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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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暗涌

江天晓在一旁等着还没走。慕容珏与她擦肩而过后,她大步迈上前,“予一!”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放心,我与你同在。”予一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是,”江天晓不依不饶,话到嘴边不吐不快,“这事儿真的很奇怪啊。”

予一转身就走,江天晓见状激动得手脚并用,一边滔滔不绝一边做比划,“而且,刚刚我偷偷问了顾沉霄和余则安,他俩都没去拍卖会,那我遇到打北斗摩斯密码暗号的人是谁?那个银色头发的男人,我以为是他俩伪装的结果他俩压根没去,我想也是,你安排肯定会告诉我,但我当时以为是你临时安排的到底咋回事啊予一?该不会有卧底吧?”

予一脚步顿住:“知道了,报告记得写。”

江天晓望着她淡然的神情,惊道:“就、就这样?”

“行了,回去。”予一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头也不回地离去。她望着背影叹气,一转身却被慕容珏从背后冒出来的声音惊到:“江队……”

“干嘛!”她拍着胸口,破妄差点显形,“神出鬼没的!”

“江队,我……有话跟你说。”慕容珏一脸不自然。

江天晓一听到他叫江队,就知道他肯定是心虚了,“咋的你把我破妄卖了啊?”

“不、不是。”慕容珏有点哭笑不得,却在她灼灼目光下愈发心虚。

她靠墙而立,视线像钉子般钉在他脸上。慕容珏感到背后发毛,喉结滚动两下,终于开口“就是……”慕容珏不敢看她眼睛,“上次我和宋无纤没把鎏金镯的事情告诉你,是我不好。对不起,不应该瞒着你。”他的语气诚恳。

江天晓绕着他走了一圈:“还有呢?”经常参与审讯的她压迫感极强,慕容珏那点心思她一清二楚——这人肯定还藏着话。

“没、没有了。”慕容珏连忙摆手。

江天晓倏地欺身逼近,浅棕色的瞳仁自下而上锁住慕容珏。她卸去攻击性时的仰视姿态如林间野鹿坠入清潭,却惊得对方踉跄后退半步:“当真没有?“纤长的睫毛在她注视下慌乱震颤,宛如惊蝶触网。

“你衣袋里藏的什么?“她突然揪住对方衬衫前襟,泛黄的平安结穗子正从口袋缝隙探出头。慕容珏触电般捂住胸口后撤,却被江天晓掐住手腕按在墙上——十七岁就会拆解枪械的手段,此刻成了逼供利器:“你给我松手!慕容珏!”

“干嘛呢!慕容!”宋无纤的声音突然从后方响起,他一个箭步上前要把慕容珏从江天晓面前推开。

“宋无纤你别来添乱!”江天晓一看急了,把慕容珏手拽得更紧。

慕容珏此刻简直想喊救命。

“你放开她!”宋无纤生气地瞪着慕容珏。

“宋无纤你个傻子!”江天晓忍不住大骂。“你别给他扒拉走了!”

乱成一锅粥了快趁热喝吧。

最后慕容珏一个松懈被力大无穷的江天晓把东西抢了过来,结果因为惯性她没站稳就要往后倒,所幸江天晓是何许人也,手如闪电般迅速地抓住离她最近的宋无纤,坏了,她脑子的念头一闪而过,虽然宋无纤也白长了一米八几的个子,但整天待研究所,手无缚鸡之力站也站不稳……

“嗷————”江天晓被他的重量压得嚎了一大声。慕容珏慌忙拉开宋无纤:“没事吧天晓?”她却瘫在地上装死:“有事。”

“喂!你别吓我!”宋无纤跪在她边上大呼小叫。

“你这把骨头硌死我了。”江天晓闭眼吐槽。

慕容珏见状信以为真,赶紧要把她拦腰抱起,手刚扶到她脖子底下,江天晓却一个“诈尸”坐起来。

“喂!”宋无纤吓了一跳,随后握着她肩膀查看状况,“你怎么样?哪里疼?”

江天晓不理会他,自顾自爬起然后展开手中的事物,“这是……”一个泛黄的平安结,“我十四岁的时候在慕容家祠堂弄丢的?”说着她望向慕容珏,后者本来忐忑不安地看着她,在接触到她的目光后似被灼伤一样瞬间移开。

“是你的,还是我妈给你织的呢。”宋无纤伸手捏了捏平安结。

“……你留着这个做什么?”江天晓在记忆中努力搜索,终于想起在此后来慕容珏莫名其妙送过她一个平安结。

慕容珏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

“有什么不能说的?”江天晓不悦地皱眉。

宋无纤看了看慕容珏,又看了看江天晓,好像知道了什么,“好了不说这个了,今晚去我家吃饭吧。我过两天要去西部出差,可能会去很久,一年半载回不来。”

“哦!还有你!我差点忘了啊。”江天晓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你俩合伙瞒着我鎏金镯的事干嘛?”

