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洗涤灵脉
云翩翩一路小跑，穿过荷花池畔，绕过嶙峋假山，终于在石影后瞧见了流云的身影。
那丫头提着一盏素纱灯笼，暖黄的光晕映在脸上，见她从假山后转出，故意板起脸嗔道：“小姐这是去哪儿了？可叫奴婢好找！”
云翩翩快步越过她，指尖悄悄按住砰砰直跳的心口——定是跑得太急的缘故，一定是。
流云见她闷头往前走，也不多问，只默默跟在一侧，提灯照亮青石小径。待行至卧房附近，远远便见流萤嘴里叼着根草茎，手搭凉棚四处张望。那丫头眼尖，一个箭步冲上前来。
看见流云在身侧给自己使眼色，“小姐你脸怎么这么红？”流萤歪着头，满眼好奇。
空气陡然凝滞。
流云轻咳一声，二人默契地一左一右搀住云翩翩，像护送什么易碎的珍宝般将她送回房中。
推开雕花木门的刹那，云翩翩怔在了原地。
先前的破败荡然无存——墙面重新裱了素绢，塌陷的床榻换成了缠枝牡丹拔步床，青砖地面擦得能照见人影。最惹眼的当属那方崭新的梳妆台，螺钿镶嵌的台面上，胭脂水粉、珠钗步摇琳琅满目，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
在现代，她挤在三十五平米的老旧公寓里，一共三户人家合租，每天爬六层楼梯时，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能住进光寝房就几十平米的屋子？鼻尖突然发酸，心里有个声音轻轻地说：’呜呜爷爷，翩翩总算是过上好日子了。’
流云和流萤看自己主子在门外不进去，流萤调皮的轻轻推着云翩翩的后背，“小姐，快走啦走啦，等会热水就凉了，今日小姐一定累坏了，我伺候小姐沐浴。”
云翩翩就这样被架着进入洗浴的地方，里面衣架上放着沐浴后要穿的服饰，中间一个大木桶装着热水，浴桶里还放着鲜花花瓣，整个沐浴的屋子热气盈盈又充满着花的香气。云翩翩伸手拿起几片花瓣，流萤的小脑袋就探到旁边，“小姐，这是炎陵花的花瓣，可以祛除身体的杂质，再配上今日沈主子给的洗髓丹，保证明日小姐脱胎换骨。”流萤突然从桶沿冒出脑袋，吓得她溅起一串水花。
流萤说完就和流云一起上来帮云翩翩褪去衣服，可却让她吓得一把攥紧领口，“我自己来，你们先出去。”流云二人都不解，伺候小姐沐浴是应该的，为什么小姐一副非礼勿近的模样。
南方姑娘骨子里的羞赧在此刻发作。她忽然想起大学时初见北方大澡堂的震撼——白茫茫水汽里，少女们赤诚相见，吓得她连夜买了浴帘，想尝试一番，却屡屡失败。此后四年都在宿舍厕所里蜷着身子冲凉。
直到确认竹帘外的身影确实退去，她才缓缓没入水中。温热瞬间漫过肩颈，炎陵花的香气丝丝缕缕钻入毛孔。她满足地喟叹一声，任由疲惫随着蒸腾的热气消散在夜色里。
又将沈越给的洗髓丹打开，一股浓郁药香扑面而来，瓶子上面还写着，一半内服，一半外用。她轻笑一声，还挺人性化。
云翩翩将丹药一分为二。半颗丢进浴桶，霎时碧波翻涌；另半颗仰头吞下，却险些呕出来——那味道活像吞了十斤黄连拌泥，苦得她灵魂出窍。
太恶心了，想吐，她不知道这一颗丹药价值几何，那此刻她宁愿用一座城换一杯清水漱口。只知道现在快被药味包围了，好像从此没有人生和理想。
浴桶中的水渐渐化作幽绿色，刺痛感如千万银针扎入毛孔。更可怕的是周身开始渗出黑稠黏液，腥臭堪比盛夏曝晒三日的腐鱼。
“我该不会……又要死了吧？”这是她昏厥前最后一个念头。
下一秒云翩翩晕死过去，不知道是痛的还是臭晕的。
再睁眼时，天地骤变。
广袤无垠的晶化大地铺展脚下，而她凌空而立。
这是原主记忆中的灵海——本该灵气荡漾的湛蓝水域，如今却被厚重淤泥堵塞，宛如干涸的河床。
云翩翩想着自己的灵脉不会无缘无故如此，继续深入原主的记忆。
“哦~我的好三婶啊。”云翩翩正是发现当初原主第一次参加灵脉球测试之前，喝了三婶端过来的‘提神汤’。美其名曰让原主加油，喝了会更加精神。结果原主喝了参加测试，灵脉球什么显示也没有，那如同死寂一般的灰暗，试了好几遍还是如此。身边围观者此起彼伏的耻笑声…
最后浑身疼痛难忍直接倒在测试台上，在闭眼之前，所有人都在耻笑原主，最后成为东玄国百姓公认的废物。
‘现今灵脉属性分为金木水火土雷六种属性，一世人长具一至二种灵脉属性，灵脉越多能修炼的范围越广。
木火炼药师，火金炼器师，火土炼符师。火金阵法师，都离不开火灵脉属性’可惜原主经过上次的事件，认为自己就是一个废物，一根灵脉也没有’
“所以现在呢我要怎么做，难道徒手挖吗？那得挖到猴年马月。”
“有没有人啊！HELP！打死可得！”
指尖却突然自发结印，繁复手势行云流水——原来在无人知晓的深夜，原主曾千万次尝试疏通灵脉。此刻肌肉记忆苏醒，灵气如涓流渗入干涸的灵海。
原来在人们看不见的角落里，原主想重试洗涤灵脉，试了多少次或许原主也数不清了，这样看来，她也不像在梦中见的那么无能。
紧接着云翩翩开始感知并吸取天地中的灵气，将其为之所用，灵海已然堵塞，此刻却开始被灵气滋养，逐渐冲破桎梏。不知过了多久，她早已经累的提不起力气，可是想到这是自己的机会，屋外还有人在等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完成。
霎那间仿佛又有了万般的鼓励与毅力，直到云翩翩竭尽全力闭眼前，最后一眼看见的是淤泥中渗出的蓝色的灵海。
那抹蓝像黑夜里的萤火，让她想起等在门外的流云流萤，想起祖父浑浊却温暖的眼睛。
最后一丝力气注入灵海，蔚蓝浪潮轰然冲破桎梏！
回到现实的云翩翩被恶臭熏得两眼发黑。浴桶已成墨池，身上挂着的黑浆黏腻如沥青。让她一度怀疑这身体排除的杂质，还是原主压根半年没洗澡。
“流云！救命！”小丫鬟冲进来时，差点被熏得背过气去。
“流云，快来！”云翩翩着急的喊着，见流云进来看见此等样子也惊了一下。还是流萤喊着，“别愣着了先给小姐换干净的水。”
等换到第三桶水，水质终于澄澈如初。此刻她方知，从前感知不到灵气，非天地无情，实乃灵脉如锈死的锁。
当最后一滴污浊褪尽，月光透过窗纱洒在雪肤上。她轻轻握住一缕夜风——那上面跳动的灵气，此刻清晰得如同掌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