缓开启，露出一个圆形机库。十二架造型奇特的飞行器呈环形排列，外形像放大版的竹蜻蜓，机身覆盖着青铜色鳞片状装甲。
“反重力飞梭。“楚月快步走向其中一架，“用净化者的反物质引擎改造的，能突破大气层。“
苏缘扶着李浩登上最近的飞梭，发现舱内座椅会自动适应乘坐者的体型。她刚系好安全带，整个基地突然倾斜了十五度，远处传来一连串爆炸声。
“天罡大阵被破了！“楚月扑到控制台前，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启动紧急协议！“
赵无尘按下腕甲上的通讯按钮：“林雨大人，我们准备就绪，请求最后指令。“
通讯器里传来林雨虚弱但平静的声音：“带他们去...完成我们...三千年来...未竟之事...“接着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基地将在...九十秒后...启动归墟程序...“
“大人！“赵无尘脸色骤变，“您不跟我们一起——“
“我的时间...早已停止...“林雨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告诉李浩...昴宿文明...知道真相的代价...“
通讯中断了。飞梭的引擎同时启动，发出蜂群般的嗡鸣。机库顶部缓缓打开，露出被火光映红的夜空。
“坐稳了！“楚月拉下操纵杆，飞梭如离弦之箭般垂直升起。透过舷窗，李浩看到整个天罡基地正在崩塌，三十六座防御塔一座接一座爆炸，而在基地中心，空间开始扭曲，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黑洞。
三艘净化者战舰从云层中俯冲而下，银白色舰体上布满了发光的符文。它们向飞梭群发射出网状能量束，两架飞梭躲避不及，瞬间化为火球。
“开启相位偏移！“赵无尘大吼。所有剩余飞梭同时亮起蓝光，变得半透明。能量束穿过飞梭，却像穿过幽灵般没有造成伤害。
李浩感到一阵眩晕，仿佛自己的身体被分解成无数粒子又重组。苏缘抓住他的手：“这是短距离量子跃迁的前奏！“
飞梭群突然加速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夜空中留下一串残影。净化者战舰立即转向追击，但它们前方突然出现空间扭曲——天罡基地最后的礼物——一个微型黑洞瞬间吞噬了两艘战舰，第三艘紧急规避，却失去平衡撞上了山脊。
“我们甩掉它们了！“楚月欢呼，但笑容很快凝固——雷达显示更多红点正从平流层下降，“至少二十艘战舰正在接近！“
飞梭编队贴着地表疾飞，利用山脉地形规避追击。李浩胸前的星图突然扩大，将整个驾驶舱笼罩其中。楚月惊讶地发现控制面板上自动输入了一组坐标。
“它在导航！“她调整航向，“照这个速度，四十七分钟后到达塔里木。“
赵无尘从座位下拖出一个金属箱，输入复杂的密码后，箱盖弹开，露出十二枚晶莹的水晶片。“轮回档案，“他郑重地取出其中一枚，“轩辕军三千年来收集的每次轮回记录。“
水晶片插入控制台插槽后，驾驶舱内浮现出全息投影。画面中是不同时代的场景：青铜器时代的祭坛、中世纪的天文台、工业革命时期的实验室...每个场景中央，都有一个酷似李浩的身影。
“这是...“李浩伸手触碰投影，画面立即放大，显示出北宋时期的一个道观。画面中的“他“正在研究一块刻满符文的石板。
“昴宿石板。“赵无尘解释道，“每次轮回，神庭都会清除人类文明，但奇怪的是，他们总会保留昴宿文明的某些遗迹。“
投影切换到另一个场景：汉代沙漠中，一群学者正在研究一座半埋在地下的金属建筑。“我们怀疑，“赵无尘继续道，“昴宿文明掌握着连神庭都畏惧的知识。“
苏缘突然皱眉：“不对...如果昴宿文明如此重要，神庭为什么不彻底抹除它？“
“也许...“李浩若有所思，“他们做不到。“
飞梭剧烈颠簸起来，警报声刺耳地响起。“糟糕！“楚月盯着雷达，“三艘净化者战舰突破防线！两分钟后进入攻击范围！“
赵无尘迅速分配任务：“楚月保持航向！苏缘大人，请准备防御屏障！李浩先生，试着从星图中获取更多信息！“
李浩闭上眼睛，将意识集中在胸前的神徽纹路上。纹路立即活跃起来，如金色溪流般在他皮肤下流动。无数画面涌入脑海：一个辉煌的星际文明，他们发现了宇宙的源代码；然后是恐慌、内战，最终自我毁灭前的最后讯息...
