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章 休息室里的“意外”触碰
横店的盛夏,空气黏稠得能拧出水。巨大的摄影棚像个蒸笼,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追光者》剧组正在紧锣密鼓地拍摄一场重头戏。
沈微,或者说“沈唯”,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戏服,安静地坐在角落一个临时充当演员休息区的破旧小马扎上。她手里拿着剧本,目光却有些失焦。不是为了揣摩角色,而是在极力对抗着身体的极度不适。
束胸带在高温和长时间的紧绷下,像烧红的烙铁死死箍着她的胸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和深切的窒息感。汗水早已浸透里层的衣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更要命的是,她感觉束胸带边缘似乎有些移位,勒痕处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提醒着她那个致命的秘密随时可能暴露。低血糖带来的眩晕感一阵阵袭来,眼前的字迹开始模糊。
她不敢有大动作,只能小口小口地抿着保温杯里的温水,吞咽的动作被她控制到最小幅度,脖颈的皮肤绷得紧紧的。目光却不受控制地,穿过忙碌嘈杂的人群,投向拍摄中心那个绝对耀眼的存在——顾时砚。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卡其裤,饰演一个落魄却坚韧的追梦画家。此刻,他正沉浸在一场情绪爆发的独角戏中。没有夸张的肢体语言,仅靠眼神的细微变化和脸部肌肉的微妙牵动,就将角色的绝望、不甘与最后迸发的一丝疯狂希望演绎得淋漓尽致。
沈微的心脏被狠狠攥紧。她需要为这个角色创作音乐,需要理解他内心的风暴。可此刻,看着顾时砚那双在镜头下仿佛能吞噬一切情感的眼睛,她感受到的不是创作的灵感,而是更深、更冷的恐惧。这个男人太善于洞察人心,太擅长捕捉细节。在他面前,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张透明的纸。
“Cut!完美!”导演的声音带着激动。
片场瞬间活络起来。顾时砚瞬间从角色里抽离,那股浓烈的情绪风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他惯常的、带着距离感的平静。他接过助理递来的毛巾和水,随意擦了擦额角的汗,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片场角落。
沈微在他目光扫来的瞬间,像受惊的兔子猛地低下头,假装专注地看着剧本。心脏在勒紧的胸腔里狂跳,几乎要冲破束缚。
“沈唯老师,”一个场务小跑过来,“顾老师说想和您聊聊角色音乐初步构想,请您去他的休息室稍等片刻,他卸个妆马上过来。”
沈微指尖冰凉,剧本几乎要拿不稳:“……好,谢谢。”
顾时砚的休息室是剧组单独隔出来的一个小间,条件比外面好很多,有空调。沈微走进去,凉风袭来,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一瞬,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忐忑取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淡的、清冽的雪松混合着皮革的味道,是顾时砚身上特有的气息,带着强烈的侵略性和存在感。
房间不大,一张简易化妆台,一张单人沙发,一个放着几瓶水和剧本的小茶几。沈微不敢坐沙发,只敢挑了个化妆台前的小圆凳,小心翼翼地坐下,尽量挺直脊背,避免任何可能暴露曲线的姿势。她甚至不敢大动作呼吸,生怕加剧胸腔的疼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束胸带勒得她眼前发黑,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戏服的领口。她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顾时砚走了进来。他已经换下了戏服,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深灰色V领羊绒衫和休闲长裤,卸了妆的脸上少了几分角色的凌厉,却更显轮廓深邃,带着一种居家的慵懒和……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他手里拿着剧本和一沓资料,似乎刚和导演沟通过。看到沈微僵硬地坐在小圆凳上,他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坐那么远?”顾时砚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刚结束工作的微哑,他径自走到单人沙发坐下,长腿随意交叠,目光落在沈微苍白的脸上,“不舒服?”
“没…没有,顾老师。”沈微立刻否认,声音因为刻意压低和紧张而显得干涩紧绷,“这样…挺好。”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顾时砚没再追问,而是将手中的资料放在茶几上,身体微微前倾,开始和她讨论起角色和音乐的需求。他的语速不快,条理清晰,提出的要求精准而苛刻。沈微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听着,努力理解他描述的复杂情感层次,但身体的痛苦和精神的压力让她反应有些迟钝,额头的冷汗越来越多。
“这里,”顾时砚指着剧本上的一段,“角色的情绪是压抑到极致后的爆发,不是简单的嘶吼,是一种带着毁灭感的释放。音乐需要……”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伸手,似乎想指向剧本上的某个具体词汇。
就在他抬手的瞬间,沈微因为一阵剧烈的眩晕和胸腔的刺痛,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想伸手扶住旁边的化妆台稳住自己。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
顾时砚伸出的手,原本指向剧本的指尖,因为沈微身体的晃动和她伸出的手臂,轨迹发生了微妙的偏移。
他的指尖,带着温热的触感,**极其精准地、毫无预兆地擦过了沈微因为后仰躲避而完全暴露在他视线下的、光洁脆弱的脖颈侧面!**
位置,**恰好就在男性喉结应该凸起的地方!**
“!”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一股强大到足以击穿灵魂的电流从被触碰的那一点皮肤瞬间炸开,席卷沈微的四肢百骸!那不是情欲的电流,而是**灭顶的、暴露在即的恐惧!**
她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被触碰的那一点,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身体瞬间僵硬如石雕,连呼吸都彻底停滞。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略带薄茧的触感,以及那力道中蕴含的、不容置疑的控制感。
顾时砚的动作也顿住了。
他的指尖并没有立刻收回,而是极其短暂地停留在那片光滑细腻、没有任何凸起、甚至因为她的极度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皮肤上。他的目光,从剧本上移开,缓缓地、沉沉地落在那段被他指尖触碰过的、脆弱得不可思议的脖颈上。
休息室里只剩下空调低沉的嗡鸣声,和沈微自己那被无限放大的、濒死般的心跳声。
他的眼神深不见底,里面翻涌着沈微完全看不懂的暗流。探究?确认?了然?还是……一种捕捉到关键证据的、冰冷的兴味?
沈微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镇定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海水将她彻底淹没。完了……他碰到了……他一定发现了……那光滑的、属于女性的触感……
就在沈微几乎要崩溃尖叫的瞬间,顾时砚终于收回了手指。
他的动作自然得仿佛刚才真的只是一个纯粹的意外。他甚至没有再看沈微的脖子,目光重新落回剧本上,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触碰从未发生:
“抱歉,没注意。”他顿了顿,指尖在剧本上轻轻点了点,声音依旧低沉,却像淬了冰的刀锋,精准地切入沈微最恐惧的核心,“沈唯,你很紧张?脖子都僵了。”
他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眼眸再次锁住她,里面没有了刚才讨论角色时的专业,只剩下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一丝毫不掩饰的、危险的玩味。
“还是说……”顾时砚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却足以让沈微魂飞魄散的弧度,慢条斯理地补上了一句,“你这里……特别怕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