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凶宅
马户啐了口，“小贱人，别以为出了搜捕司，能有什么好日子过，迟早得回来求我。”
文敬抬腿给了他一脚，“色令智昏，外面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非得在她身上找乐子？”
马户挨了踹，也不敢言语，只能嬉皮笑脸。
“大人，谁让小贱人天生一幅好面相好身段，属下是想驯服了人，给大人也尝尝鲜。”
文敬气极反笑，“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如今人被赶走了，搜捕司积压的案子，你自个儿瞧着办。”
府衙的搜捕司本身就比不过大理寺，被踩在脚下多年，好不容易出了个薛萦，结果被他逼走了。
马户急了，赶紧低声哀求。
“大人，属下真不知道小贱人怎么突然硬气了，没想让她真走，大半的案子是她管的...”
文敬哼道，“做人，不要太贪心，又想要她的美色，又想她给你当牛做马，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的马户乖乖挨骂，从怀里掏出两张五百两的银票，推到文敬手边，舔着脸赔笑。
“大人，属下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定唯大人之命是从，只是这次，还求大人救救属下。”
文敬指了指他，“训鹰，得有抓手，银子她拿不到，功劳她拿不到，凭什么让她给你卖命？”
听到这话，马户的心放了下来，忙不迭表态。
“大人放心，属下马上就去求她回来，以后属下每月会把俸䘵分给她一部分。”
文敬这才放过他：“求她就不必了，她一个小丫头，离了搜捕司，永安伯府就不会放过她。”
马户眼前一亮：“属下立刻派人给伯府送信。”
文敬掀了掀眉，脸上浮现出一抹阴恻恻的笑来，“先缓几天，让她知道知道外面的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马户立刻开心了。
他从骨子里就坚信，离了搜捕司，薛萦根本没有活路，最多半月，永安伯府就会逼着她乖乖回来。
脱离家族的女子，想要在如今这个世道独自活着，那可太难了。
太难的薛萦出了前堂，就见郑贵守在转角，“萦萦，你要离开搜捕司？”
薛萦有些不耐烦，索性直接开口：“我从小喝药，耐药性极强，普通的迷药于我无用。”
不黑很机灵，听话音不对，立刻弓起身子，龇牙咧嘴：“汪汪汪...”
郑贵错愕的看过去，震惊于她竟然什么都知道，“萦萦，我是被逼的，马户性子阴狠，我若不...”
“唔，是被逼的呀？”
薛萦轻轻笑了下，清澈的眸底仿佛有霞光闪过，“不如我们现在去找他对峙？”
郑贵：“......”
他沉默了好半晌，才艰难的开口，“萦萦，我们找个地方，我可以给你解释。”
“不必了，以后离我远点，否则别怪我拳头不认人。”
薛萦无语的扯了扯唇，暗骂自个儿在一声眼瞎，竟然真考虑过他，不过也只是反省了一下下。
毕竟上辈子她是眼瞎到死的，怪不得别人。
如今，她要重新开始，就不太想为过去悔恨，于是兴高彩烈的走出府衙大门。
从小到大，她从未有过这么轻松愉悦的时候，头上的紧箍咒好像瞬间就消失了。
甚至都有心情，去街边的小摊煮上两碗馄饨，一碗加牛肉，她吃，一碗加猪肉，不黑吃。
等人和狗各自喝完最后一口汤，才大眼瞪小眼的开始思索落脚点。
西京城除了皇宫所在的主城外，另分为四城。
东贵南富，西贫北贱，四条横平竖直的大街将西京城的阶层划分得径渭分明。
薛萦思索一番，最终带着不黑去了西城，在外城边上找相识的牙行租了个小院子。
三间正房带个东厢房，东屋是卧房，西屋是书房，正房是会客厅，从灶台到床榻等家具一应俱全。
外面还有半亩地的院子，几棵高大的桃树刚刚挂上小果，再有一个半月就能吃了。
院子里的杂草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只有墙角留着一大片绿油油的野菜，生机勃勃。
这么好的小院，只需一两银子就能租住整年，还有人现场收拾屋子，力求让租客随时入住。
过分殷勤的态度，只因这是栋远近闻名的凶宅，短短五年间，先后有三家住户横死。
平日里，就连乞丐也不敢轻易往这里钻，牙行砸在手里两年多。
现在好不容易遇上她这个冤大头，恨不得当成财神爷供着。
牙婆拿着契约，守在门口再三确认，“薛大姑娘，签字画押后，你可不能反悔。”
娘哟。
她可算是把这栋凶宅出手了，整个西京城，也只有母夜叉的凶气才能镇得住院子里的恶鬼。
薛萦确实不介意凶宅，正好捏着凶宅的名头死命的压价。
她一个惯常验尸的编外仵作，从小在义庄看守尸体的人，于她而言，穷比鬼可怕多了。
想她独自一人，住这么大的院子，快赶上土财主了，闲时还能开荒种地，养点鸡鸭什么的。
自诩捡了大便宜的她龇着牙乐，“放心，一口唾沫一个钉，不过...”
牙婆高兴一半，听着个不过，心里立马一个咯噔，攥紧契约，警惕的问：“不过什么？”
薛萦开门见山，“我已经离开搜捕司，你们牙行不能向外透露我租院子的消息。”
以关敬的阴险，会拖上几日再通知伯府，让她体验下独自生活的艰难，等伯府逼迫她回去时，她才会乖乖听话。
她必须利用这个时间差，将后路安排好。
牙婆吃了一惊：“你不当捕快了？”
薛萦点头。
好事儿啊！
牙婆转了转眼珠，薛大姑娘的名头在西京十分响亮，毕竟是北卫第一个女捕快。
那身手，听说能扛起一头两百斤的大野猪，追缉逃犯的时候经常一脚将人踹上天。
多好的苗子啊。
她将契约收好，试探着打听消息，“姑娘日后有何打算？”
薛萦撸着不黑发亮的毛发，笑眯眯的，“先休息些时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手上有银，她心里不慌。
牙婆凑上前窜掇，“你若找不到出路，不妨来找我，行脚帮三教九流，没有一行是不通的。”
“你一个女子在搜捕司是没前途的，那帮官老爷，个个吃人不吐骨头，只会榨干你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