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个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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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洛云溪往事

时冥来到演武场时,洛云溪已坐在昨日观战的位置上。见到时冥,她展颜一笑,招手示意他过去。

落座后,时冥心中却始终萦绕着昨夜酒仙那寒意森森的警告。他看着身旁巧笑倩兮的洛云溪,忍不住试探着问道:“云溪,你……认识酒仙酒长老吗?”

“酒长老?”洛云溪闻言,秀眉微蹙,仔细回想了一下,摇头道,“听说过,宗门里传说他老人家修为通玄,深不可测,但性子古怪得很,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别说认识了,我连他老人家的面都没见过一次呢。”她好奇地看向时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有事要找他?”

洛云溪的回答让时冥更加困惑了。既然她根本不认识酒仙,为何酒仙会对她如此维护,甚至不惜威胁自己这个“小师叔祖”?他不死心地追问道:“就是昨天擂台上,在我和张博师兄比试最后关头,突然出现挡下我那拳,腰间挂着个酒葫芦,看起来……呃,有点不修边幅的那位长老。你真没见过他?或者……对他没什么印象?”

洛云溪没好气地白了时冥一眼:“你还好意思提昨天那招?那诡异虚影一出,台下有几个师兄弟没中招?晕乎乎半天才被掌教真人唤醒,谁还敢盯着看仔细了?”她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有些悠远,声音也轻了几分,“不过……听你这么描述,我倒是想起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

接着,洛云溪开始缓缓讲述一段尘封的往事,声音轻柔,仿佛怕惊扰了记忆中的时光。

“在玄冥宗和玉霄派交界的群山深处,有一个小小的村落,叫云村。因为地处两大上古宗门之间,千百年来倒也安宁,村民们过着平静的日子。”

“二十一年前,村里一个叫云岚的女子,爱上了一个外来的男子。一年后,她生了一对龙凤胎,男孩叫云霄,女孩就是我,云溪。后来,她跟着那个男子离开了村子……”洛云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可不知为何,仅仅过了半个月,娘亲又独自带着襁褓中的我和哥哥,回到了云村。”

“村里人都是善良的,没人嚼舌根,反而在娘亲需要时,都尽力帮衬一把。日子虽然清贫,却也安稳。”

说到这,洛云溪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眼中闪烁着温暖的光,仿佛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童年。

“然而,好景不长。”她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寒意,“就在我们回到云村的第七天,一伙凶神恶煞的修士闯进了村子!他们见人就杀,手段残忍……等我娘亲抱着我和哥哥冲出屋子时,整个云村……已经只剩我们母子三人了。”洛云溪的声音有些发颤,“那些恶魔提着滴血的刀,狞笑着围住了我们的小院……”

“就在我们绝望的时候,”她的语气瞬间转为明亮,“天空传来一阵破空声!一个巨大的、黄澄澄的酒葫芦从天而降!葫芦上坐着一个……嗯,确实有点邋里邋遢的道人叔叔。”

“他跳下葫芦,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那些凶悍的修士就像被风吹散的沙砾一样,瞬间毙命倒地!快得我们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洛云溪眼中充满了对力量的敬畏和对恩人的感激。

“但是,那位道人叔叔在清理掉那些恶徒后,看着他们残留的灵力痕迹,眉头却紧紧锁了起来,似乎在思索什么极其严重的事情。他站在那里,脸色阴沉地沉思了很久很久……”

“最终,他叹了口气,转身对我们说:‘此地不宜久留,跟我走吧。’”洛云溪模仿着记忆中的语气,带着孩童般的依赖感,“然后,他就把我们娘仨都抱上了那个巨大的酒葫芦。葫芦飞了很久,最后落在一处非常隐蔽、风景如画的山谷里。道人叔叔亲手帮我们盖了木屋,开垦了田地,让我们在那里安了家。”

“从那天起,娘亲负责照顾我们的起居,给我们做好吃的。而那位道人叔叔……”洛云溪脸上再次浮现温暖的笑意,“他虽然经常要离开山谷一阵子,但每次回来,必定会给我和哥哥带各种新奇好玩的小玩意儿,或者山外难得一见的糖果点心。那时候,我和哥哥最高兴的就是看到他回来的身影了!”

“等我们长到三岁,道人叔叔就开始教我们读书认字。也就是那时候,他发现哥哥云霄在修行上有着惊人的天赋,便开始认真教导他一些基础的吐纳和法术。”洛云溪眼中流露出对哥哥的崇拜,“哥哥学得可快了!”

