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战幽灵
多年之后，每当左思回想起今天的情景，心里依旧唏嘘不已，这不仅是因为当时自己的表现足够怂蛋，更因为从此之后，自己被莫名其妙拉上了贼船，再也没能逃脱。他身不由己，被一个叫命运的无耻之徒牵引着，经行渐远驶向了不归路。
……
“轰隆隆”
二狗揉着惺忪睡眼，一脚踹开破棉被从床上坐起来。窗外雷声震天，狂风呜呜叫着从旧木棚的缝隙里灌进来，刀子般刮在脸上，生疼。二狗这才发现整间木棚在狂风的肆虐下摇摇欲坠，木件摩擦发出令人发麻的咯吱声。二狗搞不懂为啥一觉醒来天气变化这么大，慌忙之中只得披了件棉袄向外跑去。
然而没等他跑到门口，老棚子发出最后一声呻吟，终于哗啦啦倒下了。千钧一发间二狗大喝一声，迅速抱头窜到床底下。
许久之后，废墟上一块木板被缓缓推开，二狗艰难地露出半个脑袋，然后他愣住了。
“啥……啥子情况？”
他这才发现天地间已经被雷电渲染了一层的紫，漫天翻涌的乌云低得像要贴在了地上。在这黑色海潮里，无数紫电如同蛟龙般怒吼翻腾，甚至直接轰击到地面上。在这可怕的雷暴之下，附近很多废弃厂房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二狗惊恐地瞪着前方，那条凌空的高架桥，此刻缠绕着无数从天而降的雷电。粗大的闪电劈落在桥上便迅速分化成大片闪烁的电芒，诡异如同一张起伏的猎网。
二狗哆嗦着把脑袋缩了回去，他没看到身后，远处一个飘忽如鬼魅的影子正踏着厂房迅速逼近。
……
左思趴在地上不敢移动分毫，此刻天上地下到处都是胡乱闪烁的电火花，似乎跑去哪里都很要命，感觉还是原地最安全。混乱中左思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玩《地下城与勇士》的快乐时光，那时他操纵着剑魂于乱军之中腾挪闪烁，用光剑挑逗猥琐的哥布林，肆意跑着风骚的S形闪避怪物的攻击，何等的潇洒帅气。而如今他死狗般瘫在地上，终于发现梦想与现实的差距原来和女人卸妆前后的变化一样大！
左思扫了眼对面，原本威武的和尚已经倒在了护栏旁，伸着舌头喘着粗气，皮肤与衣服被电的焦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烤肉味。其实在刚开始的时候，和尚还能抱着加特林机枪发癫般狂抖，那一排排的乌黑子弹也确实给墨镜男造成了些许困扰。
可是左思很鄙视他。作为一个在飘飘红旗之下长大的好孩子，左思打小就知道哪怕白痴都不会在雷雨天抱着根铁柱子满地跑。果然和尚还没折腾几下就被电翻在地，口吐白沫哀嚎不已。
就在这时，阴沉的天空再生异变，原本无规律涌动的乌云突然围绕着某处旋转起来，瞬间在天际形成一个黑色的巨大漩涡。左思目瞪口呆，眼看着云层深处光芒大作，无数道雷霆汇聚而成的紫色光柱就这么悍然降临，轰击在桥上某处。
那个位置是……威廉！
下一刻桥身巨震，耀眼的光芒刹那间照亮整片天际，左思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就被一股浩然巨力推得向后倒飞，他脑袋一片混乱，心想这肯定是去见阎王的节奏啊…..
