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辅警的日常

一周过去了，李远逐渐适应了警局的生活节奏。

每天早晨七点准时报到，与杰西卡一起巡逻到下午四点，然后参加各种培训和文书工作，直到傍晚才能离开。

这种规律而充实的生活与原主的纨绔作风截然不同，但李远却发现自己乐在其中。

今天是周一早晨，李远比平时提前半小时到达警局，想趁着安静时刻多了解一些警务知识。

警局大厅已经有几名警员在忙碌，看到他进来，有人点头致意，有人则视若无睹。

一周的时间足以让大家认识他，但还不足以让所有人接受这个“靠关系进来的富二代”。

“早啊，史密斯。”一个友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远转身，看到莎拉·约翰逊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她穿着警校制服，看起来精神焕发。

“莎拉，早上好。”李远微笑着回应，“你怎么这么早？”

“警校实习，”莎拉解释道，递给他一杯咖啡，“爸爸说你每天都很早到，所以我带了额外的咖啡。”

“谢谢，正需要这个。”李远感激地接过咖啡，抿了一口，“完美。”

“所以，辅警生活如何？”莎拉靠在前台边，好奇地问道。

“比我想象的更有意思，也更复杂。”李远诚实地回答，“杰西卡是个严格但出色的导师。”

莎拉笑了：“杰西卡对所有人都很严格，尤其是她认为不够格的人。能得到她的认可可不容易。”

“我正在努力。”李远耸耸肩。

“我听说你处理了几起棘手的情况？”莎拉的眼中闪过赞许，“特别是那起西班牙裔与白人的冲突。”

李远有些惊讶：“消息传得这么快？”

“这是警局，流言比子弹还快。”莎拉调侃道，然后压低声音，“说真的，Lee，你给很多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第一周就赢得杰西卡的一丝尊重。”

李远正想回应，杰西卡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史密斯！你在闲聊的时候，我们的巡逻车已经准备好了！”

“职责召唤。”李远对莎拉眨眨眼，快步走向杰西卡。

杰西卡站在走廊尽头，双手叉腰，表情严肃，但眼中没有最初那种敌意。

“今天我们有特殊任务，”她说，“社区联络活动，警长认为你的‘人际交往能力’会有帮助。”

“什么样的社区联络？”李远好奇地问，跟着她走向停车场。

“各种各样的，”杰西卡解释道，“从学校安全讲座到老年中心的防诈骗宣传，这是建立警民关系的重要部分，尤其是在现在这个警察形象不佳的时期。”

李远点点头，理解这种工作的重要性。

在他原来的世界，警民关系同样是个敏感话题。

上车后，杰西卡递给他一份日程表：“今天上午是小学安全教育，中午在社区中心举办防诈骗讲座，下午去唐人街协助王警官处理一个案件。”

“唐人街？”李远挑眉，“因为我会说中文？”

“没错，”杰西卡坦率地承认，“警局里会说流利中文的人不多，王警官需要帮助。”

李远点点头，心中有些期待。

自从穿越以来，他还没有机会与华人社区接触。

也许那里能找到一些关于原主身份的线索。

小学安全教育出乎意料地顺利。

面对一群好奇的小学生，李远发现自己有着意外的亲和力。他用简单易懂的语言解释了基本安全知识，从“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到“如何拨打911”，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

“你以前做过这种事吗？”活动结束后，杰西卡好奇地问，“你和孩子们相处得很自然。”

李远笑了笑：“没有，可能是天赋吧。”

实际上，他在原来的世界曾经做过志愿者，教导社区儿童编程知识，但这当然不能告诉杰西卡。

中午的防诈骗讲座同样成功。

面对一群老年人，李远耐心地解释了各种常见诈骗手段，从电话诈骗到网络钓鱼。

他的亲切态度和清晰讲解赢得了老人们的信任，几位老太太甚至邀请他下次去喝茶。

“看来你确实有点用处，”杰西卡在回警车的路上评价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情愿的赞许，“至少在公关方面。”

“谢谢，我就当这是表扬了。”李远微笑着回应。

杰西卡翻了个白眼，但嘴角微微上扬：“别得意，下午的任务可能没这么轻松，唐人街的案子有点复杂。”

休斯顿的唐人街并不如纽约或旧金山的那么大，但依然是一个繁华的社区，充满了中餐馆、杂货店和各种服务设施。

街道两旁的招牌大多是中英双语，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食物香气，让李远感到一丝亲切。

他们在一家中式茶馆前停下车，一位身材矮小的亚裔警官正在门口等待。

“王警官，”杰西卡打招呼，“这是李·史密斯，我们的新辅警，会说流利的中文。”

王警官——一个四十多岁的华裔男子，戴着眼镜，表情严肃——上下打量了李远一番，然后用中文说：“你好，史密斯先生。你的中文水平如何？”

“我想还不错，”李远用流利的普通话回答，“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王警官似乎对他的中文水平感到满意，点点头：“我们遇到了一起针对华人社区的电信诈骗案。受害者大多是年长的华人移民，英语有限，不愿与警方合作。我们需要你帮助沟通，获取更多信息。”

李远点点头：“我很乐意帮忙。”

