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3章 灼砂焚骨
凌问心皱眉望着地图上的“西山矿场”:“可你说过了矿场监工郭权是楚圣的心腹,那里的矿奴被朱砂毒侵蚀至骨髓,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我们去那里有什么意义?”
“所以他们的怨气最纯。”阿满打断他,从包袱取出楚圣的残卷,火纹图谱在矿场位置发出蜂鸣,“徐瑾在《破界手札》里写过:‘最毒的朱砂,能淬最烈的咒火;最深的怨气,能破最坚固的石像。’”
她指向地图西山矿场边缘的乱葬岗标记:“郭权把中毒濒死的矿奴丢在那里,任其腐烂,那些被朱砂毒染红的骨头,每一根都刻着矿奴的编号和诅咒。”听到这的凌问心不知为何忽然想起青木村被迫献女的猎户。
阿满接着说道:“郭权为了超额进贡,也为了自身贪欲,把矿奴的轮换周期从三月延长至半年,导致乱葬岗的毒骨堆积成山。”阿满说到这从袖中取出三枚铜钱镖,镖身刻着血红色的咒文:“郭权私扣的朱砂就藏在矿场主殿的暗室,那些朱砂表面凝结着矿奴的血晶,正是启动熔炉的钥匙。”她的声音突然低沉,“而他献给楚圣的‘贡品’,是用少女的血浸泡祭炼过的朱砂——这些朱砂都是绘制高级符纸的原料。”
午时四刻,矿场入口的刑架上,无头的尸体还在滴血。郭权的蟒纹官服沾满朱砂粉,靴底碾过冻僵的矿奴手指,停在正在筛矿砂的老矿奴面前。“老东西,这筛子里的朱砂粉怎么带土?他的马鞭甩在对方背上,镶嵌的红宝石划破皮肤。
“不知道天神大人的符纸需要纯砂?”老矿奴趴在地上,咳出的血沫里混着朱砂颗粒:“大人,小的连续筛了七天……”
“七天?”郭权的马鞭再次落下,“老子管你天神的轮换令!去年陆九渊大人来巡察,说矿奴的手越烂,筛出的朱砂越纯——”他指向远处的熔炉,“看见那些刚丢进去的尸体了吗?都是没干满半年月的,你想和他们一样被烧成灰,就继续偷懒!”
监工弓着腰凑上来,手中捧着雕花木盒:“大人,新一批‘贡品’送到了。”盒中躺着五枚少女的指骨,指甲上还涂着朱砂蔻丹,“都是周边村镇精挑细选的,最左边那个……”
“够了。”郭权踢翻木盒,指骨滚进矿道的阴影,“老子要的是活人!把她们的脚筋挑断,省得跑了——反正献给楚圣前,总要尝尝鲜。”他忽然瞥见矿道深处的乱葬岗,腐叶下露出的暗红色人骨正在月光下泛光,“对了,把那些死了三天的矿奴挖出来,磨成粉掺进朱砂,卖给三岔河的符纸铺——就说是‘天神的恩赐’。”
矿场深处的监工房里,少女们的哭声被朱砂粉呛住。最左边的少女攥着银铃,那是阿满塞给她的火种卫信物,铃中火纹与她腕间的胎记产生共鸣。门外传来监工的狞笑:“小娘子,你脖子上的朱砂痣真美,剜下来正好给郭大人做药引……”
鎏金食案上,炖着腌制的矿奴心脏,旁边摆着刚剥下的少女人皮,上面用朱砂粉绘着“顺天”符文,文字血红,形如咒色。郭权举着夜光杯,杯中盛着血红的红酒,望着殿外堆积如山的朱砂矿:“楚圣要三成?老子偏要留六成——”他的指尖划过账本上的“轮换矿奴”条目,“反正星劫官大人只看贡品数量,谁管老子用了多少条人命?”
监工捧着名册跪下,额角沾着矿奴的黑血:“大人,朱砂产量已超定额九成,是否该给矿奴们发些……”
“发?”郭权的酒杯砸在对方头上,监工额头的鲜血混着红酒一起流下,郭权看到监工吓得后退,很不耐烦地喝道:“发他们去乱葬岗!”他指向矿场方向,那里传来濒死矿奴的惨叫,“把那些咳血的、断指的、脚断了的,反正凡是不能干活的全扔进熔炉——反正天神规定要轮换,提前‘轮换’也是执行命令。”忽然想起什么,他补充道,“对了,把新送来的少女绑到熔炉前,让矿奴们看着,谁偷懒就和她们一起被祭炉。”
殿外突然传来骚动,一名矿奴踉跄着闯入,怀中抱着刚咽气的孩子:“大人,小的儿子才十岁,求您让他……”郭权的马鞭瞬间抽断孩子的脖子:“十岁?老子十岁时已经能背两筐朱砂!”他望着矿奴绝望的眼神,忽然笑了,“把这对父子的骨头磨成粉,掺进献给楚圣的朱砂——就说这是‘矿奴的忠诚’。”
夜,矿场外围的树林中,阿满伏在腐叶堆中,望着乱葬岗的累累红骨,在惨白的月光下映射着暗红的诡光,如同咒火在骨上燃烧。
“这些是?”凌问心震惊地指向乱葬岗的尸骨堆问道。
“这些都是中毒已深被抛弃的矿奴,当然明面上这些都叫矿工。”
“那这骨头上的红色是?”
“是朱砂毒,能用来绘制符纸的朱砂颜料都是很特殊的,本身就蕴含较大的毒性,普通的村民长期接触就会中毒,直到中毒极深毒入骨髓被抛弃。”
“那些中毒较浅的还能救吗?”
“能救,这些朱砂虽说特殊,但也不是奇毒,只是治疗的代价很大,需要用愿力入体不断吸附冲刷,便能极大缓解,可这么做会损失大量愿力,没有城隍愿意这么做。”
“那我们来这是?”
阿满笑了,虽说月光下的笑容凌问心看的不是很清晰,但也令凌问心失神了一下,直到阿满再次回答道:“我们其实也想捣毁这个矿场,但此地防卫严密,一直没有机会,直到我们的人潜入其中,寻求那些矿工的帮助,现在已经发展了不少人了。”
夜幕下散场的矿工三三两两地聚集在空地上等待着发放吃食,部分聚集的矿工衣服上缝着各式各样的火纹补丁,那是火种卫的暗号。凌问心握着断剑,断剑似乎感受到了矿工的苦难,似乎在微微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