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张免税证明
山本先生指了指放在房间角落里的大保险柜，保险柜看起来沉重而结实。
滑头鬼朝着保险柜撇了一眼，一脸沮丧，摇了摇头。
“先生！这我怎么也办不到呀，我从来都没有开过保险柜。这是一个那么精密的仪器，我连怎么拨动密码盘都不知道。你如果是想要让我帮您修理的话，我还真办不到。”
“你办得到！”山本先生的口吻让人觉得毋庸置疑，“密码和打开的方式我来告诉你！”
“可是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不太明白……”滑头鬼苦恼地挠着后脑勺。
“不要多嘴！你照着我说的话去做！不过，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不做！”山本先生反客为主，嘿嘿笑道：“但是那样的话，我就会用枪打断你的腿，然后报警，怎么样？反正，我是正当防卫！”
“知道了知道了！我做就是了，可是这也太奇怪了吧？！”
早知道今天会惹出那么多麻烦，它就换一家偷。
滑头鬼一边嘟囔着，一边按照山本先生的指示转动着数字号码盘，接着用手一拽，保险柜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里边放着几个纸包。
山本先生居高临下，命令道：“打开其中一个纸包裹。”
“好，可这不是一叠纸币吗？”
“没错，你只管去做，不要多问！现在，你从里边抽出一张。”
滑头鬼觉得这个中年人特别奇怪，它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上不下地。
“我真的可以拿吗？”
“是啊，你不用顾虑的，我拿给你当做路费。至于接下来，你最好是跑得越远越好，以后不准再出现在这附近，也不要闯进我的视线内！”
滑头鬼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有的滑头鬼性格顽劣，喜欢捉弄活人，看到活人痛苦得掉眼泪的模样会特别高兴。
但是它不是那种滑头鬼，生前就是一个平平无奇、性格胆怯的人，即便死后因为执念化作了滑头鬼，它也不会做那种害人的事情。
“您是一个多么善良的人啊！没想到您不仅放我走，还给我路费！”
“别道谢了，赶紧滚吧！”
滑头鬼松了口气，从窗户那儿翻出去跑了。
过了一会儿，山本先生把保险柜里所有的东西都转移到了地下室，随后把猎枪放回原处。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感觉少了点什么，于是扯断了电话线，然后出门用公共电话报了警。
“刚才有一个小偷闯进我的家里，拿着凶器威胁我，如果我不乖乖给钱，他就要杀掉我。”山本先生故意让声音听起来无比沮丧，“他逼我说出了打开保险柜的方法。”
警视厅的人很快就抵达了现场，他们一进门就看到了窗户那儿的碎玻璃，电话线也完全断裂，一看就知道这里发生了盗窃案。
山本先生一脸愁容地向警察诉说道：“我保护了现场，防止指纹等作案痕迹消失。各位警察先生，大半夜把你们叫来给你们添麻烦了。但是，我也有苦楚……”
“你们看，我今天刚从银行里取回家的现金全都被小偷拿走了！”
“损失的确很大啊，真是遗憾，”警察俯身去看保险柜，里边空空如也。
“那个小偷似乎不是人，我也说不上来，总感觉他很奇怪。”山本先生想起最近在报纸上看到的灵异新闻，忽然脑筋一转。
“他的身材不高，特别瘦弱，皮肤还泛着青色，不会是什么妖怪吧？”
山本先生小心翼翼地试探，接着警察冥想了一会儿，才慎重地回答他的问题，“这样吧，我们请一些专业人士过来检查现场。”
没过片刻，身穿便装的林晃司和竹内靖男来到现场。
“麻烦两位了，”警察二话不说便把现场主动权交给了阴阳寮的神官们。
现在东京阴阳寮接手了大部分发生在东京的刑事案件，久而久之，从某种程度上剥夺了警视厅的部分权力。
凡人警察们也不得不对神官们表现出特殊的礼遇以示尊敬。
再者，如果案件能够完全转移至阴阳寮的恶灵纠察队，他们的工作也会轻松许多。
“是滑头鬼的痕迹。”
林晃司略施法术还原了现场，便知道是旧鬼作祟。
尽管此人死后化作滑头鬼，可严格来说，他并不是新鬼。只有那些因为现代生活方式而死的亡灵，才会变成新鬼。
就比如说浅仓淩，她死后依托录像带四处杀人。现代科技与娱乐下的牺牲者，他们的亡灵将会变为新的恶鬼。
至于这位小偷，恐怕是因意外而死，死后仍然对偷东西有着强烈的执念，才化作了滑头鬼。林晃司收割的第一道灵魂佐藤三郎也属于旧鬼的范畴。
凡是东京地界的旧鬼们，或多或少都会参与到百鬼夜行之中去。
“那么这件事情我们便移交给贵寮了，有劳两位。”警察们撂下这句客套话准备离开，山本先生此时却着急了起来。
早知道自己就应该在刚才警察们表现出同情的态度时把那句话讲出口了！
“等等！警官们，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们帮忙！你们在方便的时候，帮我开一份被盗证明吧！听说在减免税款时需要提供……”
“啊对了，您二位是否为阴阳寮的神官大人？最近阴阳寮的证明也具有效力，两位能不能……”
山本先生谄媚地眨着眼睛，并没有说完整句话。
林晃司客客气气地笑了起来，“这是没问题的，无论是我们寮还是警视厅，任务都是为您这样的公民保驾护航。”
听到这话，山本先生松了口气，内心窃喜不已。
“那么我们先告辞了，现在必须要抓住刚才溜进您家的恶鬼！”
山本先生可不会主动要求警官留在他家里守护他的安全，那样的话，自己为了免税精心设计的圈套就有可能被识破。
再三确认警官与神官们都离开这附近后，山本躺在床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今晚已经激动得睡不着觉了。
……
从京都到东京，每一天的经历都在刷新竹内靖男的认知。
“那人明明知道是恶鬼，他不仅不害怕，反而还利用恶鬼给自己要一张免税证明……”
这次林晃司没有解释，竹内靖男自己猜中了答案。
“旧鬼们被东京阴阳寮和富人们骗得团团转，现在你终于认识到东京是一座怎样的大都市了吗？”
有一些活着的人，该死。
有些死去了的人，该活。
从古至今，向来如此。
林晃司施展遁术，周围的视线变得扭曲，他的脚步快得视野已经变为了虚影。
很快，他就已经捉到了还没有逃多远的滑头鬼。
“啊啊！您放过我吧！两位神官！”
林晃司提着滑头鬼的后颈，“别动！再动我现在就超度你！”
“……”
滑头鬼委屈巴巴地闭上了嘴，竹内靖男反倒生了怜悯之心，疯狂向林晃司使眼神。
“恶鬼虽小，却也是恶鬼，他们恢复力量后第一件事就是吞噬你。”
“我没有……我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
滑头鬼的执念还没有完全放下，它哪里肯现在就踏上三途川前往地狱。
林晃司见它又吵闹了起来，颇为不耐烦，提着他遁入一处废弃工地。
“把今晚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地告诉我。”
“您不会要杀我吧？”滑头鬼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今晚可真是倒霉，早知道就去参加百鬼夜行了，再也不要单独行动……”
竹内靖男揪着滑头鬼所剩无几的头发，把他推进了一把椅子里，“全都说出来！我会为你做主的！”
林晃司斜眼，他一看就知道竹内靖男的中二病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