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勒索权益
“是的，正是我。那么我们就到事务所里细谈吧。”
利用月见宥子高妙的幻化术，此时的林晃司已经是一副中年人模样，他不断地催促着眼前这个男人。
“没想到，你的事务所就在这栋大楼里。”男人跟着林晃司乘坐电梯到楼上，然后被领到了一个小房间里。
“真是抱歉，我这个地方很局促。不过，我一个人办公，这样大小就已经足够了。”
林晃司请对方在床边的椅子那儿坐下，从窗口可以俯瞰外面的街道。房间墙壁前排罗列着书架，男人一边打量着书架，一边说起他的来意。
准确来说，是质问林晃司的目的是什么。
“我收到了一封莫名其妙的信件，是你搞的鬼吧？我为此事来和你商量。”
显然，男人还非常警惕。
“专门调查别人的隐私，借此勒索别人，这就是你们兴信所的赚钱之法。”
“说的没错，如果一味等待接受委托才展开工作的话，我的兴信所就会倒闭的。”林晃司也单刀直入，“我的工作大多包括了调查不伦、品行等等，但有时候在调查过程中，我也被动卷入一些大人物设好的棋局中。”
所谓兴信所，就是曰本的侦探事务所。
“这我知道，其实以你的资历，恐怕已经把我的情况调查得明明白白了吧？否则也不会知道我曾经是青鸾组的人。”
男人面容冷峻，接着说了下去，“我从过去的工作中退了下来，以后想要好好地享受人生。以后什么都不想做，也不希望别人来打扰我的人生。”
林晃司眉毛上挑，笑道：“您真的没有骗我吗？”
话音尚未落下，他便拿出了一叠照片，“您是想在退休后的生活中兼顾享乐和实际利益才会走进诈骗公司应聘吧？”
男人嘴唇颤抖了两下，神色黯淡了下去，随后，他冷笑道：“什么事都不做的话，会衰老得很快，因此我也想用自己的继续去做一份不太伤身体的工作。”
“在下佩服，您的确对自己的人生很有规划。”林晃司的语气从始至终都十分温和，“即便您不想做事，但以您管理地下钱庄二十多年的经验，也会吸引无数人上门请您出山的。”
“嗯，正是如此。”
男人并不为自己的言行不一而感到羞耻，反而微微挺起胸膛。
“我很清楚，这种兼职我觉得我能干。不，应该说这份工作非常适合我今后退休了做。”男人发出了自嘲的笑声。
“那样就好，我对您的退休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退休金的下调再加上经济泡沫的破灭，许多人走投无路，不得不投身诈骗的行当。久而久之，催生出一种“勒索权益”的产物。
所谓“勒索权益”，也就是说人们从勒索中介商那里买下一份名单，这份名单罗列了所有可以勒索的富人以及能够最大限度勒索多少钱。
名单里最重要的指标便是收益率与成功率。
毕竟市场是由各种要素构成的，比如经济基础薄弱的人，要索取就很费力。对方的财务状况一旦恶化，就难以继续索取。那样的话，尽管收益率很高，勒索成功率却很低。
决定勒索成功率的因素还有通货膨胀、通货紧缩的影响、甚至也包括了被勒索人的健康状况。
“勒索权益”这种东西看似荒谬，可仍然打动了不少人的心。
事实上，的确有人在购买了“勒索权益”后大赚一笔，不过那些都是少数。
“就在前天，我收到了一份勒索信，”林晃司的语气不急不慢，“对方让我交出一份关于青鸾组地下钱庄的财务账簿，可这种东西，我怎么会有。”
“我已经退休了，”男人心下一紧，最近新宿富人区频繁被盗，被盗对象几乎都是地下钱庄的大客户，这让他如临大敌，“和我有什么关系？”
“请您到这里来，便是为了这本账簿。您真的不知道吗？还是说，是您派人盗走了山本先生的账簿献给了别的极道？”
男人猛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不要血口喷人！就算退休了，我也绝不会出卖青鸾组！”
“可是，空口无凭，我想您应该拿不出证据。就算我相信您，青鸾组的若头会相信您吗？”林晃司故作友善地安抚着男人激动的情绪，“当然，我只是随口假设，我相信您应该有自己的判断。”
然而，怀疑的种子已经埋在了男人的心底。
林晃司相信，青鸾组的若头恐怕也对男人产生了一丝不信任。这种不信任会随着时间发酵，最后主导他们的所有决定。
“好了，我不是来和您吵架的。”林晃司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份文件，“我要跟您说的就是这么一件事，我也不想打扰您的退休生活。但我觉得，您有知情权。”
“这份文件就当做一份见面礼吧，我想它对您的退休生活应该很有帮助。”
“什么东西？！”
男人正准备打开，林晃司却止住了他的手，神神秘秘道：“等您回家后再看，行吗？这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您读过之后就会明白了，很感谢您今天与我见面。如果接下来您还有疑惑的话，可以继续联系我……”
男人抛下了絮絮叨叨的林晃司，急忙离开了那个房间，因为他想要尽快知道这份文件里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内容。
男人并没有按照林晃司的嘱咐行事，他在一个没有人的走廊里停下脚步，悄悄地打开了信封看里面的文件。
如果身边有人，也许会看到他脸色骤变，一副心脏病发作的模样。
文件的主角是男人的妻子……
原来他们的孩子是她不伦的结果，孩子的父亲是自己曾经的上司，而男人则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回想起了林晃司那句话——“就算我相信您，青鸾组的若头会相信您吗？”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若头已经把新宿被盗事件与他退休这件事联系了起来，认为他早就知道他的儿子不是亲生的！
也就是说，在若头的眼中，他是为了报复妻子和若头才铤而走险，将地下钱庄的账簿秘密送给了对手！
男人一下子慌了神，人生过半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对妻子儿子的愧疚、不安都建立在一片泡沫之上。
拼死拼活了半辈子，他还是孑然一身。
“怎么会这样……”
男人浑身脱力，痛苦地坐在楼梯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嘴上说着自己做什么是为了家人，其实那只是一个伪善的借口。
曾经做的恶会以另外一种形式回到人的身上，无论凡人还是驱魔人，都逃不过因果轮回的报应。
与此同时，林晃司已经离开了大厦恢复了江户川的面貌。
“林桑，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月见宥子非常认可你。”
林晃司的识海里响起了江户川的声音，他淡淡道：“她可没跟你说过夸赞我的话吧？少拍马屁。”
江户川舔着脸，“我觉得您比我更适合神官这份工作。”
“可如果我是阴阳寮的嫡系神官，今日我就做不出那样的事情了。”林晃司笑道：“不要去假设自己没有走过的人生之路，因为那条路并不会像你想象中那样百花齐放。”
“是是是，”江户川赔笑，“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我想，您可以暂时休息一阵子了吧？”
“按兵不动，什么都不做反而会加剧青鸾组与山本之间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