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零点四章 棋局：圣光堕界超脱路，玄袍守心证道途
玄薏身着一袭深沉如夜的玄色长袍，静默地悬立于混沌虚空之中。他面容沉静如水，目光专注地凝视着身前六位念灵体内逐渐凝实、光华流转的界丹，默默体悟着其中蕴含的天地至理。同时，一缕精纯的念之界本源之力，被他小心翼翼地引导出来，如同涓涓细流，温润地蕴养着这六枚新生的界核。
——非是无情，而是玄薏深知，事已至此，徒然悲伤已于事无补。唯有倾尽全力，助这六位追随他的念灵成功踏入界丹之境，方能不负他们以生命托付的期望。
然而，他背在身后、微微泛青的指节，却无声地泄露了内心汹涌的波澜。那紧握的力度，仿佛要将虚空也捏碎。灵苡与他心意相通，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深沉的痛楚正噬咬着玄薏的心。她明白，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灵苡悄然上前，一双柔荑轻轻覆上玄薏那因过度用力而刺破掌心、渗出血痕的手，用一方素洁的丝巾，温柔而细致地为他擦拭。
就在六枚界丹即将功成圆满、光华内敛之际，异变陡生！念之界四周原本沉寂的混沌虚空骤然剧烈翻涌、沸腾，一股源自混沌深处的莫名共振，将念之界与六位念灵即将成型的丹界强行贯通！玄薏虽未预料此景，却反应如电。他当机立断，以念之界为阵眼核心，顺应这股突如其来的联系，瞬间将七个丹界（念之界与六念灵之界）按照玄奥莫测的“六极乾坤阵”排列组合。阵成刹那，一股沛然莫御的掌控之力轰然爆发，瞬间定鼎了方圆十个完整世界空域的混沌虚空！
阵法成型带来的磅礴反哺之力，如同决堤的星河洪流，疯狂涌入玄薏体内。他的境界如同点燃的烽火，节节攀升，直逼天地境圆满！仅仅一个时辰后，玄薏的气息已臻至天地境巅峰，体内力量澎湃如渊海。就在此刻，青沁瑶与问心悦二人那早已融入念之界与空念的丹界骤然显现，并在阵法的催化下发生惊人蜕变，化作道道横贯虚空的璀璨“界桥”！界桥一端连接念之界，另一端则稳稳搭上了玄明、玄月、玄灵三人的丹界，使之如同卫星般，以“混沌三才”的玄妙轨迹，环绕着念之界徐徐运转，形成一种奇异的共鸣。玄薏抓住这稍纵即逝的契机，引动共鸣之力，从浩渺混沌中汲取到最后一缕精纯至极的能量洪流。刹那间，他周身光华大放，气息圆融无碍，终于踏入了天地境圆满之境，本体修为终与那宿命之敌——缪哆——齐平！
然而，就在境界稳固的瞬间，玄薏的脸色骤然剧变！一股足以冻结时空、令星辰战栗的滔天杀气，毫无保留地自他体内爆发开来，如同无形的风暴席卷整片混沌虚空！灵苡等人虽未被直接针对，却依旧感到神魂刺痛，如坠万载玄冰之狱，几乎窒息。只因为：玄薏终于洞悉了先前那混沌共振的源头——竟是缪哆！在他晋升最关键的时刻，是她暗中出手，推波助澜！
“缪哆！”玄薏心中厉喝，双目如冷电般骤然投向混沌深处。磅礴无匹的神魂感知力，化作无形的亿万利剑，以最狂野、最霸道的姿态，撕裂虚空，朝着一个方向疯狂侵染而去！念动之间，这股狂暴的神念便狠狠撞上了一股柔韧至极、仿佛能包容万物的感知力——正是缪哆的神魂屏障！
玄薏的神念如同暴怒的星河，一次次疯狂冲击着缪哆的防御。然而缪哆并未针锋相对，她的神魂之力如浩瀚无垠的宁静之海，凝聚成层层叠叠、蕴含无尽绵柔之意的波纹屏障，将玄薏那足以粉碎星辰的攻势悄然化解、消弭于无形。短暂而惊心动魄的神魂交锋后，两股力量如同潮水般各自退去。
混沌虚空中，缪哆的神魂之力凝聚幻化，显出了她惊世绝伦的形貌。她乃人族先天圣灵——光翼圣灵，生而为圣。只见她身姿曼妙，立于混沌光晕之中，容颜之美，足以令星辰失色、混沌失语。冰肌玉骨，欺霜赛雪，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流转着七彩霞光的眼眸，深邃如星空，蕴含着无尽的智慧与岁月的沧桑。她的五官精致得宛如造物主最完美的杰作，琼鼻挺秀，朱唇一点，不施粉黛却自生万种风情。一颦一笑间，混沌的荒芜与单调仿佛被瞬间点亮，又黯然失色。身后，那对巨大而神圣的光翼缓缓舒展，每一片羽翼都流淌着纯净的七彩毫光，光华流转不息，散发出一种能抚平一切躁动、令万物归寂的柠静祥和之意。光翼轻振，点点光雨如星尘般洒落四方，也温柔地飘向玄薏。
