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记忆猎杀者

雨水带着锈蚀金属的气味，在铁锈镇的废墟上冲刷出一道道褐红色的沟壑。林深蹲在废弃信号塔的阴影里，机械左手的指尖轻轻敲击着生锈的钢架，发出细微的“嗒嗒”声。  

他在等一个交易对象，一个据说能搞到“三代情感扫描仪”的女人。  

“扫描仪”只是个幌子。他真正想要的，是那东西里可能残留的记忆碎片——某些被贵族抛弃的、未被完全清洗的情感数据。在黑市里，这种数据比黄金还贵，因为它们是唯一能骗过脑机接口的东西。  

“你迟到了。”身后传来沙哑的女声。  

林深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抬起右手，让袖口的微型电磁脉冲器处于待发状态。  

“货呢？”  

穿防辐射斗篷的女人走近，从怀里取出一个铅制盒子，表面刻着新伊甸的回收标志——一只衔着数据线的乌鸦。  

“三代扫描仪，能提取持续三秒的完整记忆。”她压低声音，“但有个问题。”  

林深终于转过头，义眼的红外扫描穿透斗篷的阴影，看清了她的颈部——青铜级义体，但神经接口却是白银规格。  

不对劲。  

“什么问题？”他问，右手拇指已经搭上了脉冲器的触发键。  

“它被标记了。”女人掀开斗篷，露出半张机械化的脸，左眼闪烁着不自然的蓝光。  

远程接管信号。

林深猛地后撤，铅盒“啪”地砸在地上，裂开的缝隙里爬出数十只纳米机器人，像蜘蛛般朝他扑来。  

“情感奇点……”女人的嘴唇机械地蠕动着，突然伸手抓住他的左臂，将一枚微型存储芯片硬生生插进他的数据接口。  

全息投影在雨幕中炸开——  

一个小女孩蜷缩在透明舱体里，舱门外标着：新伊甸B-72区。  

“小满？”林深的声带处理器发出不正常的颤音。  

不可能。

他的女儿早就死了。  

铅盒爆炸的前一秒，林深启动了电磁屏障。  

雨滴在半空中凝滞，化作无数细小的金属珠，五十米内的电子设备瞬间过载，纳米机器人像被火烧的虫子般蜷缩、爆裂。  

女人瘫倒在地，义眼彻底熄灭。林深拔出她颈后的芯片槽，发现里面嵌着一枚神经毒品“蓝泪”的残片——这是贵族的惯用手法，用虚假记忆引诱猎物上钩。  

但……为什么是小满？  

他的脊椎安全舱里，还锁着女儿死亡时的记忆数据。那个雨夜，那场车祸，医疗舱里逐渐平直的脑电波……  

她的意识早就消散了。

除非……  

除非有人篡改了他的记忆。

三小时后，林深回到了他的“诊所”——一间藏在废弃地铁隧道里的记忆修复室。  

墙壁上挂满老式硬盘、神经导管和手工焊接的数据转换器，角落里堆着几台被拆解的机械宠物，它们的AI核心裸露在外，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你又惹麻烦了？”铁手靠在门框上，双臂的液压关节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林深没回答，只是将存储芯片插入终端，全息投影再次展开——小满的影像比之前更清晰，她的嘴唇在动，像是在说……  

“爸爸，救我。”

铁手皱起眉：“贵族的新把戏？”  

“不。”林深盯着影像，“如果是陷阱，他们没必要用这么复杂的记忆编织。”  

“那你打算怎么做？”  

林深沉默了一会儿，从抽屉里取出一枚老式数据卡，插入自己的后颈接口。  

“我要去新伊甸。”  

铁手冷笑：“你疯了？地面遗民连靠近能源塔都会被烧成灰。”  

“所以我不走正门。”林深调出一份全息地图，指向悬浮城市底部的废弃数据通道。  

“你要偷渡？”铁手的义眼瞳孔收缩，“那地方全是意识病毒的感染区。”  

林深关掉投影，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塑料小星星——那是从小满的玩具上拆下的，现在嵌在他的机械指节上。  

“如果她还活着，我必须去。”  

如果这是陷阱……  

那就让它成为贵族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