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异变
距离进入巨石阵前一夜。
那个佣兵，文森特，他们叫他“马倌大人”，因为有一天，他低着头照料马匹的时候，不知遭了什么瘟突然大声地说他一定要离开佣兵团，他要去当大人物，让他们永远高看他一眼，骑着俊俏的黑马，让长官们轻吻他的靴子。
当然，这除了引来一片嘲笑之外带来不了什么，但这天不一样，有好事者跑去告密，长官怒不可遏，带着鞭子把他抽的哇哇乱叫，然后揪着耳朵把他扔到马厩，勒令他去把每一匹马的毛刷的像头骏马的美丽毛色，如果他没做成，就要让他轻吻鞭子长官的靴子。
文森特此刻正蜷在营地的马厩中，他躺在地上凌乱着铺上一层薄薄的干草。
“马倌大人，您在这儿偷懒啊。”
那声音突然响起，像豺狼在撕咬，慵懒又不怀好意。文森特猛地弹起来，干草从头发上簌簌落下。他的膝盖撞到木栏，疼得他抽气，但他不敢喊出声。
文森特眼睛睁的瞪大，指头却冻的发白，身体用力站着却在打颤，“长官，我没有睡觉，只是在休息。”
“呵呵，别怕，我只是来讨口酒暖身子的。”
文森特看清说话人是谁，是长官的另一个酒友，他记得清楚，是叫他外号最起劲的几个之一。
“这不符合配给，超出太多了。”
他先是嘟囔几声，接着摩挲着下巴半是套近乎半是威胁的接着索要。文森特其实并没有真的想坚持所谓的原则，他拖延着时间做些些微的反抗，因为刚刚做得梦，他无比想起眼前这个人的脸，带着难看鼻子和笑起来很难看的牙齿。跟以前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以前的那个人。
“好，我给你去拿，不过提前告诉你，补给已经少了很多，我也不知道能给你拿多少。”
“好勒，一瓶也成，有就好了。”
文森特确认有必须的钥匙后转头走向堆放物资的帐篷，他们被包围的很严实，要是不熟悉的想去偷，准会惊醒睡在旁边的驮马，转瞬间守卫就会聚集起来。
“最好还是多拿点！我听说可能要提早回去了，不会让你难做的。”
提早回去，可真会吹牛，文森特只当他是多套点酒水的疯话，他只希望等账目被发现时这帮囊虫不要不认账就好，可不会相信他们。
文森特踩着冻硬的泥地往物资帐篷走，靴底碾碎了几片薄霜。夜风像刀子一样刮着他的后颈，但他想提早到达，早到了他就提早拿到，自己在这里挨冻，他也得不了好。
他刚摸到帐篷的帆布帘，就听见里面传出压低的说话声。
“那个落魄骑士找你说对不上账？你他妈现在才说？“长官的声音，粗粝得像砂纸摩擦。
“嘘！轻点！“另一个声音——文森特认出是资深的军士，现在替骑士老爷管理着步兵，“而且现在谁在乎这个!那个牧师说就是石头迷宫搞的鬼，要是进了那该死的石头迷宫，天知道我们会怎么样，你还记前几天的一连串怪事不？动手，今天晚上就动手！。“
文森特僵在原地。他的手指还勾在帘子上，冰凉的布料硌着指甲缝，双腿已经冻的直打哆嗦，但他现在一点声音也不敢出，全神贯注的偷听接下来的对话。。
“这么急，他们难道被那些装神弄鬼的传言吓破了胆？还是你又梦见自己被困在迷宫墙里，被鬼怪生吞活剥！“鞭子长官冷笑，“要是这么胆小，还谈什么叛变？“
军士忽地上前紧逼到长官身前，像红了眼的狼扯着他领子低声怒吼。
“少他妈装蒜了，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打算午夜时动手，先放火烧引发混乱，接着突袭那个东方佬和那个压在我们头上的蠢骑士。“
军士怒目圆睁，长官也被他所表现出来的狠劲所震慑。
“好吧，那团长活不到早上，艾斯垂德那小子也得死。至于吉本……“布料摩擦声，像是有人拍了拍腰间的武器，“那个伪神的信徒也得死！“、
“啊！你到现在还惦记着这个？不过好吧，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有皈依七神，随你便吧。”
文森特的胃猛地缩紧。他下意识后退，脚跟踩在积雪上发生微不可查的声音。他惊恐的回过头憋向他们所在的位置。好在他们继续密谋并没有听到他所发出的声音，他蹑着脚后退，直到确定他们应该听不见时才飞奔起来。
文森特心中浮现很多想法，一瞬间他认为应该大喊大叫吸引别人注意，但谁会先注意？那些叛徒们，恐惧在他心中涌现，他的处境很危险，如果被发现他的长官不会放过他，他会被杀掉，毋庸置疑。
逃跑？这是第二个选择，不可能！这是罗拉斯的荒野，怎么可能一个人跑的掉，与其被熊之类的东西吃掉，还不如赌一把。去检举他们，对，去新团长哪里检举他们，他是个有能力的人，肯定能解决叛徒。
他环视四周，自己跑到了营地的外圈，再过去就是守夜的哨兵，而团长的营地在营地最中间，中间要路过军士的帐篷，他无法确定军士是否回来了，也不确定他知道些什么。他决定绕道去团长的帐篷，这样安全，但必须走的快。
“嗨，站住！你再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文森特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下意识将手放在武器上，他努力像看清是谁在叫住他，昏暗的油灯在风中摇曳，风突然起的很大，听不清声音也看不清他的脸。
“有，有点事去那边。”
“什么事？为什么去东方，你不应该往西吗？”、
西边？那是辎重存放的地方，他确实应该在哪里，但他现在要绕路去团长帐篷，没时间跟他在这里耗费。他尽量放松地打着哈哈，说自己想去上厕所，希望对面能够让他离去。
“哼？上厕所？嘿，不对！”
“什么？什么不对？”
“哈哈，你应该拿了些什么吧，而不是在这里瞎晃。”
那笑声！他瞬间想起来，是长官的酒友。
“对对，酒！我忘记那茬事情，我待会给你拿，而且是双倍的，你快回去，我上完厕所保证回去。”
“不，这不对，撒尿？”霎那间他突兀的转变态度，“那你裤腰带怎么还系着死结？酒应该在你身上!快靠过来，让我瞧瞧。”
他突然欺身上前，这发生的太快，文森特只能看清他好似拿着什么反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