茶馆内，几位老人正坐在一起，表情忧虑。

王警官介绍说，这些人都是诈骗案的受害者，合计损失超过十万美元。

李远走上前，用温和的中文打招呼：“各位老人家好，我是警局的李远，今天来是想了解一下你们遇到的情况，希望能帮助你们追回损失，也防止更多人受骗。”

老人们起初对这个穿警服的年轻华人感到惊讶，但很快就放松下来。

在李远耐心的引导下，他们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骗子冒充中国领事馆工作人员，声称受害者的身份信息被盗用，涉及洗钱犯罪，需要转账“配合调查”。

“这是典型的‘杀猪’骗局，”李远向杰西卡和王警官解释，“先取得信任，再慢慢‘杀猪’。”

通过深入交谈，李远发现了一个关键线索：所有受害者都提到骗子知道他们的详细个人信息，包括中国的家庭住址和亲属姓名。

“这些信息不太可能是随机猜测的，”李远思考着，“一定有内部人员泄露了数据。”

他询问老人们是否在最近办理过任何涉及个人信息的业务。

经过一番讨论，他们发现所有受害者都在同一家移民服务中心更新过资料。

“我们需要调查这家移民服务中心，”李远对王警官说，“很可能有人在出售客户信息给诈骗团伙。”

王警官点点头，眼中闪过赞许：“好想法，我会申请搜查令。”

离开茶馆时，杰西卡看起来印象深刻：“你处理得很好，史密斯。没想到你对这类案件这么了解。”

李远耸耸肩：“我在哈佛学的是商业与犯罪学双专业。”

这当然是编的，但他确实在原来的世界对各类网络诈骗有所研究，作为一名程序员，多了解网络诈骗没坏处。

“嗯，”杰西卡若有所思，“看来你不只是个有钱的花花公子。”

“我一直在试图告诉你这一点。”李远微笑着回应。

回到警局，约翰逊警长正在等他们。

“啊，你们回来了。王警官已经报告了，干得不错，史密斯。”

“谢谢，长官。”李远点头致谢。

“正好，”约翰逊继续道，“今天下午有射击训练，所有人都要参加，包括辅警。虽然你们平时不配枪，但基本射击技能是必要的。”

李远有些紧张，他从未接触过真枪。

“我会尽力的，长官。”

射击场位于警局地下，是一个标准的室内靶场。

几名警员已经在那里，包括莎拉，她正在接受一位教官的指导。

“史密斯！”教官——一个留着平头的壮汉——大声叫道，“你有射击经验吗？”

“没有，长官。”李远老实回答。

“很好，又一个菜鸟。”教官叹了口气，“过来，我教你基础知识。”

接下来的半小时，教官详细讲解了手枪的基本构造、安全规则和射击姿势。

李远认真听讲，试图记住每一个细节。

“好了，理论够了，”教官最后说，“现在实践。每人十发子弹，目标是十米外的靶心。”

轮到李远时，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枪。

枪的重量在手中感觉既陌生又奇怪地熟悉。

他摆好姿势，瞄准靶心，然后扣动扳机。

砰！第一枪偏离靶心几厘米。

“不错的首枪，”教官评价道，“调整一下呼吸和握姿。”

李远点点头，再次瞄准。

随着每一次射击，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在自动调整，仿佛有一种隐藏的记忆在指导他的动作。

最后一枪结束，教官走过来检查靶纸，眉毛高高扬起：“十发七中靶心，两发边缘，只有一发偏离。对于从未射击过的人来说，这是我见过的最好成绩。”

周围的警员都投来惊讶的目光，包括杰西卡和莎拉。

“你确定以前没碰过枪？”教官怀疑地问。

“确定，”李远回答，同时心中困惑，“可能是天赋吧。”

又是原主的肌肉记忆？但为什么一个富二代会有如此精湛的射击技术？这个谜团越来越深了。

训练结束后，莎拉走过来祝贺他：“印象深刻，Lee，你简直是个天才射手。”

“谢谢，但我自己也很惊讶。”李远诚实地说。

“我爸爸会对这个结果很感兴趣，”莎拉若有所思地说，“他一直在寻找有潜力的新人。”

李远正想回应，突然注意到不远处有两名警官正在低声交谈，不时地瞥向约翰逊警长的方向，表情不善。

“那两个人是谁？”他小声问莎拉。

莎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表情变得严肃：“汤普森和里德，内部事务部的。他们一直想找我爸爸的麻烦。”

“为什么？”

莎拉犹豫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警局内部有派系之争。我爸爸支持改革，想要更多的社区警务和去军事化。而另一派，由副局长布拉德利领导，他主张强硬执法和更多装备。内部事务部大多站在布拉德利一边。”

李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记下这一信息。

看来警局内部的政治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小心那两个人，”莎拉警告道，“他们喜欢收集新人的把柄，特别是像你这样有‘背景’的。”

“谢谢提醒。”李远感激地说。

傍晚，李远正准备离开警局，手机突然响起。是杰西卡。

“史密斯，我需要支援。”她的声音紧张而急促，“有一起家庭暴力报告，地址是橡树区42号。能来吗？”

