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薪火燎原·荒原初啼
沈渊把“薪火盟”大旗插进百感荒原的盐碱地。
旗杆下陷三尺，旗面纹丝不动。
身后稀稀拉拉站着几十号人：缺胳膊少腿的玄情宗残部、拖着条焦糊尾巴的青丘狐妖、几个眼神比刀子还利的红尘魔修。
“就这？”一个独眼魔修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够神庭塞牙缝吗？”
玄离从他脚边滚过，粉白毛发泛起七彩涟漪：“嗷…嗝！福运…管饱…”
独眼魔修看着自己突然愈合的伤口，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
百感荒原。
名字起得诗意，实则是片被天道遗弃的绝地。目之所及，是望不到边际的、龟裂灰白的盐碱地，如同大地干涸的泪痕。狂风卷起沙砾，如同无数细小的刀子，在裸露的岩石和稀疏的、形如鬼爪的枯树上刻下岁月的斑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咸腥、铁锈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沉淀了无数激烈情绪的尘埃味道。
这里灵气稀薄狂暴，法则混乱扭曲。上一刻还烈日灼心，下一刻可能就阴风怒号，卷起夹杂着冰碴的沙暴。更诡异的是，行走其间，耳边总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叹息、狂笑、悲泣、怒吼…仿佛万古以来所有陨落于此生灵的情念碎片，依旧在这片荒原上游荡、发酵，形成了天然的“情念风暴”和“心魔幻境”。
这是一片连神庭都懒得浪费“净世神雷”清理的废土。
此刻，荒原中心，一片相对平坦、背靠几块巨大风蚀蘑菇岩的凹地。
沈渊站在一块半人高的灰白色岩石上。狂风卷动他洗得发白的青色劲装，猎猎作响。左肩那曾缠绕不去的冰寒死寂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如同熔岩在皮下流淌的温润感。他眼神沉静，眉宇间带着历经磨砺的坚韧和一丝初生的锋芒。
他手中握着一杆简陋却异常坚韧的大旗。旗杆是取自青丘一种名为“铁骨竹”的灵竹，旗面则由青丘狐族提供的、掺入了特殊情念丝线的火浣布缝制而成，底色是深沉如夜的玄青，象征着玄情宗的血脉与传承。旗面中央，用浓烈的朱砂描绘着一簇熊熊燃烧的火焰——那是薪火。
沈渊深吸一口荒原那混杂着无数情念尘埃的、呛人的空气，双臂灌注灵力与一股沉甸甸的守护意志，将旗杆狠狠插向脚下坚硬如铁的盐碱地！
噗！
旗杆入地三尺！旗面在狂风中猛地展开，猎猎飞扬！那簇朱砂描绘的火焰仿佛活了过来，在玄青的底色上跃动着，散发出一种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温暖人心的气息，竟短暂地驱散了周遭一小片区域的阴冷与混乱！
“今日起，”沈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呼啸的风沙，落入下方每一个人的耳中，“此地，为‘薪火盟’立身之所！盟约所立，薪火相传！不为颠覆神庭，不为称霸六道，只为在这绝情天律之下，为情念之道，为不愿沦为冰雕石像的生灵，争一线喘息之机，守一方心火不灭！”
声音落下，回应他的，是一片…略显尴尬的沉默。
沈渊身后，稀稀拉拉站着几十号身影。
左边，是七八个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玄情宗残部。他们大多缺胳膊少腿，脸上带着风霜刻下的深刻痕迹和尚未消散的悲恸。为首的老者，正是藏经阁长老，他拄着一根焦黑的断剑，仅存的左眼中燃烧着刻骨的仇恨，死死盯着那面薪火旗。他们是沈渊在青丘帮助下，千辛万苦联络到的幸存者。
右边，则是青丘狐族派来的援手。数量不多，只有五人，却个个气息不凡。为首的是一位面容清冷、身姿高挑的狐女，名叫苏影，眉心一点朱砂，眼神锐利如刀。她身后跟着四个年轻狐族，有男有女，虽竭力维持着镇定，但看向这荒凉绝地的眼神里，仍带着一丝本能的排斥和对未知危险的警惕。其中一个年轻狐族少年，尾巴尖明显带着焦糊卷曲的痕迹，显然是之前遭遇过什么。
