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终焉和新鲜感
“那你说一说，方教授是怎么回事？”
林浅浅稳住陈岸，就追问方成孝的问题。搞清楚方成孝是怎么疯的，这对于一个入梦师进行心灵治疗，十分重要……
可是，这个最关键的回答，却换来陈岸的笑而不语。
他不愿意说？
林浅浅头皮跳了跳，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
“你预料到陈队长会让入梦师入梦，那你也应该明白，我入梦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除了对你做出一个心理评估，还有就是寻找方教授疯狂的真相。
你在这里所说的一切，都会成为他们评估你是否能获得自由的依据！”
陈岸摇摇头，说：“你误会了，我不是不愿意说，只是不想一次性满足你所有的好奇心……
我告诉过你，在地狱中的生存法则，延迟满足很重要！”
“为什么要延迟满足？”
林浅浅在地狱，前前后后也待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有些意识到，陈岸接下来的话很重要。
“因为【新鲜感】！”
“新鲜感？”
林浅浅若有所思。
“没错，我想你一定已经发现了，当你情绪产生波动的时候，你在地狱的日子会好受许多。就如我们俩彼此相遇，并不是因为我的存在让你免去地狱的影响，而是彼此的相遇，对于这个一成不变的世界，本身就是一种新鲜的事！”
“在这里，孤独就是法则，也是苦痛的本身。囚徒通过思念，产生情绪的变化，来对抗无尽的孤寂！
这就是我所理解的新鲜感，恐惧……愉悦……乃至死亡，都是新鲜感……
就像你孤独到极致，会选择一次次死亡，填补内心的空虚……”
陈岸的言语，让林浅浅脸色煞白。他们从未交流过关于陈岸遇见自己之前的事，但陈岸却将她的感受说得一清二楚。
“新鲜感，是对抗地狱的良药，我想你也发现了，每次我离开你的时候，其实你已经没有第一次那样无依无靠！”
林浅浅无声点头。
“因为，你或者恨我，或者想要谋算什么，当你对未来有所期盼，那也是一种新鲜感！”
陈岸的话，揭开了在孤独地狱生存背后的逻辑。林浅浅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因为在地狱求生的时间会很长，任何新鲜感，都跟沙漠里的水一样，不能浪费一点。你应该一滴一滴，去用它维持你的生命，而不是一口气满足，让剩下的时间只有干渴和折磨……
好奇心，是最强烈的新鲜感！”
“这就是你在醒着的时候，喜欢以戏弄别人为乐？”
“也是我为什么，不能马上满足你好奇心的原因！”
陈岸笑道：“事实上，这些问题我也不应该这么快满足你，但我需要你的好感和信任，所以只能小小奢侈一把！”
“你获取别人好感的方式，包括利用地狱的规则，威胁我交出家传武学？”
林浅浅出言嘲讽，陈岸回道：“但你对我的恨意，也是你能坚持到在这里跟我说话的原因！”
“那要什么时候，你才会告诉我方教授疯掉的真相？”
林浅浅从陈岸的语气中，隐约感觉到方成孝的疯狂，并不仅仅是因为他进入地狱这么简单。
“反正，在【终焉】来临之前，我们肯定会因为【新鲜感】耗尽而彼此坦诚，你不用担心我故意卖关子，因为我们一定会对彼此坦诚！”
“什么是终焉？”
“终焉是我给地狱那种状态取的名字，但你应该明白。
我想，你应该已经感受过，你在绝望时即将进入一种恐怖的状态？
那就是终焉，孤独地狱对囚徒降下惩罚的终点……”
陈岸的话，提醒了林浅浅。在陈岸第一次回来的时候，她马上就要进入一种让她恐惧的状态。只是陈岸的出现，打断了那种变化。
她那时候才会情绪崩溃，突然抱着陈岸大哭。
生死间有大恐怖，可是比起那种即将降临的感觉，生死变得一点都不重要。
“新鲜感虽然能延缓终焉的到来，但它必然会到来，因为我们积累的新鲜感，维持不了多久！
所以你明白吗，就算我告诉你，水要一滴一滴的喝，但我们的结局，依然是渴死在沙漠里……”
陈岸用一种温和的语气，说着最残酷的预期。
“但在这之前，我们一定会跟溺水的人一样，用尽手段。譬如，我们会日久生情，也许是反目成仇，我们反复厮杀，欢愉，或者其他的可能……
所以，关于方成孝的事，你一定会在我梦醒前知道。”
“别说了，谁要跟你有什么？”
林浅浅怒目而视，陈岸哪怕浅浅地描绘一下她可能经历的未来，也让她毛骨悚然。
陈岸只是微笑，林浅浅的愤怒，逐渐化成沉重的沉默。
她也意识到，只要在这里待得够久，在几乎无尽的时间和地狱摧残之下，她很有可能会变得不像她自己……
“终焉，是凝固，将我们的思维凝固在最痛苦的瞬间，永远持续。在外在表现上，我们会化成石头……”
陈岸解释完，林浅浅的情绪依然绝望。就如马上要爆发的火山。
他笑笑，这何尝不是一种新鲜感？
“我已经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我相信我们会逐渐信任彼此！”
“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林浅浅抬起头，目光森然。她眼中泛着银色的光芒，流光四溢。
“尽量延缓终焉的来临，好好利用我们目前彼此给予彼此的新鲜感，尝试任何可能！
这样吧，你期望的答案，我当真心话大冒险的成奖励怎么样？
你每杀我十次，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
但我每杀你一次，你也要回答我的问题！”
“好！”
陈岸话音落，
林浅浅眸光中的光华，化成一道道丝线。
陈岸毛骨悚然，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林浅浅隔空打成齑粉。
“这才是你真正的力量吧，你的眼睛……”
陈岸很快在孤独地狱的石头下复活，咋舌称奇，但他话音未落，又被林浅浅打死了。
“禁止刷复活点啊！”
陈岸复活抗议，但没用，他反复被林浅浅蹂躏，也不知道死了多少遍。
终于，最后一次复活，林浅浅没有动。
她的情绪，还是崩溃了，捂着脸哭。
“对不……”
过一会，
林浅浅整理情绪，缓解对终焉必然到来的恐惧后，她对陈岸从产生一丝同情。
她刚要对陈岸道歉，突然，一块尖锐的石头，插进她的眼睛。
“陈岸，你……”林浅浅突然被袭击，生命在错愕中逐渐流失。
她看到他在自己面前手舞足蹈，欢呼雀跃。
“一血，一血，我拿到一血了！”
这家伙真该死啊！
林浅浅想要拉上陈岸同归于尽。
被杀，也是一种新鲜感吧？
这是她临死前最后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