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王都篇:心意18
约文爬上椅子为柜台后面的置物架更换向旅客推荐的样酒展品,放好瓶子扭头的瞬间目光正巧捕捉到试图悄悄溜进店里的奎因。
因为奎因行迹可疑,约文决定拦截询问,他喝声叫住四处张望的奎因说道。
「呦,小子你回来啦,这么晚了还出去,有什么事吧?」
约文装作没看出奎因异样的样子,极其自然向他招呼。
「昂嗯…是回来了……」
明显是做了违心事那般,奎因以小动作把手中包袱悄悄藏于背后。
「莉娜……呢?」
试探的转移话题确实能够调动他人注意,但让约文感觉不快的是,小子居然企图利用自己疼爱的可爱女儿、可爱是事实,来掩饰他不可见人的行为。
(背后藏着的是什么?难道是给莉娜回礼?能一只手提着的礼物说明诚意不足,肯定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拿出的份量不够自然不能便宜这小子。)
一条妙策映然于心——使他出丑被莉娜看见对他破灭幻想!
于是,约文爽快地答应。
「哦,早回来了。比起这个,先帮我瞅瞅架子上的酒摆正位置了没?」
约文说着,故意放歪手中的样酒。
要是奎因说摆正,则嘲笑他眼睛不好;反之,则拖入圈套狠狠使唤一番,再叫莉娜来欣赏他的狼狈模样。
「嗯…那个……莉娜的情况如何?还生气吗?」
(生气?还装作样子当我不知情。莉娜的情况如何?当然是平常的莉娜,就算外来了一个野小子,爸爸我也还是莉娜心中的No.1!)
不过,话说回来,莉娜刚才返店时的模样的确和平常不同。
(只不过稍微黏在一起一会儿,会有什么事呢?回来时身上散发着热气,神情也心不在焉的,难道说——是感冒!?)
「唔…有可能,毕竟是在夜里溜街。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莉娜感冒我的第七感知却没警报?」
「感冒?莉娜感冒了吗?没事吗?该不会因为生我气的缘故……」
奎因想起下午气走莉娜的事。
虽然不清楚具体缘由,但问题肯定出在自己身上。
是不是因为自己还没道歉而气坏身体?
奎因感到有些愧疚。
世间之大,当然也存在那种因心情影响到身体状况的人。
如果莉娜真被气坏身体而感冒,他该怎么赔偿道歉呢?
「果然还是没有摆正呢,小子。」
(果然是在说态度的事吗?)
奎因没接下约文递来的瓶子,他感觉责任重大。
「代斯勒先生,莉娜现在在哪?」
「凭啥我要告诉(行迹可疑的)你啊?别得意忘形了!话先说在前头,关于莉娜的小秘密,包括生日九月二十号、喜欢的食物蜂蜜蛋糕、结婚的对象等,一概不会回答!」
「咦?莉娜已经有婚约者了吗?」
「哼~莉娜正值妙龄,人贤惠又会帮忙家务,自然有人追求。」
约文露出骄傲的表情继续吹嘘道。
「不过他们全被我赶走了,因为莉娜想要结婚的对象是——爸爸我哒!那是在她还小的时候,莉娜贴在我的脸边说『最喜欢爸爸!莉娜大了以后要和爸爸结婚……』」
一提起莉娜幼儿时期的事,约文像决堤的河道开启滔滔不绝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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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斯勒旅馆二层、阿塔库投宿的客房里,两个男性在蜡烛的光亮下讨论着一个密谋。
「感谢您的信任。这个计划有您的帮助一定会顺利许多。」
「我才是呢,实在惭愧,明明我都接受了提议,却没跟你一同探点。」
「没这回事。而且换您去那探点,万一被守卫盘问留下印象,事后说不定会引起王国和森精灵争端。」
要是让阿塔库戴上斗篷在那四周走动,反而更显可疑。
「争端啊……话虽如此,但我族似乎也别无选择。如果命运无论如何都要终结我等一族的话……我所能做的也就仅有信任你并祈求你的计划最终能够帮到我等一族。」
阿塔库苦笑着,内心已经做好觉悟。
「艾丽娅是勇者,我相信她。」
「能引人像你一样坚信着她,这一定是勇者的魅力使然。」
阿塔库回想起在后方远远瞥见的勇者的背影——坚定可靠、宛如战场上信仰的旗帜。
「那便这么决定了,明早一起去购买需要的工具。」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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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旅店大堂里。
「早安,奎因君!」
「早上好,阿塔库先生!」
招呼完,奎因走下楼梯来到就餐中的阿塔库桌旁。
只见他生涩地举着锥子面包,一边费力将甜汤灌入其中。
「是甜蜜的果蔬汁,不过——这面包使用起来有些费劲……」
见无法将甜汤均匀铺盖在面包上,阿塔库直接把汤勺塞入嘴中。
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这是当然、莉娜亲自制作的甜汤,怎么可能难喝!?能喝到这锅汤的人是被好运眷顾。」
餐桌边悄然浮现出面带冷酷笑容的店主约文。
恐怖面具的既视感在脑海中一掠而过。
「「……」」
四目相对。
「那个……奎因君也来一点吧……」
不知为何,生物本能地感受到了压力,阿塔库提议道。
「说、说的也是,那我就来点吧……」
「你在说什么胡话,小子,莉娜的甜汤肯定是一号位啊!」
约文在奎因面前盛上特大号碗。
「光是那种程度,(追求别人的)诚意还不够呢!」
(惹恼莉娜后还没真诚的道歉……)
「好吧,我喝!」
「谢谢惠顾。」
得到满意的回答,约文这才慢悠悠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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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餐结束后,两人离开旅馆一起上街。
王国王都的主干道总是一如寻常的热闹,来往行人以及路边商贩将街上挤得满满当当。人群往来,其中一群身穿盔甲的人格外瞩目——全副武装的骑士团在人群中巡逻,队伍里的人数增加了。
一处的水果摊边,两位主妇正在窃声闲聊。
「你听说了嘛?」
「听说什么?」
「昨晚街上居然有现行犯企图诱拐诱拐少女!」
体型矮胖的妇女听闻后神情诧异。
「啊啦啦、现在是真不太平,然后呢?抓住了没?那个现行犯。」
「很遗憾,听说骑士团火速赶到现场,但在追击时那家伙突然失去踪影。」
另一位身形瘦削的妇女摇着头感叹。
「所以街上现在才那么多骑士大人巡逻啊。说起来最近的年轻女性失踪事件难道都是——?]