再往后，则是一小撮气质格格不入的存在。五个红尘魔宗的修士。他们穿着各异，或艳丽或破败，共同点是眼神都带着一股子桀骜不驯和玩世不恭的邪气。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壮、瞎了一只眼的独眼巨汉，脸上横亘着一条狰狞的刀疤，裸露的胳膊肌肉虬结，布满了诡异的暗红色魔纹。他抱着膀子，嘴角叼着一根不知名的草茎，眼神挑剔地扫视着四周的荒凉和前方那面在风沙中显得有些单薄的旗帜。
“嗤…”独眼巨汉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那唾沫砸在灰白的盐碱地上，瞬间被风沙卷走。他那只完好的独眼斜睨着沈渊，声音粗嘎如同砂纸摩擦：“沈小子，就凭这点虾兵蟹将，加上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他抬手指了指身后荒凉死寂的大地，“够神庭那帮金疙瘩塞牙缝吗？怕是一个冲锋，咱们就得全交代在这儿，给这破地再添点肥料！”
他身后几个魔修也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嗤笑，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不以为然。加入这个所谓的“薪火盟”，更多是看在宗主七煞的面子和对神庭的共同厌恶上，对于沈渊这个“盟主”和这破地方的“前途”，实在没什么信心。
玄情宗残部们面露怒色，藏经阁长老握紧了手中的断剑。青丘的苏影只是微微蹙眉，并未言语。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风沙的呼啸声似乎更大了。
就在这时——
“咕噜噜…”
一个圆滚滚、粉白色的毛团，毫无预兆地从独眼巨汉脚边滚了过去。玄离似乎被风吹得有点晕，停下来晃了晃脑袋，对着那面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的薪火旗，下意识地打了个饱嗝：
“嗷…嗝！”
这一次，没有烟雾，也没有七彩光芒喷出。但它那粉白的毛发边缘，却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间荡漾开一圈极其清晰、肉眼可见的七彩涟漪！这涟漪并非光芒，更像是一种纯粹“福运”与“情念”交织的奇异力场波纹！
七彩涟漪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扫过独眼巨汉那只完好的脚踝——那里有一道深可见骨的、边缘泛着黑气、显然是某种剧毒或诅咒留下的、一直未曾愈合的狰狞伤口，此刻正隐隐作痛。
嗡！
被七彩涟漪扫过的刹那，那狰狞的伤口处，残留的顽固黑气如同被烈阳照射的冰雪，瞬间发出“滋滋”的消融声！伤口边缘的腐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健康！深可见骨的创面飞快地蠕动、收口、结痂！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
仅仅一个呼吸间，那道困扰独眼巨汉许久、连魔宗秘药都难以根除的毒伤，竟彻底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粉色疤痕！
“卧槽？！”独眼巨汉眼珠子猛地瞪圆，差点从眼眶里蹦出来！他下意识地抬起那只脚，难以置信地活动着脚踝，又狠狠跺了跺地，感受着那久违的、毫无阻滞的健壮感。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顺着愈合的伤口涌入体内，让他因修炼魔功而常年冰寒滞涩的经脉都舒畅了几分！
他猛地低头，看向脚边那个打完嗝、正用小爪子扒拉着他裤腿、试图站稳的粉白毛团，独眼中爆发出如同饿狼看见肥羊般的绿光！之前的轻视和不屑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和狂喜取代！
“小…小福神？！”他声音都变了调，带着一丝颤抖。
玄离被他看得有点发毛，粉白毛发瞬间变成了警惕的深灰色，嗖地一下窜回沈渊脚边，躲在他裤腿后面，只露出半个圆脑袋和一双警惕的小眼睛。
