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县令:我在朝堂杀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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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寒门县令初入永宁

楔子:

大梁王朝,九品中正制推行已久,士族门阀把持朝政,寒门子弟出头之路,难于登天。

正是这样一个世道,年仅二十五岁的寒门书生林昭,却被一纸吏部公文,任命为江南东道,越州下辖永宁县的县令。

消息传开,不知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一个毫无根基的寒门子弟,竟能得授此等亲民官职,实在匪夷所思。

赴任的官船沿着运河缓缓南下,林昭站在船头,望着两岸渐变的风景,心中却无半点赏景的闲情。

这任命来得蹊跷,他心中清楚,前方绝非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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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越州州治会稽后,按规矩,他需先拜见顶头上司,越州知州张怀远。

州衙后堂,屏退左右,张怀远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却沉稳的下属,浑浊的他轻呷了口茶,缓缓道:“林贤侄,此去永宁,万事须得小心。”

林昭躬身:“请府尊大人示下。”

张怀远放下茶杯,声音压得更低:“永宁县,非比寻常。当地赵氏,乃江南著姓大族,盘踞多年,根深蒂固。本州的豪强,多与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便是我,有时也需让他们三分。”他顿了顿,意有所指,“新任的会稽郡太守李慕白,便是出自清河赵氏旁支,与永宁赵氏,同气连枝。”

林昭心中一凛。

他知道九品中正制下,世家子弟天然占据高位,这李慕白身为太守,统管数县,地位远在他这小小县令之上,又是赵氏族人,对自己这个寒门出身的新任县令,态度可想而知。

“多谢府尊大人提点,下官铭记在心。”林昭语气平静,脸上看不出波澜。

张怀远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有些话,点到即止。

这林昭年纪虽轻,但观其言行,颇有城府,是龙是蛇,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辞别张怀远,林昭并未在会稽多做停留,便直奔永宁县。

抵达永宁县城,按例,他需先去拜谒郡太守李慕白。

太守府衙远比州衙气派,朱漆大门,铜钉闪亮,门前石狮威武,尽显世家威仪。

通传之后,林昭在偏厅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才被引至正堂。

堂上端坐一人,锦衣玉带,面容白皙,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傲慢,正是会稽太守李慕白。

他甚至没有起身,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皮,打量着堂下躬身行礼的林昭。

“你就是新来的永宁县令,林昭?”李慕白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下官林昭,拜见太守大人。”林昭不卑不亢。

李慕白轻哼一声,端起手边的茶盏,用杯盖撇着浮沫,慢条斯理地道:“寒门出身,能做到一县之令,倒也算是个异数。只是,这永宁县,事务繁杂,人情世故更是盘根错节,非比纸上谈兵。你这般年纪,又是初入官场,怕是难以胜任啊。”

话语间的轻视与不屑,毫不掩饰。

他压根没把这个朝廷任命的县令放在眼里,仿佛永宁县的事务,还轮不到一个寒门子弟来指手画脚。

林昭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恭谨:“太守大人教诲的是。下官年轻识浅,正需在任上勤勉学习,恪尽职守,不敢有丝毫懈怠。还望太守大人日后多多提点。”

“提点?”李慕白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本官公务繁忙,哪有闲工夫管你县中琐事?你好自为之便是。”他挥了挥手,像是驱赶苍蝇,“去吧,到你的县衙报到去。”

自始至终,李慕白连一杯茶水都未曾赐下。

林昭再次躬身一礼,平静地退出了太守府。

转身的刹那,他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李慕白,赵氏,这笔账,他记下了。

离开太守府,林昭径直前往永宁县衙。

县衙位于城中心,规模不大,甚至有些破旧,与太守府的气派形成鲜明对比。

衙役们懒懒散散地聚在门口闲聊,见到林昭一行人过来,也只是瞥了一眼,并无多少敬畏之色。

林昭皱了皱眉,没有立刻发作,带着随从,直接步入县衙大堂。

按照规矩,新任县令到任,县丞、主簿、县尉等主要佐官应在大堂等候,进行交接。

然而,此刻大堂内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穿着七品官服,身材微胖,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正慢悠悠地喝着茶。

见林昭进来,那人也只是象征性地站起身,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地道:“下官县丞陈敬,见过县尊大人。”语气平淡,毫无恭敬之意。

林昭目光扫过空旷的大堂,问道:“陈县丞,其余同僚何在?官印、簿册、卷宗档案,为何不见准备?”

陈敬嘿嘿一笑,重新坐下,端起茶杯道:“县尊大人一路辛苦。这不,弟兄们手头都有些急务,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至于交接嘛,不急,不急。大人初来乍到,还是先熟悉熟悉环境,下官已备下薄酒,为大人接风洗尘……”

这番话,分明就是推诿扯皮,一个下马威。

身为县丞,本该是辅佐县令的第一人,却带头怠慢,其意昭然若揭。

背后若无依仗,他岂敢如此?

林昭瞬间便想到了张怀远和李慕白的话——永宁赵氏。

看来,这陈敬,便是赵氏安插在县衙里的钉子。

林昭走到主位前,却未落座,而是转身,目光如电,直视陈敬:“陈县丞,本官奉朝廷之命,到此履职。依大梁律例,下级官员迎接上官,交接印信公务,乃是法定职责。你身为县丞,不仅未能约束下属,反而带头延误,是何道理?”