“可惜……”她的语气低落下来,带着浓浓的失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在我和哥哥五岁那年,道人叔叔好像突然接到了什么非常紧急的命令。他匆匆收拾行囊,跟我们告别。临走前,他摸着哥哥的头,很认真地说:‘小云霄,你是家里的男子汉了,要保护好妹妹和娘亲,等着叔叔回来。’又对我们所有人说,以后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难处,就去玄冥宗找他。”

“然后……他就乘着他的大酒葫芦飞走了。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见过他……”洛云溪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充满了对那个如父如师般存在的思念。

时冥静静地听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洛云溪的脸。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当她回忆起道人叔叔和家人相处的点滴时,那份发自内心的快乐和依恋,让她的眼睛都亮晶晶的,笑容也格外甜美。

“那……后来呢?”时冥轻声追问,心中隐隐预感到接下来的故事不会美好。

“后来……”洛云溪脸上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仿佛阳光被乌云吞噬。一层深切的悲伤笼罩了她,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沉重。她沉默了片刻,才艰难地继续开口。

“道人叔叔走后,我们的生活确实有些不同了。但哥哥很懂事,那时他已经修炼了小有成就,经常能进山打到不错的猎物。娘亲手巧,总能变着花样给我们做好吃的。虽然日子清贫了些,但山谷里只有我们一家三口,日子过得平静又快乐,就像……就像世外桃源一样。”她的声音带着对那段幸福时光的无限眷恋。

“直到……我八岁那年。”洛云溪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破碎,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那天,我缠着哥哥带我去山里采野果。我们玩得很开心,傍晚才回来……可是……当我们兴高采烈地跑进家门时……”

她的声音哽咽了,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

“娘亲……娘亲她……倒在屋里的地上……到处都是……血……”洛云溪泣不成声,巨大的悲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她就那样躺在血泊里……一动也不动了……”童年的惨烈景象仿佛再次浮现在眼前,击溃了她的防线。

时冥的心猛地揪紧,他能想象到两个年幼的孩子面对至亲惨死时是何等的恐惧和绝望。

“我当时……完全吓傻了……只知道哭……”洛云溪抽噎着,“可哥哥……哥哥他……”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对兄长的敬佩和心疼,“他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好多好多……他没有哭……他死死地咬着嘴唇,都咬出血了……然后……然后他抱着我,一遍遍地说:‘云溪不怕,有哥哥在!哥哥会保护你!’”

“后来,哥哥他……亲手……亲手把娘亲安葬在了山谷里最美的一片花海旁边……”洛云溪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他那时才八岁啊……”

“再后来……也许是娘亲在天之灵保佑,哥哥一次进山采药时,意外发现了一个很隐蔽的山洞。在里面,他找到了一些前辈修士留下的法术传承,还有一小箱金银珠宝。”洛云溪擦了擦眼泪,努力平复情绪。

“哥哥用那些钱,在山谷外一个比较繁华的小镇上,买了一处干净的小院。他给我找了两个年纪相仿、性格温顺的女孩子做伴,还请了一个老婆婆照顾我的起居。他说,云溪是女孩子,要住在安全舒服的地方。”

“他自己……却经常外出,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每次回来,也像当年的道人叔叔一样,总会给我带各种礼物,漂亮的裙子,新奇的玩具,好吃的点心……”洛云溪的声音又温柔起来,“我问他去做什么,他总是笑着摸摸我的头说:‘哥哥现在本事大啦,可以接一些帮人解决麻烦的任务,赚些钱给我们云溪买新衣裳,买好吃的。而且多出去闯闯,本事才能练得更大,以后才能更好地保护我们的小云溪呀!’”

“直到前段时间,”洛云溪的声音带着一丝向往,“我听说玄冥宗要广招弟子。我……我一直记得道人叔叔的话,也一直很想找到他……所以我就求哥哥,让他带我来玄冥宗试试。”

“哥哥他……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他说,玄冥宗是顶尖大宗门,我在那里能得到最好的教导,而且运气好的话,说不定真能遇到我们一直想找的道人叔叔。”洛云溪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只是……他自己却没有参加考核。他把我安全送到玄冥宗山门外,看着我通过初试,安顿好我之后……就离开了。他说他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至于什么事,他也没告诉我……”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充满了对兄长的担忧和思念。

汹涌的悲伤和孤独感终于彻底淹没了她。洛云溪再也控制不住,将头轻轻靠在了时冥的肩膀上,瘦弱的肩膀无声地抽动着,滚烫的泪水很快浸湿了时冥的衣衫。

时冥心中充满了怜惜与沉重。他明白,此刻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是苍白的。他只是静静地坐着,身体微微前倾,让她靠得更稳当些,一只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轻轻、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背,传递着无声的支持,任由她将积压多年的悲痛尽情宣泄。

时间在洛云溪压抑的啜泣声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演武场中央传来一声清越的钟鸣——第四轮比试终于尘埃落定!

结果毫无悬念,正如所有人预料的那般,站在最终决战擂台上的两人,正是本届大比最耀眼的两颗星辰——真传弟子慕容风与林萧!

两人各自盘膝调息片刻,将状态恢复至巅峰。随即,两道身影几乎同时拔地而起,如两道惊鸿般稳稳落在中央那座最为宽阔、也布下了最强防护法阵的擂台上。

慕容风白衣胜雪,玉扇轻摇,气质清冷孤绝,眼神却锐利如电。

林萧则一身玄衣,身姿挺拔如松,周身气息沉凝如山,目光同样灼灼逼人。

无形的气场在两人之间激烈碰撞,空气中仿佛有细碎的电光在噼啪作响。整个演武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于此,屏息凝神,等待着这场巅峰对决的开启!

决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