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营前蜚语，陈辩明志
燕郡，鹰扬府，营门之前。
众多百姓如潮水般围聚在此，交头接耳，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仿佛在讨论着什么。
“将军！”齐岩脚步匆匆，神色慌张地疾步走进陈辩的营帐，眉头紧紧拧在一起，语气中满是焦急：“不好了！”
陈辩正专注于手中的书卷，闻声缓缓放下，抬起头来，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看向齐岩。
齐岩赶忙向前凑了凑身子，压低声音，近乎耳语般说道：“百姓把咱们营门给堵住了。”
“弄明白是什么原因了吗？”陈辩神色一凛，开口问道。
“也不知他们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说是郡守逃跑了。”齐岩的神情显得颇为紧张。
陈辩脸色瞬间凝重起来，下意识地抬起手，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
齐岩又紧接着小声补充道：“百姓们还传言，说郡守是被您给杀了。”
听到这话，陈辩面色骤变，二话不说，直接迈开大步，迅速走出营帐。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营门前。
只见营门前，士兵们手挽手，筑成一道人墙，阻拦着百姓。
好在这些百姓还算安分守己，只是相互交谈着，并没有强闯的打算。
“陈将军来了！”人群中，有一人眼尖，指着陈辩，扯着嗓子，用尽全力大声呼喊起来。
刹那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陈辩，原本嘈杂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现场一片寂静。
这是陈辩这些日子以来树立起的威望。
“诸位。”陈辩目光如炬，缓缓扫视着四周的百姓。
百姓们一个个都紧盯着陈辩，静静地等待着他继续往下说。
“你们所说之事，本将已然知晓。”陈辩的声音不算大，甚至带着几分低沉，然而这声音却仿佛带着某种魔力，清晰地传进了现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崔郡守真的跑了吗？”人群中，一个声音怯生生地响起。
“你这家伙，着什么急，等陈将军说呢！”那人身旁的人立刻没好气地骂道。
陈辩心里明白，刚刚那人问出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大家拼死拼活守着燕郡，可郡守却脚底抹油，直接溜了，这算怎么回事？
“是！”陈辩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他压根没打算替崔民令隐瞒此事。
这件事要是百姓还不知情，或许还能设法遮掩一二，可如今百姓已经起了疑心，而崔民令又无法出面。
那谎言自然不攻自破，到时候反倒会损害陈辩自己的威信。
现场众人听到陈辩的回答，顿时炸开了锅，一片哗然，就连一些兵士们也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毕竟陈辩之前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其严密，知晓此事的不过是寥寥几个心腹嫡系罢了。
陈辩虽奇怪此事是何人所传，不过此刻却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这郡守简直不是个东西！”
“我说怎么这么久都没见着郡守了呢。”
“老子在城头浴血杀敌，他倒好，先跑了！”
“郡守都跑了，咱们也赶紧逃吧。”
……
刹那间，现场众人的议论声如鼎沸一般，嗡嗡作响，甚至已然有人凑在一起，小声商量着要离开此地。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冒了出来，“那郡守真的是被陈将军你杀了吗？”
这话刚一出口，现场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瞬间又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陈辩身上。
“不是。”陈辩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直接予以否定。
“本将也是在郡守逃走之后，才知晓此事，至于说杀害郡守，那更是无稽之谈，自他逃离后，本将就再没得到过他的任何消息，又何从得知他的生死。”陈辩语气坚定且果断。
“这必定是高句丽人妄图混淆视听，故意放出的假消息。”
这事他绝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承认，否则就真要命了。
虽然陈辩可以带着徐瘦虎等人一走了之，可这不是他想要的。
“我相信陈将军！”人群中，一个人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是啊，是啊，陈将军怎么会欺骗我们呢。”立刻又有一人跟着附和起来。
“我看未必吧，若不是他干的，为啥一直瞒着咱们这事。”一个人悄悄躲在人群中，冷不丁地插了一句嘴。
“就是，就是，郡守都跑了，咱们也赶紧逃吧？”又有一人赶忙跟着附和起来。
陈辩自然将这些声音听得清清楚楚，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刚刚说话的两人。
只见这说话的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换着位置。
这动作在人群中看似隐秘，可陈辩站在对前，却是看得一清二楚，他将二人默默记下。
“诸位！”陈辩猛地提高音量，声音洪亮地喊道。
现场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没错，崔郡守的确是逃走了，甚至也曾有人劝我弃城而走。”说着，陈辩“唰”地一声拔刀出鞘。
“但是，本将的佩刀却不愿临阵脱逃！”陈辩手臂一挥，手中的大刀直指向天空，刀锋划破空气，发出清脆的铮鸣声。
他将刀立在胸前，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穿过人群，“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心里在想：连一郡之守都逃了，我们为何还要死守？”
陈辩每向前迈出一步，百姓们便纷纷自觉地让出一条路，就这样，直至陈辩走到人群的正中央。
“但请看看你们身边的每一个人，妻子儿女，兄弟姐妹，看看这燕郡的每一处屋，每一片瓦。”
陈辩的声音陡然提高，激昂地大声说道：“这是你们的家，是你们祖祖辈辈耕种的土地，是你们妻儿老小安身立命的屋檐！”
“崔郡守可以惜命如金。”陈辩重重地拍了拍胸甲，“可本将的性命——早就抵给了这座城！”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目光怔怔地看着陈辩。
“高句丽人来时，本将在这里；崔郡守逃时，本将依然站在这里！”陈辩说完，“噗”的一声，将手中的刀用力插在地上。
“不是本将不怕，不会逃，而是本将担心，我逃了之后。”陈辩眼睛缓缓扫过众人。
“你们往哪里逃？”说完，陈辩长舒了一口气，静静伫立在原地。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好！”
现场先是瞬间爆发出一阵叫好声，而后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怒吼。
“死战！死战！”
就在众人斗志昂扬之时，一名士兵迅速飞身下马，语气激动地呼喊道，“高句丽人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