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救援

工厂里。

轻微的爆裂声自上而下贯穿了整面玻璃墙。

工作人员在撤离的时候不忘记引爆了埋在玻璃墙上的微型炸弹，巨大的压力冲击下，支撑玻璃墙的金属框架迅速扭曲变形。

玻璃墙摇摇欲坠，先是一块巨大的玻璃砖被水压顶出了金属框架，接着更多的玻璃砖脱落，每块都是一平方米见方半米厚，数吨重的庞然大物，缺口处水流喷出十几米远。

几秒钟后这面透明的墙壁彻底崩塌，数万吨的水冲破了大坝，带着不知数量的死侍。

工厂里汹涌的潮水四处洗刷，这座工厂忽然化作了江湖，恶臭的水层层叠叠地冲刷而出，“湖面”上满是兴奋的死侍。

这本该是亚斯为寻找来的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准备的大礼，但此刻，连亚斯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太危险了，不要贸然进入。”

工厂外，执行部专员李唐皱眉，伸手拦住准备往里冲的零和凯撒。

李唐的队员里如果有「无尘之地」的拥有者，他可能还会允许这几个学生进去试一试，但问题是他没有。

而且现在这种情况太危险了，工厂“湖里”都是极度嗜血的死侍，现在的情况下，最好的解决方法是等待潮水褪去后，再进去寻找“路明非”。

虽然说这种做法，很冷血。但李唐还是拎得清人命的重要性的，现在贸然让凯撒他们冲进去，只不过再丢失几条优秀混血种的性命而已。

凯撒冷冷地瞥了一眼李唐，面孔坚硬地就像生铁。李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凯撒瞥他的时候，竟然有一股无法形容的愤怒和威严，让他感到畏惧。

一个低年级的学生居然让他这个执行部专员畏缩……难以想象他真正成长起来后，会是怎样的存在。

新的校长么？

“我不管用什么手段，你现在给我提供三套潜水服。我的话只说一次。”凯撒环视四周，“现在，立马。”

李唐犹豫了一刻，点点头，指挥着下属立刻调来了潜水服。

零、夏弥、凯撒各自找了隐蔽的地方换上。

“注意……”李唐话还没说完。

凯撒和其他两人就已经跃入还处于极度混乱的水流之中。

冲入水流的同时，从玻璃墙内还在有成吨的水倾泻出来，水流在一处处拐角形成漩涡，卷进去甚至会被撕碎，到处都是看不见的暗波，巨大的重力势能转化成了水平方向上的动能，一条条暗波像全力射出的箭那样砸在身上，最严重的足以撞碎人的骨骼。

除了被水冲垮的玻璃碎像子弹一样穿梭以外，脏污的“湖底”狰狞的死侍嘶吼着寻觅食物，执行部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探照灯，从头顶照入水中，土黄色的污水中，依稀能看见飞翔着似龙似蛇的黑影……简直就像世界的末日。

「镰鼬」是极好的声呐雷达，但凯撒作为一个处理引擎是有极限的。

周围密密麻麻的几乎都是死侍嘶吼，这些畸形的怪物在感受到凯撒等人的动静后，如同成群的鲨鱼一般追寻着他们。

“真幸运，执行部为我们准备了能在水底使用的枪支。”凯撒淡淡地说。

“你从装备部带的那些喷火设备在水底就使用不了了。”夏弥说。从卡塞尔学院出发前，装备部交给了凯撒大量的喷火、炸弹类型的武器，包括能喷出五米长火柱的打火机，能丢出去当炸弹的收音机等等。

“后面！”零忽然冷冷地低喝。

没有火光，沉闷的枪响后，一束长针形弹在水中疾驰，如同钢铁游鱼，精准刺入袭来的死侍胸膛。血雾在污水中绽放，死侍的痛嘶只持续了几秒钟，后方袭来的死侍就把它撕碎。

零用的是APS突击步枪，俄国产的专为水下作战。

“凯撒，水下你的镰鼬能够找到路明非么？”零面无表情地一枪一枪地击出。

看似轻松，实际上想要在水下开枪后依旧稳住身体，需要极强的核心控制能力，但凡没有稳住，很可能被后坐力击打成水底旋转的陀螺，但零一边开枪，一边还在前进。

凯撒暂时没法开枪，微微瞥了一眼零，「镰鼬」在水中超负荷运转起来，漫天飞舞的都是镰鼬，这种精灵般的生物在水中继承了声音传播的速度，将几乎无穷无尽的消息传入他的脑海。

十米内都是死侍！

他们被死侍包围了！

这是预料之中的结果，他们没在害怕的。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路明非的位置。

没有潜水服或者氧气瓶，以路明非的体质，在水中多憋气一分钟生存的可能就少一分钟。

“先冲出去！”夏弥试着开了几枪。

周围的水域在她和零的努力下，已经几乎全被血液染红，上游的水流又迅速把红到发黑的血水冲淡，这个过程反复重复，但致命的死侍数量却依旧不见任何减少。

“水下能用风王之瞳么？”零问，血光照亮她氧气罩下素白的脸。

“会造成漩涡，我们自己也会卷进去……”夏弥犹豫地说。

“按我说的时机，用。”零扭过头去。

她忽然朝身后开了一枪，没有主动控制身体，反作用力让她往前飘了几米。

“零？”夏弥愣了一阵。

“不用管我，把路明非带回来。”零头也不回。

APS在水下咆哮起来，在水下竟然有这么猛烈的枪声，夏弥根本不敢想象。一颗颗梭形的子弹在一瞬间射中前排的死侍，零在清空前排后，竟然在同一瞬间单手就换了弹，这种熟练的动作即使是战场上十年的老兵也自愧不如。

不愧是「镜瞳」，零在水下的每一个动作都精确到仿佛经过了计算机计算。

夏弥这时才看见零同时在开两支枪，还有一只是HK P11水下手枪，火箭弹结构使其在水中动能远超常规子弹。

但她依旧不明白零想要做什么。

“释放风王之瞳！冲出去！”

对话频道里忽然传出来零的命令。

夏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带着正在闭眼搜索路明非踪迹的凯撒飞身后退。

风王之瞳在同一时刻发动，风搅动着水，迅速在水下掀起怒潮一般的波浪。

零站在怒潮前，没有说话，死侍们死死渴望着盯着零，却又畏惧零身后袭来的怒潮。

卷进怒潮里，即使以死侍的身体素质也会被扯裂，这些只有本能的生物，对于危机是有极其敏锐的感知。

但是，是什么让它们舍不得离开呢？

“开枪，逆着潮流，冲出去。”零的声音又一次从对话频道里传来。

“找到了！”凯撒紧皱的眉头忽然舒展开。

刚睁开眼，他就愣了一下，夏弥不断地朝前开枪，强猛的反冲力把他们狠狠地往怒潮远端送去。

“零在做什么！”凯撒看见零距离他们几乎有十多米的距离。

但下一秒凯撒说不出话了。

他看见零高举着手腕，鲜艳的血液从潜水服里流出，身前，死侍们露出狂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