整个营地，一片死寂。
风沙似乎都小了许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独眼巨汉那只完好如初的脚踝上，又猛地转向沈渊脚边那个不起眼的粉白毛团，最后落在沈渊身上。
藏经阁长老仅存的左眼亮得吓人！青丘的苏影眼中也闪过强烈的异彩！那几个原本嗤笑的魔修，此刻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看向玄离的眼神充满了赤裸裸的贪婪和敬畏！
沈渊心中也松了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弯腰，将炸毛的玄离抱起来，安抚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小家伙感受到主人的气息，毛发才渐渐恢复粉白，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玄离乃天地福缘所化，本能趋吉避凶，福泽加身。”沈渊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沉稳有力，他环视着下方神色各异的众人，目光尤其在独眼巨汉那惊疑不定的脸上停顿了一瞬，“它选择留在这里，便是此地气运未绝的明证！神庭视情念为毒瘤，视我等为情孽，欲除之而后快！这百感荒原虽险恶，却是天道法则混乱、情念交织之地！他们的‘天律神则’在此地威力大减！而我们的情念之力，却可能在此获得共鸣、增幅！”
他举起怀中打哈欠的玄离，如同举起一面无形的旗帜：“天时，此地法则混乱，神庭秩序之力受制！地利，荒原情念沉淀，可为我等屏障与力量之源！人和，在座诸位，无论出身玄情、青丘、红尘，皆因不愿屈从绝情天律而聚于此！更有玄离福缘庇佑！此三者齐聚，薪火虽微，安知不可燎原？！”
一番话，掷地有声！结合玄离那神乎其神的“现场表演”，瞬间点燃了众人心中那几乎熄灭的火苗！
独眼巨汉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猛地一拍大腿，声如洪钟：“他奶奶的！干了！老子‘血屠’狄猛，这条命以后就卖给薪火盟了！就冲这小福神，值！”他看向玄离的眼神，简直像看亲祖宗。
“算我一个！老子早看那群冰疙瘩不顺眼了！”
“青丘苏影，奉国主之命，协防百感荒原，愿听沈盟主调遣！”苏影也上前一步，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然。
“玄情宗残部，誓死追随少主！薪火不灭，血仇必报！”藏经阁长老嘶声吼道，仅存的左眼滚下浑浊的泪水。
一时间，群情激奋！之前的疑虑和颓丧被一扫而空！几十道目光，带着炽热的希望和决死的战意，牢牢锁定在沈渊身上，锁定在那面猎猎飞扬的薪火大旗之上！
沈渊看着眼前这一幕，胸中激荡。他放下玄离，小家伙立刻机灵地跑到大旗杆下，找了个背风的凹陷处，蜷缩起来，粉白的毛发在风沙中散发着柔和的微光，如同定海神针。
“好！”沈渊眼中厉芒一闪，“苏影长老，烦请你带领青丘精通幻术与阵法的族人，依托这几块风蚀岩，布下‘惑情迷踪阵’，不求杀敌，只求惑敌耳目，拖延时间！”
“得令！”苏影干脆利落，带着四名狐族立刻行动起来，指尖流光溢彩，开始勾勒玄奥的阵纹。
“狄猛道友！”沈渊看向独眼巨汉，“劳烦你带领魔宗几位兄弟，在阵法外围，择险要处布下陷阱！以狠、绝、诡奇为主！材料有限，就地取材，盐碱毒棘、枯骨怨气皆可为用！”
“嘿嘿！包在老子身上！保证让那些金疙瘩尝尝什么叫‘极乐升天’！”狄猛狞笑一声，眼中闪烁着嗜血兴奋的光芒，招呼着几个同样跃跃欲试的魔修，如同饿狼般扑向荒原深处寻找“材料”。
“长老！”沈渊最后看向藏经阁长老和玄情宗残部，声音带着一丝沉重，“我们的任务最重。我需要你们，用最快的速度，将你们心中对师门的眷恋、对同袍的思念、对仇敌的愤怒…所有激烈的情念，以玄情宗秘法引导，注入这面薪火旗中！此旗，将是我们对抗神庭的第一道防线，也是凝聚我们所有人心念的象征！”
“少主放心！吾等残躯，愿化薪柴，助燃此火！”藏经阁长老嘶声道，率先盘膝坐在大旗之下，仅存的左手按在旗杆上，闭上独眼，老泪纵横，口中开始念诵玄情宗古老的祭文。其他残部也纷纷效仿，围坐旗杆周围，将残存的灵力与激烈的情念，毫无保留地注入那面玄青火旗！
