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态经济学的思想、理论和方法

第一节 什么是生态经济学

20世纪六七十年代，石油危机和环境问题集中在工业化国家爆发，经济增长和资源环境的矛盾逐渐引发人们对于传统增长狂热的反思，出现了现代生态经济学思想的萌芽。首先以经济学家Kenneth K. Boulding（1966）的“地球太空船”理论为著，该理论开了生态经济学关于宏观经济规模问题的研究先河；之后，经济学家Nicolas Georgescu-Roegen（1971）的The Entropy Law and the Economic Process将热力学思想和定律引入了经济过程分析，开启了生态经济学对传统经济学理论缺乏对自然规律的尊重的全面而深刻的批判。同时，生态学家Howard T. Odum（1971）发展并完善了系统生态学（Systems Ecology），既在形而上的层面上形成了系统生态的哲学思辨思想，又在形而下的层面上构建了能值核算和分析方法，为从生物物理角度剖析经济系统提供了思想、理论和方法体系。尽管这些学者都尚未提到“生态经济学”这一概念（Røpke, 2004），但他们的研究为生态经济学的诞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1988年国际生态经济学会（International Society for Ecological Economics）的创立和1989年Ecological Economics的创刊可视为生态经济学真正诞生并正式制度化（Institutionalized）的标志（Røpke，2004、2005）。因此，20世纪80年代末期生态经济学会和期刊创始人Herman E. Daly和Robert Costanza的关于什么是生态经济学的论述就非常值得重视。

Costanza和Daly在1987年提出了“迈向生态经济学”（Toward an Ecological Economics）的设想。就目前所见，这应该是“生态经济学”这一名词最早出现在权威杂志中。他们指出：“经济学与生态学的综合是对我们下一代来说第二重要的任务，仅次于避免核战争。没有这种综合，我们将逐渐掠夺地球对生命的支撑能力。”然而，他们并没有解释什么是生态经济学。1988年，国际生态经济学会在西班牙巴塞罗那成立。次年，生态经济学会会刊Ecological Economics正式出版。作为该杂志的主编，Costanza（1989）在杂志第一期中撰文指出：“生态经济学旨在为人类提供一种新的思考方向，从广义角度探讨生态和经济的关系，使人们更清楚地认识经济系统对生态系统的依赖和冲击。”Costanza（1989）在Ecological Economics创刊号卷首语中指出，之所以将这份杂志命名为“生态经济学”，是因为这个名称意味着“看待如何研究和管理我们所处的世界这一问题的一种广泛的、生态学的、跨学科的、全面的视角”。由此，Ecological Economics并不只是一份单纯的经济学杂志，更不只是一份生态学杂志，而是一份融合两门学科的视角与方法的学术期刊。该期刊的宗旨是“让经济学更多地审视经济对生态的影响与其对生态环境的依赖；让生态学更敏感地意识到经济的力量、激励和约束，并为生态-经济系统提供一套综合且多元的概念与分析工具”，宗旨蕴含了对生态学缺乏效率以及经济学缺乏自然关怀的批判。对于这一点，Daly和Farley（1996）做了进一步的阐释：“生态经济学旨在将经济思想置于生物物理环境与道德环境的双重现实和约束背景之下……因此，生态经济学并不只是简单地用生态学的光明照亮经济学的黑暗。如果它们的联姻有效，那么这两个学科都需要从根本上进行改革。”由此可见，生态经济学又不仅仅是生态学与经济学的简单融合。由于尚无明确的学科归属，生态经济学至今仍处于交叉前沿的状态，并没有形成成熟的学科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