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我谷畸亭,乱杀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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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内景中的幻境

那团黑气钻进赵大山眉心的刹那,他浑身肌肉骤然拧成一股麻绳状。

棉袄底下传来骨头错位的咔嚓声,肩膀诡异地高高隆起,后脑勺冒出一撮蓬松灰毛,状若狐狸尾尖。

谷畸亭躲在石后心头猛地一震。

这正是东北老辈人说的“仙家借体”!

不同于正经仙家附体时的清光流转,此刻赵大山周身缠绕的黑气浓得化不开,黏糊糊如沥青般淌落,就算普通人也能瞧得真真切切。

再看他的脸,腮帮子鼓得像塞了两只活耗子,皮肤下泛着青灰色的凸起,分明是狐狸尖牙在往外顶。

一双眼睛彻底变了,黑瞳缩成两道竖线,眼白浸着血丝,活脱脱老林子里成精的邪祟。

“不对!这不是保家仙,是野仙!”

谷畸亭喉间发紧。

他早该想到,野路子请仙不拜堂口不通仙缘,偷符借炁招来的必是没开灵智的畜生精。

此等野仙,在老辈人口中便是妥妥的“妖精”,专靠啃食香火喝人血修那歪门邪道。

果不其然,赵大山脊梁骨骤然弓成弯弓,嗤啦一声棉袄裂成碎片,背后竟甩出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尾端沾着黏糊的不知名玩意儿,瞧着像在坟堆里滚了十年的腌臢物。

他喉间发出嗷呜嗷呜的怪叫,腥臊气混着风雪灌进谷畸亭鼻腔,简直难闻至极。

这分明是老林子深处饿红了眼的狐狸嚎。

“肉!肉!”赵大山突然伏地乱嗅,十根手指蜷曲成爪子抠进雪地,声音尖细如刀刮铁锅,“这么瘦的肉……”话未说完,他尾巴甩得雪花乱飞,竟真如四脚兽般扑向狂寂,满嘴尖牙在雪光里泛着青芒。

狂寂仍似枯骨般坐着,直到赵大山的尖牙狠狠咬进他肩膀。

血珠子“噗”地溅开,红得发黑,哪像方才山雀那点淡红!

谷畸亭眼皮狂跳,这分明是活人鲜血!

狂寂肩头鲜血淋漓,却似浑然不觉,垂在膝头的指尖突然掐出个古怪法印。

他微阖的眼缝里溢出淡淡金芒,唇角勾起抹微笑,喉间滚出低沉经文,声线竟比风雪还冷三分:“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自在天中魔,无善亦无恶,斩却心头执,焚尽世间惑......”

这经文初听平平,可每一个字落进人耳,都像敲在人脊梁骨上的闷棍。

东密一郎忽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当即反应过来。

“八嘎!是他自在化天魔咒的心术经文!”

东密一郎脖颈上的八尺勾玉猛地发烫,他脸色青白交加,一把将神官井上拽到身后。

那井上刚往他背后缩,就见狂寂指尖法印一变,经文陡然拔高:“心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话音未落,井上只觉耳孔生疼,忙摸出两张符纸按在耳后,符面上的咒文瞬间亮了起来。

东密一郎咬破舌尖,将血抹在勾玉上,嘴里叽里咕噜念起密宗护身咒,周身形成菱星法阵。

而那被野仙附体的汉子此刻正抱着狂寂肩膀啃咬,却突然浑身发抖,狐狸耳朵耷拉下来,尾巴上的黑毛竟开始簌簌掉落。

谷畸亭躲在石阶上正看得纳闷,不明白他们为何会如此紧张。

下一秒,眼前景象突然剧变。

漫天风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浓稠如血的雾气,脚下雪地变成黏腻的血色泥沼,抬眼望去,只有他和赵大山站在这诡异空间里,狂寂、东密等人全都消失不见。

“糟了!进入内景了!”

谷畸亭有些恐惧的说道。

“不!这还不算是内景,准确的说应该是欲界魔境。”

谷畸亭的指尖微微发颤。

系统并没有封锁他前世对《一人之下》分支剧情的记忆,加之他私下查阅的资料。

此刻清醒得很。

内景是天道镜像,是宇宙因果的坟场,而眼前翻涌的血雾与扭曲的虚空,分明是不一样的东西。

内景与魔境的规则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需要击碎的“光球”,没有可窥探的天机。

只有将人心中贪、嗔、痴、妄撕开皮肉、暴晒成形的恶趣味。

他踉跄后退半步,耳畔忽地炸开赵大山的嚎叫。

转身的刹那,谷畸亭的瞳孔骤然收缩。

赵大山跪在腥臭的血色泥沼中,面前匍匐着无数赤身裸体的「人」。

那些躯体没有五官,皮肤下却鼓动着油脂的香气,仿佛一具具烤乳猪般丰腴诱人。

赵大山的獠牙已刺入一具躯体的脖颈,肥腻的汁液喷溅在他癫狂的笑脸上。

「吃啊!都归老子了!」他含糊嘶吼着,喉结滚动吞咽的声响混着骨骼碎裂声,野仙儿的口腹之欲,此刻呈现得淋漓尽致。

寒意攀上谷畸亭的脊背。

若赵大山沉沦的是食欲,那自己心底被勾出的又会是什么?

他猛地转身,血雾忽地裂开一道缝隙。

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垂手而立,破旧灰衫下露出青灰色的脚踝,一副漫不经心的嗓音响起。

“小谷,好久不见了呀……”

那男人抬脚时,破灰衫下摆扫过血色泥沼,竟在表面烫出滋滋白烟。

谷畸亭后颈的寒毛还没来得及落下,对方手掌已重重拍在他肩头。

“你还想躲到哪里去?”

雾气在男人指尖翻涌,始终裹着他的脸,只露出下巴上三缕焦黑胡茬。

谷畸亭想躲,身子却像被钉在原地,听着这陌生又熟悉的指责,心口突然泛起钝痛。

不是他的痛,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痛。

那股愧疚的感觉突然冒了起来,让他的眼眶发涩。

“你、你到底是谁……”

“还问老子是谁?”

男人突然凑近,大声吼道。

“为啥害我?啊?”

“不止是我,还有众兄弟,还有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的女儿!”

谷畸亭后颈汗毛倒竖。

“放屁!”他梗着脖子吼,可声儿虚得自己都臊得慌,“老子压根不认得你!”

“认不得?”

男人突然乐了,五指掐进他胳膊肉里,“当年你说能让我躲掉回归之法,就是这么躲掉的?!”

啪!

男人的巴掌甩了过来。

一耳光抽得谷畸亭耳蜗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