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债血偿
林渊的脊背重重砸在青云台的青玉砖上，血腥气涌上喉头。三日前时空逆转的眩晕感仍在骨髓里流窜，他盯着宗主手中泛着寒光的琉璃刃，忽然发现这次与以往不同——刀刃上凝结的冰霜泛着诡谲的淡金色，那是属于天轨执灯人的星辉。
“忍一忍。“苏映雪突然上前半步，指尖拂过他被汗浸湿的额发。这个动作让林渊浑身僵住，三百世轮回中她从未在剜骨时触碰自己。少女腕间的冰晶链发出细碎清响，最外侧的链坠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一抹星芒顺着链身爬上宗主的琉璃刃。
剧痛袭来的瞬间，林渊的霜焰重瞳不受控制地睁开。他看见刀刃刺入的不是自己的脊骨，而是贯穿了某个虚无的节点。整座青云台在重瞳视野中化作万千丝线编织的网，每条丝线尽头都连着苏映雪腕间冰晶链的裂痕。
“喀嚓——“
圣骨离体的刹那，天际滚过闷雷。往常这时苏映雪该在痛哭，此刻她却安静得可怕。林渊的余光瞥见她藏在袖中的左手正掐着冰凰诀，暴雨落在她周身三尺便凝成冰针，那些冰针坠地时竟拼出归墟海的星图。
“带他下山。“宗主突然开口，声音像是从深井里传来。两名弟子上前搀扶时，林渊嗅到他们身上浓重的腐尸味——这根本不是活人，而是披着人皮的剑傀！他佯装昏厥，任冰晶链垂落在地，链坠的混沌钟碎片在雨水中映出玄天宗地脉的倒影。
后山石洞里的血腥气比记忆里更浓。当剑傀将他抛在草垫上时，林渊的指尖触到了某种粘稠的液体。霜焰在瞳孔深处燃起，他看见石壁上爬满血管般的暗红纹路，那些纹路汇聚到洞穴深处的一尊青铜鼎——鼎内翻涌的赫然是他前几世被剜出的圣骨！
“你果然醒了。“
苏映雪的声音在洞外响起，这次带着三重回音。她提着盏青铜灯走进来，灯芯跳动的火焰里裹着半枚冰晶链坠：“三百年了，你每次都要闯到这里。“
林渊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前的少女与天轨执灯人的身影重叠。她抬手抚过青铜鼎，鼎身饕餮纹竟与他右臂的青铜纹身同频震颤：“知道为什么剑灵允许你不断轮回吗？“她忽然掀开衣袖，腕间冰晶链的裂痕里渗出星砂，“因为每次剜骨，都在喂养真正的天缺之痕。“
洞外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地脉深处涌出漆黑的潮水。林渊的霜焰重瞳突然刺痛，他看到潮水中漂浮着历代轮回中死去的“自己“，每具尸骸的胸口都插着苏映雪的冰晶碎片。最前方的尸骸缓缓抬头，腐烂的面容上睁开一双完整的霜焰重瞳——那是第一百次轮回的林渊，此刻正咧开破碎的嘴唇发出无声嘲笑。
“现在，该偿还孽债了。“
苏映雪手中的青铜灯突然炸裂，万千星火化作锁链缠住林渊的四肢。当第一根锁链刺入胸膛时，他右臂的青铜纹身突然活了过来，初代冰凰神女的悲鸣自血脉深处炸响，整座玄天宗地脉开始崩塌。
暴雨中，林渊看见青云台的青铜灯柱拔地而起，那些灯柱在空中拼合成混沌钟的虚影。苏映雪立在钟顶，发间冰晶步摇寸寸成灰，她最后望来的眼神里，分明藏着天轨执灯人的星芒。
钟声响起时，林渊的指尖触到了圣骨深处的东西——那不是剑灵埋下的枷锁，而是三百世前自己亲手刻下的弑神诀终章…
林渊的指甲深深抠进圣骨裂缝，指尖触到某种湿润的冰凉。那根本不是骨髓，而是被封印三百年的冰凰泪——初代苏映雪剜出自己双目时坠落的血泪！
“这才是真正的弑神诀...“
他嘶吼着捏碎圣骨，泪珠中迸发的极寒瞬间冻结混沌钟虚影。整座玄天山脉在剧震中崩塌，地脉裂缝里爬出密密麻麻的青铜手臂，每只手掌心都睁着霜焰重瞳。当第一只手臂抓住他脚踝时，记忆如毒藤般疯长：三百年前某个雨夜，自己曾跪在这里将冰凰泪注入圣骨，而苏映雪在血泊中刻下的不是诅咒，是逆转时空的星阵。
“你终于想起来了。“
苏映雪的声音自混沌钟内传来，却带着天轨执灯人的空灵。她的身影在钟体表面忽明忽暗，腕间冰晶链已尽数断裂，发梢垂落的星砂正被钟内伸出的青铜根须吞噬：“当年你剜我七魄炼钟，如今该还了。“
林渊右臂的青铜纹身突然活过来，初代冰凰神女的残魂顺着血脉攀附而上。他看见自己不受控制地结出太古法印，那些从地脉爬出的青铜手臂突然调转方向，将混沌钟虚影撕成碎片。归墟海方向传来裂帛之声，天缺之痕中垂落的不是法则乱流，而是亿万条缠绕冰晶链的因果线！
“不！“
苏映雪在钟体崩碎时坠向深渊，林渊飞身去抓却穿透了她的虚影。指尖只勾住半截冰晶链坠，坠子内封存的星砂突然炸开，在虚空映出恐怖真相——所谓天轨执灯人，不过是苏映雪被剥离的命魂，她游走时空三百年，只为在每个轮回终点种下逆转的种子。
混沌渊方向升起九道血柱，每道血柱顶端都漂浮着苏映雪的一魄。林渊的霜焰重瞳突然淌下滚烫的金血，那些血液在虚空凝成弑神剑刃。当他斩断第一根因果线时，整条通天河开始倒流，河水中浮现出初代自己与剑灵对弈的场景：星罗棋盘上，每颗黑子都是冰凰族人的心脏。
“你赢不了的。“
剑灵的本源化身自血月中显形，竟是被炼化成兵器的初代苏映雪。她手中轩辕剑刺出的轨迹，与三百世前林渊剜骨的手势完全重合。霜焰在剑锋触及眉心的瞬间暴涨，林渊的右臂突然异化成青铜巨爪，生生捏碎了剑灵寄宿的月轮。
当血月碎成星尘时，他听见初代自己留在弑神诀里的叹息：“天道不过是更大的囚笼...“归墟海底的青铜柱群在此刻尽数崩塌，被镇压的恶尸破封而出，那腐烂的躯壳上赫然生着与林渊相同的霜焰重瞳！
苏映雪残存的虚影突然凝聚实体，她燃烧最后的神魂点亮所有冰晶链。亿万道星辉刺穿恶尸的瞬间，林渊看清了轮回尽头最黑暗的秘密——所谓恶尸，不过是自己剥离的善念。三百世补天，补的从来都是剑灵吞噬天道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