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洛府来使
沈立远沉默片刻，脑海中浮现出母亲和女儿在青林县衙门前的模样。当时只顾着与母亲相认的喜悦，却忽略了她们一路上是如何躲避匪患，又是怎样讨要食物的。
“芷柔这孩子，真是我们家的贵人。”他轻声说道，目光中带着几分感慨，“以往虽与少郡王相熟，却终究只是孩童之间的玩闹。如今有了这粮种之事，倒是结下了真正的情谊。”
周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老爷的意思是？”
“沈总督治下的渭北匪患严重，天子一直挂心。这批高产粮种若能顺利送达，必能缓解当地百姓的困境。”沈立远缓缓道来，“某种程度上说，我们也算是帮了沈总督一个大忙。”
话音刚落，就听外头传来一阵欢快的脚步声，伴随着丫鬟们的惊呼。
“姑娘慢些！”秋菊气喘吁吁地追在后面，“当心摔着！”
“爹！娘！”芷柔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脸颊因为奔跑而泛着红晕，“我刚从码头回来，看到粮种都装船了！”
沈立远看着女儿明媚的笑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这个女儿，总能在关键时刻给他惊喜。不知不觉间，她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母亲身后的小姑娘。
“跑这么急做什么？”周夫人嗔怪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这般毛毛躁躁的。”
芷柔吐了吐舌头，乖巧地站到母亲身边：“我这不是怕错过爹回来嘛。”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包，“我让秋菊去买了爹最爱吃的杏仁酥。”
沈立远接过纸包，触手还有些温热。他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六块金黄色的杏仁酥，香气扑鼻。
“爹尝尝。”芷柔期待地看着他，“这是新开的一家糕点铺子，我觉得比以前那家做得好。”
沈立远拈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桂花的香气在口中绽开，甜而不腻，确实比以前那家做得好。
“好吃吗？”芷柔眨着眼睛问道。
沈立远点点头：“不错。”
芷柔顿时笑逐颜开，又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包：“我还给娘买了玫瑰糕。”
周夫人接过纸包，宠溺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就你知道疼人。”
与此同时，在东洲州府码头。
魏容铭望着远去的船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虽说粮种一事与他无关，但若能缓解渭北匪患，对东洲也是大有裨益。
不远处，少郡王正与沈家三位公子说笑。看着这一幕，魏容铭不禁感叹沈家的好运道。短短几个月，先是在安阳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祖学人，又在粮种一事上立了大功。
“董大人。”少郡王走了过来，笑容温和，“这批粮种，还要劳烦你多加照看。”
魏容铭连忙躬身：“殿下放心，下官定当尽心尽力。”
少郡王点点头，目光望向远处的江面：“沈家这个女儿，倒是个有福气的。”
魏容铭一愣，不知该如何接话。
而在玉鸾岭主峰的桂花山庄中。
“主子，粮种已经安全启程。”黑衣人单膝跪地禀报。
沈惠兰端起茶盏，望着杯中绽放的茉莉花，嘴角微微上扬：“那沈家大姑娘，倒是两次帮了我们大忙。”
“属下听说，她还帮着解决了青林县的匪患。”黑衣人补充道。
“哦？”沈惠兰眼中闪过一丝兴趣，“说说看。”
“据说她发现青林县令与匪患有勾结，便设计让对方露出马脚。后来又帮着新上任的知州安抚百姓，重建家园。”
沈惠兰轻轻放下茶盏：“去告诉柳娴，叫她认真管教沈家那位大小姐。龙都贵女该会的，一样都不能少。”
“是。”黑衣人应声退下。
春风拂过梅林，带来阵阵花香。这一批粮种的命运，将会牵动多少人的心？而那个被寄予厚望的少女，又将如何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中，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
寒风中，马蹄声急。
柳指挥使带着一队人马，押送着粮种缓缓驶入渭北省境内。他警惕地环顾四周，时不时擦擦额头的冷汗。上次粮种被劫的教训让他不敢有丝毫松懈，每经过一处可能伏击的地形，他都会命人提前探查。
“大人，前方发现一队人马！”斥候匆匆跑来禀报。
柳指挥使立即勒住缰绳，手按刀柄，浑身肌肉紧绷。护卫们迅速列阵，保护粮种车队。
柳指挥使眯起眼睛，待看清来人是沈总督的亲信韩澈，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沈兄！”韩澈翻身下马，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抱拳行礼。他的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却掩不住眼中的喜色。
“韩澈兄。”柳指挥使回了一礼，示意护卫们放松警戒。
韩澈走近几步，压低声音道：“一路可还顺利？”
“还好，多亏总督派人在要道设卡，倒也没遇到什么歹人。”柳指挥使抹了把脸，语气中带着几分后怕。
韩澈目光落在后方的车队上，眼中闪过惊喜：“这次竟筹到这么多粮种？”
“多亏少郡王出面。”柳指挥使轻声道，“是从沈家那边筹来的。”
“沈家？”韩澈眉头微皱，“就是那个在福宁府开了果蔬铺子的沈家？”
柳指挥使点头：“正是。听说那位沈大小妾，不仅经商有道，还颇通农事。这次的粮种都是她精心挑选的。”
“难怪。”韩澈恍然，“总督大人正焦急地等着呢，咱们快些赶路吧。”
车队继续前行，沿途所见尽是荒芜的田地。偶有农户在地里刨食，看到官兵经过，都是战战兢兢地躲避。
“这渭北的灾情，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啊。”柳指挥使叹气道。
韩澈神色凝重：“可不是。若不是少郡王及时筹措粮种，明年的春耕怕是要误了。”
州城内，沈总督正在书房来回踱步。自从派人去接应柳指挥使，他就一刻也静不下来。
“报！”亲卫沈远冲进来，“柳指挥使的车队已经进城了！”
沈总督眼中精光一闪，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院子里，柳指挥使正指挥着人卸货。见到沈总督，连忙上前行礼：“总督大人。”
“力夫，辛苦了。”沈总督一把扶起他，目光却忍不住往马车上瞟。
柳指挥使会意，笑道：“这次共筹到两万三千石粮种，都是上等的。”
“好！好！好！”沈总督连说三个好字，眼中闪过激动的泪光。
“总督言重了，当年若非国公提携，哪有力夫今日。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沈总督拍了拍他的肩膀：“俺这儿正忙着发放种子，改日回东洲再好好招待你。”
柳指挥使识趣地告退了。
“总督。”一名属官快步走来，“周边好几个府城的父母官都驾到了，正在大堂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