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觉醒
阳光透过避难所破碎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团团斑驳光影。
林无凡的眼皮颤动了几下，忽然睁开。
他的瞳孔在光线下呈现出不自然的绿色反光，就像猫科动物在夜间会出现的眼膜反射。
“你昏迷了18小时39分钟。”
CX-07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带着轻微的电流声。
她靠坐在生锈的金属墙边，右臂装甲板微微翘起，露出里面烧焦的电路。
“体温曾升高至39.8摄氏度，现已恢复正常。“
林无凡试着用手撑起身体，却发现自己的动作异常轻盈。
当他伸手去够床头的水瓶时，金属瓶身在指尖触碰的瞬间凹陷下去，留下五个清晰的指印。
他盯着自己的手掌，皮肤下隐约可见淡绿色的网状纹路。
“这......”
CX-07瞳孔收缩成细线，扫描光束在林无凡手臂上来回移动。
“肌肉密度增加47%，骨骼显微结构强度增加58%。”她的声音突然停顿了0.3秒，这是处理器遇到异常数据时的本能反应。
“那些未知的绿色物质改变了你的体质。”
林无凡扯开染血的绷带，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淡绿色的疤痕。
疤痕中心是一个发光的三角形印记，随着他的呼吸忽明忽暗。
当他集中注意力时，视野突然变得异常清晰——
他能看清三米外机械仓鼠胡须上沾着的纳米机器人残骸，甚至能够数出空气中漂浮的每一粒尘埃。
“我需要测试这些变化。”
林无凡的声音有些发紧。
他走向避难所角落那台废弃的发电机，双手握住双侧把手。
这是一台等离子发电子，很久之前就一直荒废在这。
老陈还曾经来帮他修理过，不过忙了很久也是没找到问题出在哪。
随着一声轻喝，重达200公斤的发电机被轻松举起，就像托着一箱矿泉水。
当他下意识用力过猛时，金属外壳在掌心变形扭曲，发出刺耳的金属呻吟。
CX-07的瞳孔快速缩放，记录着每一个数据。
“建议进行速度测试。”她指向避难所两端。
“东西墙距离28.6米。”
林无凡深吸一口气，腿部肌肉紧绷。下一秒，他的身影几乎变成一道模糊的残影。
CX-07的追踪系统显示最高时速达到62km/h，让人更为惊奇的是在急停瞬间产生的气爆效应——
周围的灰尘被冲击波推开，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形空白区域。
“闭眼状态下的感知能力也需要测试。”
CX-07说着关闭了避难所的主光源。在黑暗中，林无凡准备报出了隔壁房间地板上散落的螺丝钉数量——包括两颗滚到柜子底下的。
他形容这种感觉就像“脑子里装了声纳系统”，能通过空气震动构建出周围环境的立体图像。
测试进行到第四项时，CX-07忽然抓住林无凡的手腕。
“检测到纳米机械体异常活跃。”她的声音带着警告意味，“你的肾上腺水平超过安全阈值37%。”
就在两人接触的瞬间，林无凡眼前闪过一段陌生记忆：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在往培养舱内注入绿色液体，舱体标签上写着“07-Omega”。
画面中还有更多细节——实验室墙上的电子钟显示日期是三年前，角落里堆放着数十个相同的培养舱，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人形轮廓。
“你看到了吗？”林无凡喘着粗气问道，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CX-07的瞳孔剧烈收缩，光学镜头发出轻微的嗡鸣。
“那是我的原始设计图......”她的声音突然卡顿，像是被强制静音。
当重新发声时，语调变得异常冰冷机械：“警告，检测到量子纠缠信号，建立立刻销毁感染源。”
林无凡还没反应过来，CX-07已经掐住他的喉咙。
她的右臂装甲全部展开，露出里面微型冷凝炮的发射口，炮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霜。
“CX...07...”
林无凡艰难地呼唤着，双手抓住她的金属手腕。
他能感到气管正在被挤压，视野边缘开始变黑。在濒临窒息的边缘，他注意到CX-07瞳孔中的蓝光正在和绿光交战，像是两个不同的程序在争夺控制权。
求生的本能驱使林无凡触碰CX-07后颈的紧急制动阀，但接触到的金属表面烫得吓人。
就在意识消失的前一秒，他胸口的三角形印记突然迸发强光。绿色纹路顺着两人接触的皮肤蔓延，像电路板般CX-07半个身体。
机械手指松开了。
CX-07踉跄后退，装甲接缝处冒出青烟。
“核心协议...被覆盖...”她跪倒在地，声音重新变得人性化。
“林无凡...我看到了...那个仓库地下还有...”
