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血莲灯灭
随后几日，季随风没事就陪着苏明月在洛阳城乱逛，两人的感情逐渐升温。
而慕容秋荻自从那日后就再也没出现过在季随风面前，季随风也曾去皇城司找过她，但却被告知慕容秋荻去江南公干了。
这日清晨，五更天的梆子声刚过，季随风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他睁开眼时，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唯有东方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昨夜与苏明月研究药王谷古籍到深夜，此刻太阳穴还隐隐作痛。
“大人！出大事了！”赵虎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
季随风一把抓起挂在床头的永昌剑，剑鞘冰冷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
推开门时，赵虎那张圆脸上满是汗珠，在灯笼映照下泛着油光。
“太后寿宴上死了三位大人！”赵虎压低声音，“杜大人命您立刻去紫薇宫勘查！”
季随风眉头一皱。太后七十大寿是朝中头等大事，怎会在这种场合出事？
他迅速系好官服腰带，顺手从案头抓起验尸工具包：“详细说说。”
“据说寿宴进行到子时，七十二盏血莲灯突然同时熄灭。”
赵虎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就在宫人们忙着重新点灯时，礼部齐大人、户部郑大人和兵部徐大人突然倒地不起......”他咽了口唾沫，“最诡异的是，他们死时都在笑。”
季随风脚步一顿。三人同时暴毙已属蹊跷，死亡时面带笑容更是蹊跷。
他加快脚步穿过大理寺中庭，晨露打湿的官靴在地面上留下深色脚印。
“尸体现在何处？”
“已经运到殓房了。”赵虎小跑着跟上，“杜大人特意交代，此事涉及皇家体面，要秘密查验。”
季随风冷哼一声。杜玉溪向来明哲保身，这次怕是担心案子牵扯到宫闱秘事。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东方那抹鱼肚白已经染上血色，不祥的预感激得他后背发凉。
殓房内烛火通明，三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整齐排列在青石台上。
季随风戴上苏明月特制的药香手套，掀开第一块白布——礼部右侍郎齐衡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庞此刻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起，仿佛死前看到了什么令人愉悦的景象。
“记录。”季随风声音冷静，“死者甲，齐衡，尸斑呈樱红色，指端青紫，舌苔有白色粉末状残留。”
他的银针轻轻拨开死者嘴唇，一股甜腻的酒香立刻逸散出来。
季随风眉头紧锁，这香气与寻常御酒截然不同，倒像是......他心头突然闪过教坊司地宫中的场景——那些浸泡蛊虫的西域蒲桃酒！
“取琉璃盏来。”
赵虎连忙递上器具。季随风用银针刮取死者舌苔上的白色粉末，放入盛满清水的琉璃盏中。
粉末入水即溶，液体渐渐变成淡紫色，在烛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
“西域蒲桃酒。”季随风的声音陡然紧绷，“与教坊司蛊虫培养基成分相同。”
赵虎倒吸一口凉气：“又是幽冥教？”
季随风没有回答，转而检查第二具尸体。
当他掀开郑元培的官服时，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户部郎中的胸口赫然浮现出一朵血红色的莲花纹路，花瓣边缘呈现出锯齿状的咬痕，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啃噬形成的。
“拿磁石。“
巴掌大的磁石悬在血莲纹路上方时，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纹路下的皮肤竟然微微隆起，形成无数细小的颗粒状凸起，仿佛有活物在皮下蠕动！
“是蛊虫。”季随风的声音低沉，“但比教坊司的品种更小，能通过酒水进入人体。”
他取出苏明月配制的驱虫散，小心撒在尸体周围。
药粉接触皮肤的瞬间，血莲纹路下的蠕动骤然加剧，死者皮肤表面鼓起无数细小的颗粒，接着——噗嗤一声，数不清的金色蛊虫从毛孔中钻出，在药粉作用下迅速化为黑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呕——”赵虎捂着嘴冲出门外。
季随风强忍恶心，转向第三具尸体。
兵部兵甲司主事徐瀚的尸体上没有血莲纹路，但当他用银刀划开死者腹部时，浓烈的酒香混合着腐臭味喷涌而出。
徐瀚的胃里全是未消化的西域蒲桃酒，胃壁上密密麻麻布满了金色小点，每个小点中央都有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
“血莲蛊。”季随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能在宿主体内繁殖。“
琉璃瓶中的蛊虫在药液里不安游动，半透明的身体里隐约可见一根细如牛毛的金针。
季随风忽然想起苏明月说过的话——血莲蛊是幽冥教秘传，一旦入体，蛊虫和金针会顺着血脉直攻心脉。
“季随风！”
熟悉的女声从门外传来，季随风抬头看见苏明月一袭月白襦裙匆匆而入，怀中抱着个紫檀木盒。她的脸色比平日更加苍白，眼下挂着淡淡的青影，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你怎么来了？”季随风摘下手套迎上去。
苏明月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看了眼解剖台上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她将木盒递给季随风：“药王谷今早飞鸽传书，送来了师傅的遗物。”
木盒掀开的瞬间，淡淡的药香弥漫开来。里面静静躺着一本泛黄的笔记和几包用油纸包裹的药材。笔记扉页上“星河手札”四个字笔力遒劲，边角处还有干涸的血迹。
“随风，你最好在检查一下灯油。”苏明月的声音轻若耳语，“我怕血莲灯......灯油里掺了东西。”
季随风心头一震：“灯油？”
苏明月指向木盒中的一包白色粉末：“这是'照夜白'，能显影出肉眼不可见的毒物。”她的指尖微微发抖，“师傅常说，最危险的毒往往藏在最光明正大之处。”
季随风立刻取出一小撮“照夜白”撒在酒液样本上。
粉末接触液体的瞬间，淡紫色的酒液竟然转为漆黑，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金色颗粒——正是血莲蛊的幼虫！
“灯油掺了蛊卵......”季随风喃喃道，“寿宴上灯火通明，谁能想到杀人工具就在众目睽睽之下？”
苏明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还有更可怕的......”她的指尖冰凉，“我来的时候听参加寿宴的人说，那些灯竟然按照七十二地煞的方位摆放的。”
季随风浑身一震。七十二地煞——这是道家的凶煞方位，若与蛊术结合......
“赵虎！”他厉声道，“立刻去查寿宴的灯阵布置图！还有，这三人生前最后见过谁？”
赵虎擦了擦额头的汗：“已经查过了，布置灯阵的是工部匠作监，而三人最后都见过......”他咽了口唾沫，“皇觉寺主持。”
“皇觉寺主持？”季随风眉头紧锁，“他们去皇觉寺干嘛？”
赵虎摇摇头：“据说是为了家人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