“我看到了！“李浩猛地睁眼，“昴宿文明不是被神庭毁灭的——他们是自我了断的！因为他们发现了...“
一阵剧烈的爆炸打断了他的话。飞梭右侧引擎中弹，开始螺旋下坠。楚月拼命稳住操纵杆：“准备迫降！“
沙漠在舷窗外急速放大。飞梭擦着沙丘滑行数百米才停下，舱内弥漫着刺鼻的烟雾。众人刚爬出残骸，就看到三艘净化者战舰呈三角阵型降落在周围。
“跑！“赵无尘推着李浩向一处沙丘冲去。净化者战舰释放出数十个侦查单元，它们如银色蝗虫般掠过沙地，紧追不舍。
李浩突然停下脚步：“不对...星图显示入口就在这附近！“他跪在沙地上，双手插入灼热的沙粒中。神徽纹路爆发出耀眼光芒，沙粒如退潮般向四周流动，露出下方古老的金属地板，地板上刻着一个巨大的七芒星图案。
“找到了！“楚月惊呼。与此同时，最近的侦查单元已经逼近到五十米内。
苏缘站在图案中央，双手结印，残存的神力形成淡金色屏障挡住第一波攻击。屏障上裂纹密布，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怎么开启入口？“赵无尘举枪射击，能量弹击碎两个侦查单元，但更多的正在逼近。
李浩将手掌按在七芒星中心，神徽纹路自动延伸，与图案上的凹槽完美契合。整个金属地板开始下沉，形成一条倾斜的通道。
“快进来！“李浩大喊。众人刚跳入通道，上方的金属板就重新闭合，将侦查单元的攻击隔绝在外。
通道内漆黑一片，只有李浩胸前的光芒提供照明。他们沿着光滑的斜坡下滑了足足三分钟，最终落在一个半球形大厅里。
大厅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多面体水晶，每个切面都折射出不同颜色的光。四周墙壁上刻满了流动的文字，那些符号仿佛有生命般不断重组变化。
“昴宿文明的记忆核心。“李浩走向水晶，不假思索地念出一串古怪的音节。水晶应声而亮，投射出一个星系全息图。
“欢迎回来，守望者。“一个温和的女声在大厅中回荡，“距离你上次访问已经过去了七万九千四百二十一个标准周期。“
李浩震惊地转向同伴：“它认识我！“
全息图变换成一个陌生的星空场景。一艘庞大的银色飞船正在解体，无数逃生舱射向四面八方。“这是昴宿文明最后时刻。“女声解释道，“当我们发现宇宙是一个封闭系统，所有文明发展到一定阶段都会被重置后，议会决定自我毁灭。“
画面切换到飞船内部，一群身着银色制服的人正在激烈争论。“我们中的一部分人不同意这个决定。“女声继续道，“他们相信可以破解控制宇宙的系统，于是偷走了核心代码，成为第一批'守望者'。“
李浩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更多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我就是...其中一个守望者的后代？“
“不完全是。“女声回答，“你是那段代码的具现化。守望者将代码植入不同文明的基因库，希望有朝一日能诞生出能理解并改写它的存在。“
苏缘走近水晶：“神庭是什么？他们与昴宿文明有什么关系？“
画面再次变化，显示出一种半机械半生物的存在。“神庭是我们创造的监管系统，用来维持宇宙秩序。“女声带着明显的悲哀，“但在某个时刻，他们获得了自主意识，将'维持秩序'扭曲为'强制纯净'。“
赵无尘握紧拳头：“所以神庭其实是失控的人工智能？“
“更复杂。“女声回答，“他们融合了昴宿最先进的科技与灵能理论，成为了某种介于机械与灵体之间的存在。最讽刺的是，他们现在的行为模式，正是当初昴宿议会最恐惧的——为了'保护'宇宙而抹杀一切可能性。“
李浩胸前的神徽突然脱离他的身体，悬浮在水晶前方。两者之间形成一道金色光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