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岁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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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面料市场的暴雨回溯

台风过境后的面料市场飘着潮湿的棉布香,积水在青石板上碎成无数面小镜子,映着天边半道彩虹。林晚秋蹲下身捡掉落的顶针,指尖触到冰凉的水洼,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是陆沉舟的西装裤脚,沾着和十年前相同的蓝布纤维。

“2015年的台风比这还大。”他蹲在她身旁,指尖划过她掌心的顶针环,积水倒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你把我推到旁边,自己后背撞上滚烫的缝纫机零件。”

她望着水面上晃动的彩虹,忽然笑了:“那时你抱着我往医务室跑,边跑边说‘秋秋别怕,顶针还在’。”指尖掠过他小腿内侧的烫疤,隔着西装裤仍能感觉到那道凹痕,“其实我早就看见,你把银顶针塞进我工装裤口袋了。”

陆沉舟忽然握住她的手,让铜顶针在积水中投出星图光影:“你知道吗?送你去医院的路上,”他喉结滚动,镜片后的眼睛映着彩虹的七色光,“我数着你后颈的碎发,一共三十七根,和你改稿时咬笔的次数一样。”

“骗子,”她用顶针尾端轻敲他的手腕,溅起的水花打湿他的袖口,“明明是你故意绕远路,每次送我回家都经过三个面料市场。”想起那些年他总说“顺路”,却在暴雨天把伞全倾向她这边,自己半边身子淋透,“2013年那次,你衬衫下的顶针项链都冻得发青了。”

陆沉舟低头看着水面上的顶针倒影,忽然轻笑:“你以为我真的是去买纽扣?”他指尖划过她腕间的薄茧,“其实是去老裁缝铺,让李阿姨在顶针内侧刻小太阳——”望向她震惊的眼睛,“和你十年前画在我笔记本上的一模一样。”

积水中央突然荡起涟漪,一只花蝴蝶落在顶针投出的星图光影上。林晚秋望着蝴蝶翅膀的纹路,忽然想起2015年事故后,陆沉舟在她病床前改设计稿,袖口露出半截她的铜顶针:“那时你说顶针丢了,”她忽然抓住他的手,让两枚顶针在水中相触,“其实是藏在绷带里,怕我醒来找不到。”

“因为你攥着顶针才能睡着。”陆沉舟的声音轻得像水面的波纹,“就像我必须戴着你的铜顶针,才能在台风天改得下心设计稿。”他忽然指着远处的老槐树,树干上的疤痕和他们的烫疤同样位置,“那年你说疤痕是时光的勋章,”喉结滚动,“其实在我眼里,是你替我挡住了所有风雨。”

彩虹的光渐渐淡去,面料市场的商户开始摆摊。林晚秋站起身,工装裤口袋的顶针还带着积水的凉意:“沉舟,你知道吗?”她望向他被雨水洗得发亮的镜片,“每次看你蹲下来帮我系鞋带,”顶针环蹭过他的指尖,“都觉得,十年前的台风天,”声音里带着笑意,“其实是时光给我们的,”望向交叠的顶针,“最温暖的洗礼。”

陆沉舟忽然掏出手机,翻出2015年住院时偷拍的照片:她趴在病床上,手心里攥着铜顶针,枕边放着他的银顶针。“李阿姨说,”他指着照片里两枚顶针对称的摆放,“顶针遇水会更亮,”望向她发亮的眼睛,“就像我们的心事,”喉结滚动,“被雨水泡了十年,”顶针相触发出清响,“终于亮得藏不住了。”

积水在青石板上渐渐蒸发,留下淡淡的水痕。林晚秋望着陆沉舟袖口的蓝布纤维,忽然明白:有些回溯不是为了缅怀过去,而是让时光的针脚在暴雨后更清晰——那些年的绕路、藏顶针、数碎发,全是未说出口的“我在”,而此刻的面料市场,正用彩虹和积水,把这些心事,缝成了一首,关于等待与重逢的,无声对白。

“其实我早就知道,”她忽然把铜顶针套在他无名指上,银环扣住自己的中指,“你每次‘顺路’,”望向他耳尖的红,“都是在走,”顶针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通向我心里的,”喉间泛起甜,“最近的路。”

陆沉舟低头看着交扣的顶针,忽然笑了,指尖替她拂去发梢的雨珠:“而你每次假装没看见,”他转动顶针环,让星图对准她的锁骨痣,“其实是在等,”声音轻得像针脚穿过布料,“我把‘顺路’,”望向远处的彩虹,“走成,”喉结滚动,“余生的,”顶针相触成圆,“必经之路。”

面料市场的风掀起老布料的帘幕,露出背后“时光裁缝铺”的招牌。林晚秋望着陆沉舟镜片上的自己,忽然发现:暴雨洗去的是岁月的尘埃,留下的是顶针环里的星光,和两人在积水中交叠的倒影——那是时光最温柔的回溯,让十年前的暴雨,终于在今天,酿成了彩虹般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