李远立刻回答：“当然，我马上到。”

他跳上车，输入地址，以最快速度驶向目的地。

橡树区是个中产阶级社区，通常比较平静，但家庭暴力在任何地方都可能发生。

到达现场时，杰西卡的警车已经停在一栋双层住宅前。

李远快步走向前门，正好看到杰西卡在与一位泪流满面的女性交谈。

“史密斯，”杰西卡看到他，明显松了口气，“这是布朗太太，她报告说丈夫醉酒后变得暴力，威胁她和孩子。”

“他现在在哪？”李远问道。

“里面，”布朗太太颤抖着说，“和我的两个孩子在一起，他有枪……”

李远和杰西卡交换了一个严肃的眼神。

这不再是简单的家庭纠纷，而是一个潜在的人质胁迫案件。

“增援在路上，”杰西卡低声说，“但至少需要十分钟。我们不能等，孩子们有危险。”

李远点点头：“有计划吗？”

“我从前门进去分散他的注意力，”杰西卡说，“你从后门接近，保护孩子。”

“明白。”李远简短地回答，虽然心中有些忐忑，但知道此刻不容犹豫。

他绕到房子后面，小心地接近后门。

透过窗户，他可以看到客厅里一个高大的男子正在来回踱步，手中确实拿着一把手枪。

两个孩子——大约八岁和十岁——蜷缩在沙发上，满脸恐惧。

前门传来杰西卡的声音：“布朗先生，我是莫尔警官，我们接到报告说这里有骚扰，能开门谈谈吗？”

“滚开！”男子大吼，“这是我的家，是我的家事！”

李远趁机测试后门，发现没锁。

他轻轻推开门，悄无声息地进入厨房。

“布朗先生，让我们冷静下来，好吗？”杰西卡的声音继续传来，“没人想让事情变得更糟。”

“你不明白！”布朗先生情绪激动，“她想带走孩子们！她不能这么做！”

李远小心地移动到客厅入口，与孩子们对上了眼神。

他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厨房，示意他们慢慢向那边移动。

大一点的孩子明白了他的意思，轻轻拉着弟弟的手，开始缓慢移动。

就在这时，布朗先生转过身，发现了李远：“你是谁？！”

他举起枪，对准李远。

李远举起双手，保持冷静：“布朗先生，我是警方的李·史密斯。我不是来伤害你的，只是想确保每个人都安全。”

“又一个警察？”布朗先生怒吼，“你们都站在她那边！”

“我不站在任何人那边，”李远平静地说，“我只关心孩子们的安全。看看他们，布朗先生，他们很害怕。”

布朗先生犹豫了，目光转向孩子们。

李远抓住这个机会继续道：“无论你和妻子之间有什么问题，孩子们不应该看到这一幕。让他们先出去，好吗？然后我们可以谈谈。”

布朗先生的手开始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清醒：“我……我不想伤害他们……”

“我知道，”李远温和地说，“你爱他们。所以让他们和莫尔警官出去，就我们两个人谈。”

布朗先生看了看孩子们，又看了看李远，最终点点头：“好……孩子们，去找妈妈。”

孩子们立刻跑向前门。

李远听到杰西卡迅速带他们离开的声音。

现在只剩下他和布朗先生了。

“布朗先生，能把枪放下吗？这样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李远尝试着说。

“没什么好谈的！”布朗先生突然情绪又激动起来，“她要离开我！带走孩子们！我失去了工作，现在要失去家庭！”

李远注意到男人眼中的绝望，意识到这是一个处于崩溃边缘的人。

“我理解你的感受，”他真诚地说，“失去重要的东西是很痛苦的。但这不是解决方法。”

“你能理解什么？”布朗先生苦笑，“看看你，穿着整齐的制服，过着完美的生活。你不知道普通人的痛苦！”

李远深吸一口气，决定冒险一试：“我的生活远非完美。事实上，我最近才经历了一场车祸，差点丢了命。那让我意识到生命有多脆弱，多宝贵。”

布朗先生似乎有些惊讶，枪口稍稍下垂。

“无论现在多么痛苦，”李远继续道，“事情总会好转。但如果你今天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那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为了孩子们，放下枪吧。”

布朗先生的眼中涌出泪水，手臂开始下垂：“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一步是放下枪，”李远温和地说，“然后我们一起想办法。”

经过似乎无尽的几秒钟，布朗先生终于放下了枪。

李远迅速上前，将枪拿走，然后示意布朗先生坐下。

“谢谢你做出正确的选择。”他真诚地说。

几分钟后，增援到达，布朗先生被带走。

杰西卡走到李远身边，脸上是罕见的敬佩表情。

“干得好，史密斯。”她简短地说，但语气中充满真诚，“你救了那些孩子，也救了布朗先生自己。”

“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李远谦虚地回应。

杰西卡摇摇头：“不，你做得更多。你展现了真正的警察精神——不只是执法，还有理解和同情。”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手：“谢谢你今晚来支援我。我欠你一次。”

李远握住她的手，感到一种新的联系建立了：“随时效劳，搭档。”

杰西卡微微一笑，点点头：“搭档。”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李远疲惫但满足地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