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数据的坟墓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珠狠狠砸在钢化玻璃上，炸开水银色的裂痕，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林星晚跪坐在服务器矩阵那狭窄的缝隙里，腕表指针泛着幽蓝荧光，在昏暗的机房中格外醒目。距离顾沉舟给出的死亡时限还剩四小时十七分，而就在备用电源启动的那一瞬间，她看清了核心服务器外壳上凝结的冰霜，那层冰霜透着诡异的气息，像是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正在悄然蔓延。
这里是君合医疗并购案最关键的尽调现场，空气里弥漫着紧张而压抑的氛围。“温度监测系统被人为修改了阈值。”顾沉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他单手撑在机柜边缘，身形高大，将林星晚笼罩其中。雪松香混着机房特有的金属腥气扑面而来，瞬间将她困在这方寸之间，“给你三分钟解释这些移植器官的冷链数据。”
林星晚的后颈触到他温热的呼吸，那气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压迫感，让她不由得想起三小时前的场景。那时，周启明将门禁卡拍在她掌心，金丝眼镜闪过蛇类般的冷光，话语中带着意味深长的调侃：“小顾总点名要你跟进现场尽调，真是前途无量啊。”此刻，那张门禁卡正在顾沉舟指间翻转，金属边缘折射出她苍白的脸，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某种危险。
林星晚握紧藏着微型摄像头的钢笔，那是苏妍昨晚塞给她的，同时还有那句神秘的叮嘱：“你父亲案件的真相，就藏在君合医疗的服务器里。”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这是器官移植中心的实时监控。”她点击平板调出加密文件夹，指尖悬在苏妍传来的证据链上方，声音虽然平稳，但内心却翻涌着无数的疑问，“但并购文件里从没提过这部分业务。”
顾沉舟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按向主控屏，生物识别系统发出刺眼红光。林星晚挣扎着，动作间扯开他两粒衬衫纽扣，应急灯下，锁骨下方狰狞的烧伤疤痕若隐若现，那疤痕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你以为陈美琳为什么需要这场并购？”他贴着她耳垂冷笑，指尖划过她掌心的月牙形掐痕，语气中带着嘲讽与警告，“这些服务器每秒钟产生的数据流，足够买下整个陆家嘴的监控系统。”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警报声骤然响起。备用电源突然中断，黑暗如潮水般瞬间吞没整个机房。林星晚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顾沉舟拽进怀里。紧接着，她听见子弹击穿防弹玻璃的闷响，温热血珠溅在她侧脸，腥甜的味道弥漫开来，此刻的她早已分不清这血究竟是谁的。
“闭眼。”顾沉舟用领带蒙住她眼睛，金属袖扣贴上她颤抖的唇，声音低沉而严肃，“对方有热成像仪，不想死就数质数。”在黑暗中，林星晚只能凭借听觉感知周围的一切。她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当顾沉舟扯开她衬衫下摆包扎伤口时，那股熟悉的雪松香再次传来，而这味道，竟和父亲入狱那晚烧毁的文件味道完全相同。这相似的气味，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勾起了她内心深处的疑惑与伤痛。
“七年前林氏集团的财务总监...”她刚开口，就被顾沉舟掐住腰按在服务器上。他沾血的拇指抚过她锁骨，语气带着戏谑与危险：“这时候翻旧账，林小姐是想和我殉情？”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重物拖拽声，这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对峙。林星晚趁机摸到他后腰的枪套，然而就在解锁瞬间，她被反剪双手。顾沉舟的唇擦过她汗湿的鬓角，带着几分轻蔑说道：“这把伯莱塔92F的保险栓需要21磅指压，你右手腕力还差3磅。”
机房温度开始急剧下降，寒气如毒蛇般缠绕着林星晚，她的睫毛很快结满冰晶。在这冰冷的环境中，她听见顾沉舟在调试某种精密仪器，金属碰撞声混着他低沉的喘息，那声音仿佛来自深渊。“过来接电路板，除非你想变成冷冻器官标本。”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就在此时，苏妍的加密信息侵入中控系统。林星晚借着屏幕蓝光看清代码含义时，呼吸骤然停滞。那些跳动的字符正在倒计时君合医疗的放射性物质运输记录，而她三天前才帮妹妹林小满整理过医大实验室的钴- 60丢失报告。这两者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无数的疑问在她脑海中炸开。
“顾沉舟！”她脱口喊出这个名字，声音中带着震惊与焦急。而此时，男人正用军刀划开通风管滤网。飘落的灰尘里，一张泛黄票据随之落下，编号与父亲被捕时紧攥的火车票完全相同。这惊人的巧合，让林星晚心跳加速，真相似乎近在咫尺。
“学会求助了？”顾沉舟将微型氧气瓶塞进她掌心，手套裂口处露出带电子镣铐痕迹的腕骨，那腕骨上的痕迹仿佛在诉说着他复杂的身份。“看到通风口第三根横梁了吗？上面刻着你父亲的名字。”
林星晚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旧伤，心中的震惊与激动难以言表。当她攀上顾沉舟后背去够横梁时，男人突然闷哼一声。这时，林星晚才意识到，黏稠的血液正顺着她的小腿流进高跟鞋，原来他腰侧还有未处理的枪伤。
“你在找这个？”顾沉舟从她内衣夹层抽出那张门禁卡时，指尖划过她剧烈起伏的胸口，动作带着几分暧昧与危险。中控屏突然亮起的红光里，林星晚看清卡面印着的根本不是君合医疗Logo，而是国际刑警组织的鹰徽。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让她更加迷茫，顾沉舟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爆破声从地下三层传来时，顾沉舟正握着她的手按下核磁共振机的紧急制动键。机房在剧烈震动，林星晚在这混乱中咬破他的下唇，血腥味混着雪松香灌入喉管。她终于摸到他藏在腰后的密钥，U盘接口处刻着证监会监察组的青龙纹章。这一个个线索，让她感觉自己正在逐渐接近真相，但又仿佛陷入了更深的谜团。
“恭喜你通过忠诚度测试。”顾沉舟将昏迷针剂扎进她颈侧时，声音温柔得令人战栗，“现在可以告诉我，苏记者给你的存储器密码是多少了吗？”林星晚在意识消散前看见的最后画面，是顾沉舟撕开仿真皮肤面具，露出与父亲合影里那个少年七分相似的脸。他染血的指尖抚过她随身携带的降B调音哨，吹出《月光奏鸣曲》的第一个音符，那音符在这充满硝烟与谜团的机房中回荡，带着无尽的神秘与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