左思在地上翻了好几个跟头，直到卡在一处裂缝里才止住去势，他感觉自己像被人拿去当双节棍耍了一通，浑身上下疼痛的厉害，而且祸不单行，他很快发现……自己的屁股很悲剧地卡在了裂缝里，拔不出来！
他看了看四周，发现刚才那一下确实很给力，整条高架桥此刻满目疮痍，很多地方甚至都开裂倒塌了，唯一几处还算完整的地方此刻站着墨镜男……还有威廉？！
不会吧？这样都还不死？左思不禁揉了揉眼。
威廉依旧站在原地，一大股如同水银般闪亮的液体此刻正稳稳悬浮环绕在他附近。那些缓缓蠕动的神秘液体仿佛一块流动变化的盾牌，为威廉挡开了所有靠近的雷电。
作为动漫宅，左思下意识想起了《火影忍者》里的我爱罗。
“接近绝对防御的能力……在这个世界上，能够不依靠贤者之石直接将精神力实体化的，我只听说过一个人。”墨镜男抚摸着布都御魂电光萦绕的剑刃，面无表情地说，“西欧‘圣殿’最年轻的侯爵，想不到在这里遇上了。”
威廉笑了笑，他扭头看了一眼四周，淡淡地说：“我之前虽然没有和幽灵打过交道，但也听说过，异能界和你们在很多年前就形成了某种默契。”
“我知道。”墨镜男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无论如何，不能让普通人知道超自然力量的存在。”
“那就对咯，这其实对双方都有好处嘛。”威廉摊了摊手，“可你现在都干了些什么？”
墨镜男依旧冷笑，只是眼瞳里的血光渐渐浓郁。他闭上眼睛，右手轻轻抚摸着剑柄，一字一句地说：“我们穿越罗生门……就为了这些吗？”
“噌”
布都御魂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墨镜男猛地按剑前冲，两人之间相距不下十米，他只踏出一步便已来到了威廉面前。尚未出剑，迎面而来的劲风竟使得那银色液体荡起阵阵涟漪。
时间仿若静止，下一刻，他猛地睁开双眼！
储蓄已久的力量瞬间爆发，屏息，挥剑，刹那间昏暗中仿佛凭空升起一轮残月，汹涌澎湃的剑气硬是将迅速蔓延成半球状的护盾切出一条狭长的裂口。
护盾里的威廉脸色大变。下一刻，高扬的长剑被双手反握，墨镜男一声怒喝，一剑刺入尚未愈合的护罩内。
“轰”
那一刻的场面极为壮观，高架桥上所有闪烁的紫色电光瞬间旋转汇向一处，仿若海底突然裂开一个大口，海水倒灌，汹涌的海面出现了一个狰狞的漩涡。大段的桥梁“轰隆隆”倒塌了，尘烟弥漫。
……
天空依旧阴沉，厚重的云团丝毫没有要散去的意思，雷霆咆哮，空气中仍旧充斥着无形的毁灭气息。
墨镜男持剑立在一块竖起的水泥板上，此刻尘烟尚未散去，但他的精神力早已渗透进废墟之中，哪怕闭着眼，他也能“看到”废墟下一个蜷缩的人影。
“你的精神防御或许真能挡住所有元素攻击，但对于物理攻击……至少在我的剑下，它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墨镜男冷漠地看着废墟上的某处，手中的长剑再次发亮，“我其实不想这样，但既然出手了，我就必须全力以赴！”
话音未落，他猛地向前高高跃起，长剑反握，向下方狠狠刺了下去。
两米多长的剑刃毫不费力便穿透了厚实的钢筋水泥，墨镜男双手握剑半跪在废墟上，用精神力感受着水泥块下的人影被吞吐的剑芒贯穿，然后化为一滩液体……
一滩液体？！
几乎是瞬间，石缝里突然冒出一股银光闪烁的液体，并沿着剑刃急速向上蔓延。墨镜男反应过来，手背上凸起怒蛇一样的青筋，他用尽全力想要拔剑出来。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他附近地面的缝隙里突然喷射出一片银色的光幕，仿若潜伏已旧的猎网终于开始收缩，一大团水银状液体裹着大堆水泥块与里面的人，一起漂浮起来。
一朵银色的花苞在废墟里推开倒塌物缓缓绽放开来，威廉站在当中，死死盯着空中不断蠕动的巨大液团，鲜红的血液正缓缓从他嘴角渗出，滴落在他的碎裂的风衣上。
他突然叹了口气。
“轰”的一声巨响，悬浮的液团突然被巨力震成了灰雾，一个模糊的影子从里面跃出。威廉一口鲜血喷出，终于支持不住半跪在地上。然而，他的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微笑。
墨镜男稳稳落在地上，脸色阴沉，显然是动了真怒。他没有注意到，一粒暗红色的细小石屑已经混在纷飞的灰尘中，落在了他的右肩……
“嘭”