陈敬没料到林昭如此直接,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强辩道:“县尊大人言重了。下官绝无此意。只是……只是今日确实事出有因。再者说,这县衙事务,千头万绪,非一日之功能理清。大人您看,这公堂之上,诸多陈设皆已老旧,是否该请拨些款项修缮一番?还有,衙役们的差补,也拖欠许久了,士气低落,不利公务啊。大人初来,若能先解此困,必能收拢人心……”

他故意避开交接的核心问题,反而提出诸多钱款要求,显然是想用这些难题来刁难林昭,让他知难而退,或者一开始就陷入被动的局面。

林昭闻言,不怒反笑:“陈县丞倒是提醒了本官。”

他声音陡然拔高,在大堂内回响:“依大梁官制,县衙修缮、人员差补,自有定例。款项支用,须先有预算,上报审批。陈县丞身为佐官,掌管钱粮文书,对此规矩,难道不知?”

他一步步逼近陈敬,目光锐利:“你既知陈设老旧,为何早不报修?既知差补拖欠,为何不见你设法筹措?如今本官到任,你却以此为由,推诿交接,更在公堂之上,妄议公帑,是想挟众要挟本官吗?”

“你!”陈敬被林昭一番话问得脸色涨红,哑口无言。

他本以为这年轻县令初来乍到,必然小心翼翼,可以任由拿捏,却不想对方竟如此强势,言辞犀利,直指要害,更将官场规矩和律法运用得炉火纯青。

“本官再问你,县衙官印何在?户籍、田亩、赋税、刑名等诸般卷宗,现在何处?立刻取来,当堂交接!若有延误,以失职论处!”林昭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敬被这气势所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他本想仗着背后有人,给林昭一个难堪,却反被将了一军。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主簿、县尉等几名主要官员姗姗来迟,见到堂上剑拔弩张的气氛,都是一愣。

陈敬见状,仿佛找到了救星,立刻转向众人,试图煽动:“诸位同僚来得正好!县尊大人刚到,就急着要这要那,也不体谅我等平日辛苦。依我看,这交接之事,不如……”

“不如什么?”林昭冷冷打断他,目光扫过刚刚进来的几人,“本官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或许觉得,永宁县的天,还是原来的天。有些人或许觉得,本官这个寒门县令,不过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但本官今日便把话放在这里。从即刻起,这永宁县衙,本官说了算!凡恪尽职守,奉公守法者,本官不吝奖赏。若有阳奉阴违,结党营私,甚至对抗政令者……”

林昭猛地一拍惊堂木,发出“啪”的一声巨响,震得众人心头一跳。

“杀无赦!”

最后三个字,如寒冰利刃,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大堂。

刚刚赶来的几名官员,本还有些看热闹的心思,此刻都被林昭这番狠厉的姿态和话语震慑住了。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县令,那眼神,那气势,分明就是一个杀伐果断的狠角色!

陈敬更是脸如土色,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竟有如此雷霆手段。

一时间,竟是再不敢多言半句。

大堂内,鸦雀无声。衙役们早已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林昭冷峻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见无人再敢出言反对,心中稍定。

立威的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

他走到县丞陈敬面前,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陈县丞,现在,可以开始交接了吗?”

陈敬脸色变幻数次,最终颓然低下头,从袖中摸出一把钥匙,声音干涩:“……下官遵命。”

看着陈敬不情不愿地开始安排交接事宜,林昭转身,走到主位前,这一次,他稳稳地坐了下来。

目光越过堂下众人,投向衙门之外,更远的地方。

这永宁县,积弊沉疴,绝非一个桀骜的县丞这般简单。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他的视线,落在了那堆积如山,尚未整理的陈旧卷宗上。

治理一县,千头万绪,当从何处入手?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逐渐变得深邃。

那一片片竹简木牍之中,似乎隐藏着永宁县最为棘手的秘密。

林昭端坐于县衙大堂之上,目光沉静如水,却自带一股无形的威压。

方才那一番敲山震虎,效果显著,堂下原本还带着几分轻慢之色的县丞与一众属官,此刻无不噤若寒蝉,垂首肃立,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将治水一案的所有卷宗,即刻呈上来。”林昭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县丞不敢怠慢,忙不迭地命人取来厚厚一摞案卷。

林昭并未急于翻阅,而是先扫了一眼面色有些发白的县丞。

此人从一开始的敷衍推诿,到方才的惊慌失措,再到此刻的强作镇定,种种反应都透着不寻常。

这治水银两亏空案,恐怕远非账目不清那么简单。

他开始仔细查阅卷宗。

案卷记录看似详尽,从河道勘测、物料采买、民夫征调到工程进展,一应俱全。

然而,林昭曾随父宦游多年,对工程营造之事并非一窍不通。

只粗粗翻看了几页,他便敏锐地察觉到几处疑点:物料价格虚高得离谱,征调民夫的记录模糊不清,几处关键的验收环节更是语焉不详,似乎被刻意模糊处理过。

越看下去,林昭的眉头便皱得越紧。

这绝非简单的贪墨,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层层掩盖的巨大阴谋。

卷宗上的每一个签名、每一个日期,都可能指向一个关键人物。

他抬眼,不经意地瞥向堂下的县丞,只见对方正偷偷抬眼看他,目光一对,县丞立刻慌乱地低下头去,额角似乎有冷汗渗出。

林昭心中冷笑一声,看来,这案卷本身不过是冰山一角,真正的秘密,隐藏在这些看似“合规”的记录背后。

要想查清真相,绝不能只依赖这些被人精心修饰过的文字。

他不动声色地合上卷宗,指尖在封皮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仿佛敲在每个心怀鬼胎之人的心上。

大堂内一片死寂,只有林昭敲击卷宗的声音在回荡。

他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过堂下众人,最终定格在惴惴不安的县丞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看来,是时候让一些“可靠”的人,去暗地里听听、看看,那些卷宗上永远不会记载的东西了。

这潭水,比想象中还要深得多。

而县丞那愈发紧张的神色,似乎也预感到了,这位新任知县真正的“雷霆手段”,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