嗡！
随着情念的注入，那面薪火旗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朱砂描绘的火焰仿佛拥有了生命，燃烧得更加炽烈！一股微弱却坚韧不屈、混合着悲伤、愤怒与守护的意志力场，开始以大旗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与荒原上游荡的混乱情念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
沈渊站在高处，看着下方迅速行动起来的人群，感受着那面旗帜上传来的、越来越强烈的同源情念波动，胸中那枚炽白中流转七彩光晕的“至情道种”也随之缓缓跳动，散发出温暖的力量。
他抬头，望向荒原尽头那灰暗压抑的天穹。狂风卷起他的衣袂，猎猎作响。他知道，神庭的追兵，随时可能撕裂这片天空。
但这一次，他不再是亡命奔逃的孤狼。他的身后，有了可以并肩作战的伙伴，有了需要守护的薪火。他的手中，握住了力量的方向。
“来吧。”沈渊低声自语，右手下意识地抚上腰间那柄依旧普通、却隐隐与他心意相通的长剑剑柄，“让我看看，这绝情的天律，能否压灭这荒原上燃起的…第一簇心火！”
仿佛回应他的低语——
轰隆隆——！！！
荒原极远处的天际，毫无征兆地被一道刺目欲盲的金色闪电撕裂！厚重的铅云如同破布般被强行撕开！一艘庞大狰狞、船首镶嵌着威严神兽雕像的金色战舟，如同从九天降临的审判之锤，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威压和无尽的肃杀金光，缓缓从空间裂缝中驶出！
冰冷的、毫无情感的宏大声音，如同九天雷罚，轰然炸响在百感荒原的上空，瞬间压过了狂风的呼啸：
“奉神帝法旨——”
“百感荒原，情孽汇聚，当诛！”
“净世神罚，落！”
嗡——！！！
战舟两侧，数十个巨大的炮口瞬间亮起毁灭性的金色光芒！比当初轰击玄情宗时更加粗壮、更加凝练的神罚光柱，撕裂空气，带着净化一切的恐怖意志，如同金色的死亡洪流，朝着刚刚立起薪火旗的荒原凹地，悍然倾泻而下！
金光未至，那恐怖的威压已经让整个荒原的盐碱地如同波浪般起伏！巨大的风蚀岩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刚刚布下雏形的“惑情迷踪阵”光幕剧烈闪烁、扭曲！修为稍弱的玄情宗残部和青丘狐族，脸色瞬间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神庭的雷霆之怒，降临了！
“阵起——！”苏影清冷的厉喝划破恐惧！她与四名狐族同时喷出一口精血，融入阵盘！粉红色的霞光瞬间暴涨，无数桃花虚影凭空绽放，层层叠叠，将整个凹地笼罩，试图扭曲金光落点！
“给老子爆！”狄猛狂吼着引爆了外围刚刚布下的几处陷阱！盐碱地炸开，无数淬毒的骨刺、怨气凝聚的阴雷、甚至被引动的地底混乱灵气流，如同毒龙般冲天而起，撞向那毁灭金光！
藏经阁长老和所有玄情宗残部，目眦欲裂，将残存的所有力量与激愤的情念疯狂注入薪火旗！玄青的旗面猎猎狂舞，朱砂火焰腾起丈许高的虚影，一股悲怆不屈的守护意志力场，如同无形的屏障，迎向那灭世金光！
沈渊站在最前方，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燃烧的战意！他体内“至情道种”疯狂运转，炽白中流转七彩光晕的力量奔涌而出！他没有拔剑，而是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玄奥的印诀——那是《炼情篇》中，引动、共鸣、增幅情念之力的法门！
“薪火盟众！”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毁灭的轰鸣中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心念所向！情念为盾！随我——守！”
随着他印诀的完成和那一声“守”字出口！
嗡——！！！
一股无形却磅礴的意念波动，以沈渊为核心，瞬间扩散开来！这股意念，引动了藏经阁长老等人注入薪火旗的悲怆守护情念，引动了苏影等人维持幻阵的坚定意志，甚至引动了狄猛等人布设陷阱时那狠绝的破坏欲！更引动了这百感荒原万古积累的、混乱却磅礴的情念尘埃！