宋无纤顿时语塞,看了看慕容珏。后者避无可避,只好说:“是我让他别告诉你。”慕容珏眼神深邃如同黑洞,“我担心你会独自调查此事。”

江天晓半信半疑,“我也没那么莽撞吧?”

“好啦,现在说清楚了,走吧回家,家里可是做了一桌子好菜呢!”说着宋无纤伸手拉江天晓。

“哎,你别。”江天晓闪电般躲开,“我可饶不了你。”

“我怎么了啊。”宋无纤一脸无辜。“你现在都不亲近你哥了。”

江天晓抱着手臂不说话,独自走在前面,“慕容也一起去吧。”

宋无纤意味深长地看了慕容珏一眼,“来呗。”

说着宋无纤和慕容珏如同左右护法般跟着江天晓,三人背影渐行渐远。

————

暮色漫过雕花铁栏时,宋宅的欧式花园浸在淡金余晖里。

春初的藤蔓正攀着铁艺花架疯长,茶蘼如厚厚的落雪,长形大理石餐桌上的烛台刚亮起暖光。宋无纤的母亲宋迄之坐在主位,眉峰如刀,唇色却涂得极艳,是那种能把雪都烧化的红,耳垂坠着两盏水滴形祖母绿,走动时会撞出细碎的冷光——这是商圈里能让对手在谈判桌前冒冷汗的「宋总」,此刻却对着烤羊排轻蹙眉头。

“阿晓最近很忙?“她捏着银勺的指节泛白,语气像冰镇过的甜酒,表面是蜜,底下冻着碎冰。

江天晓筷子顿在半空,抬头便撞进那双淬了霜的凤眼——这双眼睛曾在董事会上逼退过三个试图夺权的老狐狸,此刻却在烛火下洇着些微暖意。她慌忙咽下嘴里的肉:“宋姨,瞧您说的。“

“她上月住院了。“宋无纤突然开口,这位宋家独子正用刀叉戳着盘里的芦笋,像在戳某个假想敌。

瓷勺“当啷“磕在汤碗沿,宋迄之猛地转头,祖母绿耳坠在锁骨处划出冷冽的弧光:“伤到哪儿?“话音未落已起身绕过桌角,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节奏。江天晓本能地往后躲,后腰抵上雕花椅背时,却被宋迄之捏住了手腕——这双手曾在签约时握碎过钢笔尖,此刻却轻轻翻过来,指尖碰了碰她手上的浅红新疤,像怕碰碎了什么。

“怎么不告诉我?“宋迄之的声音低下来,带着不易察觉的颤,眉峰却还绷着,像对峙时不肯先松的最后一道防线。江天晓望着她耳后没藏住的几根白发,突然想起十五岁暴雨夜,这个总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人曾裹着浴巾把发烧的自己抱进暖炉房,柔软的手掌覆过她发烫的额头。

烛火在风里晃了晃,宋彰一脸和气:“特勤队的防护要加强。“语气却像在讨论书房新添的波斯地毯,温和里带着几分隔岸观火的克制。他夹起一块煎鹅肝放在江天晓盘里,银制餐叉碰到瓷盘时发出清响,袖口的法式袖扣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这是宋家永远站在宋迄之半步之后的先生,连关切都带着恰如其分的距离感。

慕容珏适时递来热红茶,杯壁上的水珠洇湿指尖时,江天晓听见宋迄之忽然轻笑一声,指尖敲了敲她手背:“下次再瞒着,就把你那些格斗课全换成插花。“话是威胁,掌心的温度却像暖炉房的火,烘得人眼眶发潮。

“好,宋姨。”江天晓乖乖应答。

众人随后温馨地家常小叙。次日恰逢周末,氛围愈发舒适松弛。宋彰求得宋迄之应允,与慕容珏、宋无纤小酌几杯。他酒量浅却贪杯,未饮几盏便双颊发烫,踉跄着躺倒在客厅沙发上。宋迄之见状,牵着江天晓往衣帽间走去,要给她试穿新置的衣衫。厅中便只剩宋无纤与慕容珏相对。

空气陡然凝涩。

“有时我真羡慕你。”慕容珏面上浮着薄红,显是不胜酒力,眼神却冷如淬刀。

“羡慕什么?”夜露渐浓,宋无纤神色自若,唇角笑意却比霜露更凉。

“你几乎参与了她至今所有人生,重要时刻从未缺席。”不知是酒气上头,还是意难自抑,慕容珏眼底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情绪,目光灼灼,比之宋无纤的笑意更显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