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6章 016银铃渡魂
赤水河的浪头裹着汞池毒液撞碎青龙洞的钟乳石时,镇远古镇的六百座封火墙同时渗出黑血。燕赤梧的龙爪抠进河岸丹霞岩,指缝间溢出的金红色龙血将河水染成沸腾的琥珀色。他望着河面漂浮的银饰残片——那些苗家少女出嫁时的凤冠霞帔,此刻正被汞毒蚀成骷髅形状的蛊虫巢穴。
“阿姐!引魂灯!“
陆昭璃的白绫缠住河心凸起的“诸葛铜鼓“,足尖点在浮尸肩头借力跃起。她从发间扯下银步摇,簪尾的枫香纹路在月光下燃起青焰——正是雷公山苗巫一脉的《引魂诀》。青焰触及河面的刹那,七十二道漩涡凝成地戏《五女兴唐》的阵型,每道漩涡中心都浮出个戴傩面的水鬼,面具下赫然是玄天剑宗失踪弟子的面孔!
陆父的傩面尸身踏浪而来,手中桃木剑劈开三道水墙。剑身“饲魔“二字淌出黑液,遇水化作千条细鳞毒蛇,蛇信吞吐间竟发出《亚鲁王》史诗的吟唱:“燕家儿郎......还债的时候到了......“
燕赤梧的龙尾扫断毒蛇七寸,腐肉里爆出的却是茶马古道的碎银渣。他忽然记起十二岁那年,二叔带他夜探青龙洞,在石鱼眼中发现的银矿脉图——那些蜿蜒的纹路,正与此刻赤水河底浮现的汞毒航道完全重合!
“陆九蝉的残魂在航道尽头!“
陆昭璃的银簪突然自行飞射,刺入某具水鬼傩面的眉心。面具炸裂的瞬间,露出陆九蝉幼年佩戴的长命锁——锁芯里嵌着的玫瑰糖早已硬化成血玉,正与龙胎怪物爪心的航道图产生共鸣。赤水河突然改道,滔天巨浪将众人冲入乌蒙山腹的暗河,水流裹着发黑的银饰撞击岩壁,奏出布依族丧礼的《送魂笙》。
暗河尽头的溶洞悬满水族铜鼓,鼓面阴刻的“水书“符咒正被汞毒侵蚀。燕赤梧撞碎第七面铜鼓,发现鼓身夹层里蜷缩着具蜡尸——尸体的银项圈刻着“陆氏长房“的彝文,指尖捏着的却是燕家祖传的炎龙令!
“祖父的手令......“
他龙化的瞳孔渗出金血。记忆闪回至总角之年,祖父在祠堂焚烧“锁龙井“舆图的场景,那跳动的火苗里分明混着水族铜鼓的纹路。陆昭璃的白绫绞碎三具扑来的水鬼,厉声喝道:“蜡尸嘴里!“
燕赤梧的龙爪捏开蜡尸下颌,腐舌上粘着半张黄果树瀑布的导游图——图中“水帘洞“的位置被朱砂圈出,旁边批注着玄天剑宗的噬魂符。溶洞突然剧烈震颤,铜鼓接连炸裂,汞液从裂缝渗出凝成十二柄青铜剑,剑锋直指陆昭璃后心的蝴蝶胎记!
“小心换魂术!“
陆父的傩面尸身突然横剑阻拦,桃木剑身裂开细纹,露出里面暗藏的苗疆“情蛊“丝。陆昭璃趁机抛出银铃,铃铛内壁的东巴文遇汞雾发光,在洞顶投射出夜郎古国的星象图——北斗七星的方位,正对应龙胎怪物心口的七枚银钉!
燕赤梧的龙爪贯穿两具水鬼,腐尸内爆出的蛊虫凝成条毒蛟。他翻身跃上蛟首,逆鳞刮过洞壁的铜鼓残片,刮擦声竟与陆九蝉儿时哼的《盘龙谣》暗合。毒蛟撞向星象图投影的瞬间,整座乌蒙山的地脉突然移位,暗河倒灌进赤水河古道,冲垮了茶马古道上三百座镇魂碑。
汞雾最浓处浮起座青铜戏台。
陆九蝉的残魂端坐台中,手中提线操纵着龙胎怪物与傩面尸身。他的虚影比任何时候都清晰,甚至能看清脖颈处被桃木剑刺穿的旧伤:“阿姐可知......当年父亲剜我心魂......“
戏台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沸腾的蛊池。池中沉浮着七十二具苗童尸骸,每具尸体的银项圈都连着青铜丝,丝线另一端缠绕在燕赤梧的龙角上。陆父的傩面在此刻完全碎裂,露出底下被蛊虫蛀空的面骨——颅腔内跳动的不是大脑,而是半枚玄天剑宗的噬魂令!
“原来是你!“
燕赤梧的龙爪捏碎噬魂令,黑血喷溅成赤水河古航道图。陆昭璃的白绫绞住陆九蝉的提线,绫面刺绣的蝴蝶突然振翅,洒落镇远古镇特有的朱砂粉。粉雾中浮现出尘封往事:陆父在青龙洞将幼子魂魄封入傩面时,洞顶石鱼眼中坐着个戴银角冠的苗女——正是如今玄天剑宗长老的生母!
蛊池突然掀起巨浪,龙胎怪物的残躯在汞毒中重组。它的脊骨抽长出茶马古道的青石板,肋骨折叠成乌蒙山的悬棺阵,利爪化作黄果树瀑布的水帘剑。陆九蝉的残魂在戏台顶端发出尖啸,声波震碎三百面铜鼓,每块碎片都映出个被炼成活人蛊的燕氏先祖!
“该结束了......“
陆昭璃扯断满头青丝,发丝在汞雾中凝成苗疆传说中的“斩龙绦“。她踏着《亚鲁王》史诗的鼓点跃向蛊池,足尖每落一次,池底就浮起盏河灯——灯芯燃着的不是烛火,而是陆九蝉被割裂的魂魄碎片。
燕赤梧的龙角在此刻齐根断裂,断口喷出的不是血,而是青岩古镇石鱼眼中的银砂。砂粒在空中凝成二叔临终前比划的手势——那分明是打开青龙洞石鱼阵的“双龙扣“!
(蛊池底部浮现万枚银铃,铃舌是玄天剑宗弟子的舌骨;陆九蝉残魂的提线开始反控傩面尸身;燕赤梧断裂的龙角正被汞毒重塑成青铜剑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