玄薏心知肚明，同是天地境圆满，神魂皆已臻至无漏无缺之境，只要世界本源不灭，神魂便坚不可摧。这种层面的神魂冲击，除非能磨灭对方真灵印记，否则根本无法真正伤及根本，逸散的本源终将回归。短暂的狂暴发泄之后，他强压下翻腾的怒火，收敛了外放的神魂之力，同样在虚空中凝聚出自己的神魂投影，只是面色依旧冰冷如万载寒冰，目光锐利如刀，紧紧锁定缪哆。那飘洒而来的光雨触及神魂投影，确实带来一股如沐春风般的宁静与慰藉，玄薏紧绷的神色不自觉地缓和了一瞬，但随即，他眼中警惕之色更浓，那份短暂的柔和被更深沉的冷漠取代。
缪哆朱唇轻启，声音如同天籁，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回荡在虚空：“本座好歹是助你晋升，至少算得上你半个贵人，你这傻哥儿，怎可对我如此冷若冰霜呢？”言罢，那双七彩流霞的眸子眨了眨，眼波流转，似嗔似喜，温柔得仿佛能融化星辰。
玄薏沉默不语，只是目光如炬，死死地瞪着她，周身杀气虽敛，寒意却更甚。
缪哆见状，玉手轻掩红唇，发出一串银铃般的轻笑：“咯咯咯…真是不解风情的傻哥儿！”她轻盈地转过身，纤纤玉指朝着混沌深处随意一摇。刹那间，前方的混沌之气剧烈翻涌、凝聚、塑形，一方生机勃勃、山川河流俱全的微型世界在她掌指间演化而出！她凝视着掌心世界，声音变得空灵而悠远：“我曾踏足天地境极限，半步超脱。那时我便想，若我成功迈出那一步，便是这浩瀚混沌，也要慑服于我脚下。我成界之日，万道来朝，诸界共鸣，我心中欢喜难抑，遂开坛讲道。那方世界的生灵感念此恩，举行盛大灵祭，我便欣然将其命名为‘灵祭大陆’。”她的眼神追忆中带着一丝睥睨，“此后六年，我三十岁，终至天地境圆满。那时，我感到前方的路似乎已至尽头。我离开了灵祭大陆，孤身遨游混沌三载。我见识了无数世界与丹界，其掌控者境界或可与我并肩，然其战力、道法，在我眼中却不过尔尔。我一度沉醉于这近乎无敌的力量，险些迷失自我，融道于混沌……”她的话语微顿，七彩眼眸中闪过一丝后怕与决绝。
“幸而我及时醒悟！”缪哆的语气陡然转厉，玉手猛地紧握成拳！在她指掌之间，虚空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寸寸碎裂，最终坍缩为一小片吞噬一切的虚无！“我不甘！凭什么混沌意志能凌驾于我之上？竟敢引我化道？简直罪无可赦！”她的声音充满了被亵渎的愤怒，“于是，我向那高高在上的混沌意志发起了挑战！我要取而代之！”说到这里，她的气势如渊似海，却又带着一丝惨烈，“显然……我失败了。我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反噬，自身丹界几近崩碎！”她掩面，肩头微颤，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的伴生界宝‘时王’也近乎彻底湮灭……我只能拖着残破之躯，悄然返回灵祭大陆。”
蓦地，缪哆放下手，眼中爆发出璀璨夺目的精光：“然而，当我回归灵祭大陆时，我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源自世界本源的、若有若无的联系！我循着这丝联系，直抵灵祭大陆的核心——世界本源空间！”她的声音再次变得激昂，带着发现新大陆的兴奋，“在那里，我以无上成界之法，融合自身先天圣灵精血与世界孕育的先天灵宝，呕心沥血，终于锻造出了第二件界宝！我称之为‘身外界宝’——灵祭！凭借灵祭界宝的反馈，我不仅重回巅峰，更借此重炼‘时王’，终使其恢复如初，我自身的丹界也得以彻底修复，甚至更胜往昔！”她的七彩羽翼光芒大盛，散发出无与伦比的自信，“至此，我成了这浩瀚混沌中，独一无二的界丹境极限修士！丹界之内，我即为大道，混沌意志亦要慑服！丹界之外，我亦能与混沌意志分庭抗礼，权柄等同！此乃——丹界之内我无敌，丹界之外一换一！”
缪哆的气质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前的温柔、追忆、愤怒尽数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深渊般吞噬一切、掌控一切的绝对意志。“我深刻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能让我真正凌驾于混沌之上，夺取其无上果位的契机！”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于是，我催动‘时王’与‘灵祭’两大界宝，令其蕴含的大道至理相互交织，布下‘衍天大阵’！我甘愿耗费两大丹界过半的本源，推演那逆天改命的‘夺界之法’！这，是我毕生最引以为傲的杰作！