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事后复盘
“情况不怎么好，但死不了。”
洪九妹轻声说了一句，然后跟着洪天象往楼下走去。
“这段时间我会请专家给他专门理疗一下，不然洞穿式的枪口容易留下后遗症。”
听完洪九妹的话，洪天象轻轻挑了挑眉头。
“九妹，你好像很关注这个后生仔？”
父亲这句别有意味的话并没有让洪九妹的表情发生变化，她很平静的说道：
“是的。毕竟他救了我的命，两次。”
“阿爹教育过我，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理应如此。”洪天象点点头，“这段时间确实要帮这个后生仔疗养好。”
“阿爹好像也很关注他。”洪九妹笑道。
“于情而言，他绑架你在先，我本应让他自生自灭。但于理而言，他绑架你并非为了图财害命，而且也在关键时候救了你。”
“最重要的是，这个后生仔要是用好了，是一把很快的刀，可以帮我们解决很多麻烦。”
洪九妹微微点头，她听懂了父亲的言外之意——如果用不好，这把快刀，可能就会伤到自己。
用好与用不好，其实就是在一念之间。
走下楼后，两个人慢慢走到庭院里。
此处枝繁叶茂，绿意葱葱，还有一个小池塘，里面养着许多鱼。
两人在庭院里一边散步一边继续聊着。
“九妹，你怎么评价这个后生仔？”洪天象突然问道。
洪九妹顿了一下，眼神中浮现出思索之意，片刻后回答：“胆大心细，思虑周全，敢为人所不为，敢做人所不做。但是...”
她眉头皱起，语气也有些严肃：
“太过血气方刚，容易走极端...绑架我之后，目的竟然是跟白靖川赌命，去博一个五成的活命概率，属实有些疯狂了。”
洪天象歪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意味深长：
“九妹，你当真觉得那后生仔是在赌命？”
嗯？
洪九妹愣住：“难道...不是吗？”
“你小看他了。”洪天象站在池塘边，随手拿起一把鱼食，丢在池塘里，引得鱼儿竞相跳起争食。
他表情有些感叹的说道：
“今晚这一场戏，你、我、白靖川，甚至所有的洪门兄弟，都成了他手里的工具。”
啊？
洪九妹听到这句话，更是疑惑不解。
“请阿爹解惑。”
洪九妹好就好在她虽然天生聪慧，但十分虚心，有些事不懂就会问，从父亲和长辈那里，学习老一辈的经验。
“首先先说他的破局思维吧。”洪天象开口道，“他之前被全洪门的人追杀，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开始从洪门的整体形势破局。”
“那就是致公堂的一家独大。”
“郑士郎和白靖川暗藏祸心、野心勃勃，这一点他敏锐的洞察到了。”
“一山不容二虎，他察觉到我想要清理致公堂，解决郑士郎和白靖川，这便是计划的基础。”
“我明白。”洪九妹点点头。
“然后就是今晚的这场戏了，他绑架你，就是为了让白靖川出面。”
“第一步，当着所有核心的兄弟出面，先点出是白靖川不义在先，违反了帮规，这给我清理白靖川提供了一个理由。”
“之前白靖川伪装的极好，哪怕我想处理他，也没有理由，会坏了人心。而那个后生仔就给了我那个理由。你想想他今晚说的话，是不是有意往那个方向引？”
洪九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有理由去处理白靖川，但他功劳大，因为这样的事直接杀死，还是不足以服众。”
“再然后就是后生仔聪明的地方了，他推算到了这一步，察觉到了我的难处，便提出了用赌命这样的方式。”
“公平，公开。”
“给他自己机会，也给白靖川机会。这样我就可以顺理成章的逼迫白靖川去参加赌局了。既不用我自己动手，还能让白靖川死，一举两得。”
“这其中每一步，他都算好了。因为他清楚我想杀了白靖川，他清楚想要达到这个目的，我一定会配合他，一定会成为他的工具。”
“事实也确实如此。”
“从他说要赌命的时候，我就明白他的计划了。之后每一步，都是我和他在唱双簧。”
“还是不对劲。”洪九妹皱眉说道。
“哪怕您说的这每一步都是他已经提前算好，跟您在唱双簧。但到头来不还是要赌命，还是要去赌那五成的概率？”
听到这句话，洪天象微微一笑：“最后这一步才是他最精彩的谋算。”
“九妹，你当真以为他要赌命？”
“难道...不是吗？”洪九妹十分不解。
“当然不是。”洪天象摇摇头，“白靖川答应赌命的那一刻，他就必死无疑了。”
“九妹，你想想，对一个人来说，情势急转直下，性命危在旦夕，他还能保持平时的理智和从容吗？”
洪九妹摇摇头。
“白靖川就是如此，今晚每一步都把他算计到死，让他惊慌四错，再被一步步逼到去赌命的境地，他的理智基本上十不存一了。”
“最后那后生仔用各种言语挑逗刺激，你猜白靖川整个人理智崩溃之后会做什么？”
“原来如此！”洪九妹眼睛睁大，恍然大悟。
“白靖川被逼到理智崩溃后，肯定不会遵守规矩，他想的就是抢先拿起枪来杀死陆景行。”洪九妹越说表情约震撼，“所以他才会主动让白靖川先去挑枪，他就是给白靖川机会。”
“在白靖川拿到枪后，他早就准备好了，完全可以顺理成章的一枪打死白靖川。”
“然后白靖川违规在先，他顺利赢得了赌局，跟洪门的帐一笔勾销。”
“这根本就不是赌命！”
“他早就想好了每一步！”
洪九妹眼神不停晃动，显然是被震撼到了。
人的心思可以算计到如此地步吗？
“所以，九妹啊，这个后生仔我一定要把握住，毕竟很快就会有天大的问题需要他去解决。”洪天象算是间接解释了最后他为何要耍无赖。
“我明白。”
洪九妹此时完全跟上了父亲的思路，缓缓点了点头。
“白靖川既然已死。”
“郑士郎就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