墨镜男的右肩突然炸出一团巨大的火焰，几乎吞没了他半个身体。墨镜男措不及防，整个人被炸得飞开。威廉似乎早已料到这一幕，手指微动，空气中那股灰雾急速汇聚成银色液体，趁墨镜男不备，硬是把布都御魂从他手上夺了过来。
墨镜男撞进一堆碎石里，他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整条右臂无力地垂着。他抬头望向高耸的桥墩。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站在巨大的水泥柱上，低头望着地下的两人。这是一个极具古典气质的青年，皮肤白皙，眉眼漆黑如墨，长相儒雅得仿若水墨画里的人物。
“我叫玄月。”他淡淡地说，“不得不说，你很厉害，单打独斗的话，我不是你的对手。今天的事就算了，那个学生留下，你走吧。”
“就凭你和他？”墨镜男怒极反笑，“你信不信，就算没有布都御魂，我一只手也能让你们灰飞烟灭？”
“我当然相信，幽灵本来就拥有无与伦比的精神力。”玄月微微一笑，“可是，你不会以为你的对手只有两个吧？”
墨镜男脸色微变。
“而且，你真的了解我的实力吗？”玄月轻轻叹了口气，“就连我，也不能真正了解自己的实力呢。”
他缓缓摊开手掌，在他掌心，一缕青色的火焰正轻轻跳跃着。
那缕青焰似乎很是普通，可就在它出现的瞬间，哪怕左思都能感觉到天地间似乎发生了一些无法名状的变化。
附近的很多厂房因为雷电的轰击其实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只不过因为雷霆的气势太深入骨髓，便被众人忽略而已。而现在，就在他们周围，那些火焰的温度好像突然间便攀升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值。他们其实并没有感觉到温度变化，产生这种感觉，是因为这片被火焰围绕的空间，突然出现了高温烘烤的剧烈扭曲现象。
虽然只是瞬间，但威廉已经感觉到了那股如君皇般浩荡的威压。
所有人都沉默了。
沉默了片刻，威廉突然摇了摇头，抬手把手中的剑扔给了墨镜男。墨镜男接住自己失而复得的武器，有些诧异地看着威廉。
“你还是走吧。”威廉耸耸肩，“我想，我们都还没有做好开战的准备，不是吗？”
墨镜男没说什么，握着长剑转身向厂房堆走去。在身影即将消失的时候，他微微扭头：“我叫哈迪斯，下次见面，希望你们能带给我更多的乐趣。”
……
事情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结束了，和尚被送去了医院，左思经检查只是些皮外伤，于是和威廉一起跟着玄月去警察局接受调查。傍晚时分，舟剑锋亲自开车送左思回家。
左思闭着眼靠在座椅上，心里却在想着，警察那边封锁消息，那老爸肯定不知道自己经历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他失踪了一天了，也不知老爸有多担心。
左思满怀心事地打开门，发现老爸左云龙已经炒了两个小菜，正喝着啤酒看新闻直播。看见左思，左云龙顿时脸色一沉，“呯”的一声放下酒瓶：“今天为什么不上课？”
“我……”
“我警告你，你要敢不学好，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左云龙还在骂骂咧咧，左思什么也没说，默默回到房间，关上门。他没有开灯，就这么背靠着门坐在地上。他今天经历了很多，差点连命都没了，可他这才发现自己找不到一个人倾诉。
这时候他突然很怀念自己去世的老妈。
人们常说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可有些东西就算用尽全力去珍惜，终究还是会失去的。
……
天刚亮，左思就背着书包出门了。这一次左思学聪明了，走在路上一步四顾，差点把脑袋给转掉了。
可是，他又在一个转角处被人拦住了。
眼前这人虽然没有哈迪斯那么威武雄壮，但棱角分明的脸可比那大老粗帅气多了，尤其那一头飘逸的红色长发，更是为他的潇洒不羁增光不少。此刻他正挥舞着手中那半截雪茄，乐呵呵地说：“嘿！小子！跟我走吧！”
左思再次傻了眼。
……
Ps:对不起啊，因为私事，这么久才更一章。。。。。。
我可以向大家保证，这本书绝对会认真更新到完本那一天，以后我每隔一两天就进行更新（毕竟不是专职写手嘛。。。。。），有事停更会提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