那些杀不死我的，只会让我更强大！！！”她的宣言在混沌中回荡，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为了纪念这伟大计划的起始，我将灵祭大陆更名为‘33灵祭大陆’，而我原本的丹界，便是第一‘时界’。”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玄薏身上，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七彩眼眸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所以，在你成就‘念之界’的那一刻，我便已注意到了你。你，以及你的念之界，便是这夺界之法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玄薏听完这番惊天秘闻，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眼中充满了震惊、愤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别怕，也别瞎想。”缪哆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又恢复了几分柔和，带着安抚的意味，“话已至此，你当明白，你所感知到的‘真相’，不过是混沌意志将你当作对付我的一枚棋子罢了。况且，”她话锋一转，带着掌控者的从容，“那陨落的九十七位界丹境修士，并未真正彻底消亡。待我超脱混沌之上，自会给予他们重获新生的机会。当然，其中冥顽不灵、执意与我为敌者，便只能归于永恒的寂灭了。”
缪哆脸上再次绽放出那足以令混沌失色的绝美微笑，她莲步轻移，身影在虚空中拉出一道七彩光痕，直面玄薏，声音充满了诱惑与不容置疑的力量：“玄薏，做个交易如何？你若将‘念之界’本源核心交予我，助我完成超脱大业。待我功成之日，我不仅复活你所有陨落的部下，更可倾力助你一同超脱！你是我漫长岁月中，所见最具才情、最令我欣赏的男子。”她的眼神变得深邃而专注，带着一丝罕见的认真，“我甚至……可以与你结为道侣，你我神魂交融，阴阳共济，携手突破这混沌樊笼！当然，我也会不介意……那么告诉我，你的选择！”
玄薏面色阴晴不定，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缪哆描绘的未来极具诱惑，复活部属、共同超脱……但代价是交出自己赖以生存的根本——念之界，以及背叛自己的信念与道侣。灵苡担忧的目光仿佛穿透虚空落在他身上，。挣扎只持续了片刻，玄薏猛地一咬牙，强行稳住剧烈波动的心神，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他迎着缪哆的目光，声音冰冷而决绝，如同斩断一切幻想的利刃：“我不会将自己的性命，交托于一个视众生为棋子的魔头之手！更何况，我已有生死相随的道侣，宁死不负！你掠夺他人造化成就己身，悖逆天道人伦，罪业滔天。你让我信你？不若你先成全于我！待我超脱，必按约定将你复苏，助你登临彼岸！”
“……所以，终究还是谈崩了么。”缪哆脸上的笑容淡去，七彩眼眸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似是遗憾，又似早有预料。
她深深地看了玄薏一眼，那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蕴含着太多无法解读的信息——或许是一丝赞许，或许是一点惋惜，又或许……是某种更深沉的谋划？那一缕异色在她眼底一闪而逝，快得几乎无法捕捉。玄薏此刻心神激荡，本就没有直视她的眼睛，自然未能察觉。
“那，便祝你好运了。”缪哆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听不出喜怒。她不再多言，优雅地转过身，身后的七彩光翼轻轻一振，整个人连同那幻化出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翻涌的混沌气流之中，只留下一抹淡淡的、令人心悸的圣洁余韵。
玄薏亦收回了所有的神魂之力，虚空中只余下念之界与六极乾坤阵运转的宏大韵律，以及他心中那份沉重如山的决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