话没说完，她的系统突然关机，整个身体向前栽倒。
林无凡紧忙接住倒下的她，发现其体温高得不正常。
他定神一看，那些绿色纹路正在CX-07体内流动，就像在改写什么底层代码。
他小心将她平放在建议床铺上，用湿布擦拭发烫的装甲。
林无凡的手指在CX-07的面甲上停留了片刻。她的光学镜头完全暗淡，往日流转的蓝光此刻沉寂如死水。
只剩下胸口装甲下隐约传来的嗡鸣声证明她的核心还在运转——以一种他不理解的模式。
林无凡转身走向武器架，金属地板在他脚下发出异常的脆响。
自从那些绿色纹路在体内扎根后，他每一步都轻得不像人类。
[清点装备]
电磁手枪（电量警告：63%）
三枚微型手雷（外壳上有可疑的绿色锈迹）
战术匕首
手枪和手雷是他从老陈的仓库带来的，当他的手擦过最后一个弹匣时，某种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闪过——
白大褂的袖口掠过培养舱的玻璃，金属义肢的反光刺痛眼睛。
一个声音在说：“这次会成功的。”
林无凡奋力甩头，记忆如退潮般消失。窗外，一直机械蜘蛛正用八只复眼盯着他，腹部的三角印记和他胸口的如出一辙。
“滚开！”
他抄起匕首掷出，刀刃精准地钉穿蜘蛛的头部。
但就在它停止活动的瞬间，远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电子啸叫，像是某种......愤怒的回应？
避难所的灯光忽然闪烁起来，墙上老旧的显示屏跳出乱码，最后定格在一行字上：
[你偷走了我的东西]
林无凡的后颈汗毛倒竖，这不是系统故障——有什么在看着他。
他下意识挡在CX-07身前，手指按在电磁手枪的充能键上。
显示屏继续跳动：
[把她还给我]
[否则]
[我会让你看着自己的内脏变成电路板]
每个字母出现时都伴随着电流的噼啪声，像是有人正割着电网说话。
“这是......”
一种奇特的味道萦绕在他的鼻尖，身体强化后，他的嗅觉也得到了提升。
林无凡确信自己闻到了消毒水和金属灼烧的混合气味——这种味道，只有在老陈仓库中的培养舱前才出现过。
“装神弄鬼！”
林无凡抬手一枪打爆了显示屏。
“藏头露尾的东西，你在找死！”
他对于这种不敢露面的懦夫一向极度排斥。
角落中的机械仓鼠忽然竖起耳朵，像是有了什么重大发现。
小东西窜到窗边，胡须剧烈颤动。林无凡顺着它的视线看去，远处的废墟上，一个模糊的白影若隐若现。
林无凡将注意力集中到双眼，画面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白影正站在制高点，左手反射出不自然的金属光泽，林无凡正要仔细打量此人。
他好像知道林无凡正在看他，抬起那只金属手，做了个切割喉咙的手势。
一抹冷笑从白影的脸上慢慢浮现出，转眼之间，白影消失不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被监视的刺痛感。
林无凡瞳孔骤然收缩，他从白影身上感受到一种危险的气息。
“仓库地下......”
他想起CX-07昏迷前的话，转瞬明白了什么，转身从床底拖出祖父的金属箱。
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印有林氏徽章的核能电池，箱底还压着一章泛黄的纸张。
[当蓝光熄灭时，用它点燃新的火种]
他看向昏迷的CX-07，最后检查了一遍她的休眠模式，机娘的表情在休眠中显得异常平静，就像他第一次发现她时那样。
“等我回来。”
他轻声说，指节擦过她额头上唯一没有被绿色侵蚀的蓝色电路。
当避难所的门在身后关闭时，林无凡感到胸口的三角印记突然发烫。
他紧握电磁手枪，向着仓库方向迈出第一步。靴子踩碎了一只机械蜘蛛的尸体，绿色黏液沾满鞋底。
夜风卷着辐射尘打在他脸上，地平线上，仓库的轮廓在月光下如张开的巨口。
而某些藏在阴影中的东西，正在等待他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