所有的意念，无论悲伤、愤怒、守护、狠绝…在沈渊那枚“至情道种”的统御和《炼情篇》法门的引导下，第一次，真正地…产生了共鸣！
一面巨大无比的、半透明的、流动着七彩光晕的“情念之盾”，在凹地上空瞬间凝聚成型！盾面之上，光影流转，隐约可见玄情宗竹海的虚影、青丘桃花的霞光、魔宗狰狞的图腾、荒原呼啸的风沙…那是所有人心念的显化！
轰隆——！！！
金色的神罚洪流，狠狠撞在了这面凝聚了数十人意志与荒原情念的七彩光盾之上！
刺耳欲聋的爆鸣撕裂了耳膜！毁灭性的金光与坚韧的七彩光盾疯狂对撞、湮灭、激荡！恐怖的冲击波如同实质的海啸，向四面八方席卷！凹地周围的巨大风蚀岩被震得碎石簌簌滚落！地面龟裂出无数深痕！
噗！噗！噗！
下方维持阵法和注入情念的众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齐齐喷出鲜血！修为最弱的几个玄情宗残部直接萎顿在地！苏影脸色煞白，嘴角溢血，维持阵法的双手剧烈颤抖！狄猛更是被震得一个踉跄，独眼中血丝密布！
七彩光盾在神罚洪流的冲击下剧烈闪烁、扭曲、变形，边缘处不断崩裂、溃散！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破碎！
沈渊首当其冲！他站在最前方，承受着最大的冲击！身体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般剧烈摇晃，嘴角也溢出了一缕鲜血，但他结印的双手却稳如磐石！眼神炽烈如熔岩，死死盯着那不断溃散的盾面！
“不够！还不够！”他心中嘶吼！引动的盟众情念和荒原情念虽磅礴，却太过混乱驳杂，难以真正凝成一股！面对神罚光柱的纯粹毁灭，依旧力有未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嗷——！！！”
一直蜷缩在旗杆下、毛发被冲击波吹得凌乱的玄离，似乎被这巨大的危机和众人齐心协力的情念所感染，猛地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带着稚嫩却异常坚定的长啸！
它粉白的毛发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小太阳般的七彩光芒！这光芒并非攻击，而是形成了一道温暖坚韧的七彩光柱，猛地注入沈渊体内！
同时，它那“情念共鸣”的天赋被激发到极致！一股无形的、奇异的调和波动，如同最灵巧的手，瞬间抚平了七彩光盾中那些混乱冲突的情念碎片，将玄情宗的悲怆守护、青丘的幻法意志、魔宗的狠绝破坏、荒原的混乱沉淀…如同百川归流般，强行糅合、理顺、增幅！
嗡！！！
濒临破碎的七彩光盾，在玄离这关键性的“调和”与“增幅”下，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稳定与坚韧！盾面瞬间凝实如琉璃！七彩光芒流转，生生将那毁天灭地的神罚洪流，硬生生顶住、阻滞在了半空！
虽然依旧在剧烈消耗，虽然盾面在金光的冲击下涟漪不断，但…它顶住了！
“顶…顶住了？！”狄猛擦掉嘴角的血沫，独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玄离！”苏影看着那七彩光芒中的毛团，清冷的眸子里异彩连连！
藏经阁长老看着那面在金光下依旧猎猎飞扬、火焰虚影愈发凝实的薪火旗，老泪纵横：“天不亡我玄情之道啊！”
沈渊感受着体内奔涌的、被玄离增幅后更加精纯磅礴的守护之力，看着那顶住神罚的七彩光盾，胸中豪气顿生！他猛地抬头，目光穿透金光，死死锁定云层中那艘庞大的金色战舟，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响彻荒原：
“神庭！看到了吗？！”
“这，就是情念的力量！”
“这，就是薪火的回答！”
他右手终于握住了腰间的长剑剑柄！炽白的“至情道种”之力混合着七彩的福缘辉光，如同燃烧的火焰，瞬间缠绕上那柄普通的长剑！
剑鸣清越，直冲九霄！
“今日，便以尔等神血，祭我薪火盟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