「难说、说不定都是同一人所为。」
「唉、自从讨伐魔王以来,先是勇者大人去世,再是『猴脸』伯爵被揭露与魔王勾结,接下来王都会变成什么样啊……」
「是啊是啊。遇到别家的(主妇),你也提醒一下别让孩子单独外出。」
「唉……」
矮胖妇女扶着脸颊答应道。
「怎么了、奎因君?有什么要注意的情况吗?」
阿塔库发现奎因逐渐停下脚步,靠近问道。
「没、没事,去寻找协助潜入用的道具吧。」
话虽如此,但困扰在于应该到哪里入手所需要的道具——且没熟悉王都的人带路?
「潜入服已经准备好了,夜晚昏暗,挡住半张脸基本无法识别出样子,剩下就只有钩绳和锁撬之类的东西了……至于内部构造的路线图应该没戏。」
「说起来,这里会有卖『Master key』吗?」
所谓「Master key」,指的并非普遍物理的开锁工具,而是魔法都市特有的魔法开锁道具,由史莱姆体液和撰写魔法式制作而成,只有Master等级的魔法师才能使用。
「那个——那个叫作『Master key』的东西是什么?」
尽管阿塔库提问的声音压得很低,却依旧能感受到他传递过来的强烈疑惑。
对于总是蜗居在幽之森林、讯息闭塞的森精灵族来说,魔法都市的旧技术已足以令他们的认知焕然一新。
「『Master key』就是运用魔法式和炼制技术结合而成的魔法道具,但由于炼制材料存在不稳定性,在使用时容易与锁同时破坏。论魔法道具时效性的话,应该算是缺陷品。」
「诶……缺陷品吗?」
阿塔库勉强理解着奎因说的话。
「才不是——呢!」
如铃般悦耳的声音从后边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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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深夜,旅店里莉娜的房间。
因为过于害羞而夺路逃回店里的莉娜躲在房间柔软的被褥上、捂着发烫的脸不断翻滚。
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做出那样的冲动——
「K、kiss这么、这么大胆的举动,尽管亲的位置是脸颊……呼唔!」
现在一回想起那一瞬间,就恨不得把自己立刻埋进被底。
不过,那种情感,不保持回忆又担心褪去,如同被蚊虫叮咬般瘙痒着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唔……」
(枕头底下呼吸困难……沃伦现在在做什么呢?会不会也像我这样十分在意?虽、虽然那是氛围里不由自主就……会不会被当成怪人?如果能注意到我的心意…稍微增加那么一点……不奢求太多稍微一点就好,稍微一丢丢的喜、喜…欢……唔!再怎么说被人突然亲脸后不可能完全不在意吧?又不是木头。毕、毕竟那是k、kiss对吧?不过,只是在脸颊上,而且他有在意的同伴…女孩……我的位置就……)
燃烧身躯的焦躁像忽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安静下来。
…
……
沉默片晌。
「——啊呜!」
与方才不同性质的焦虑,犹如稍许冷却的灰烬再度燃起不安的热意,意犹未尽更显难耐。
「去洗一把脸吧……」
她做出决定,从被褥上狼狈爬起。
水流的「哗——」声中,莉娜将后院打上的井水倒入木盆。
深夜的月明镜般皎洁,天空下没有乌云繁星,只是盆中涟漪的阵阵微光透露着无限清凉。
拭布挂在一旁,深吸一口气将脸猛得浸入水里。
(心稍稍平复点了……)
拨起头,水花四溅,夜景下湿润的袖领晶莹闪烁,柔软肌肤,何等绝景的一副画面。
湿布拧干,擦去发尖悬着的水珠,再沿着后颈慢慢抹过脖子。
(现在是不是已经睡着了呢,那个人……)
视线情不自禁地望向那个人的房间——
——房间里灯居然还亮着!?难道他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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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的心情很愉快,要问愉快到何种程度,大概是住在彩虹糖岛上的糖果屋中、躺在软绵绵的棉花糖床上、空气中还轻飘飘着一股甜蜜的程度。
因为兴奋导致早早醒来,睡眠不足使得脑袋还有些迷糊,但这些在那样的心情面前全都不值一提,最重要的事是两人心灵相通。
莉娜哼着小曲唱着歌,提着果蔬甜汤走进大堂。
甜汤是拿手的料理之一,所以务必想让他品尝一下。
忽然,她见到那个人直接坐在了森精灵桌旁,两人神态严肃地低声着什么。
「莉娜。」
「给你。」
正好约文正面走来,索性将汤桶交到手中。
用餐的两人似乎鬼鬼祟祟有企图,给人一种会生祸事的不妙预感,于是莉娜悄悄从背后接近那两人。
「那么,等下就去吗?」
「不,先要准备一些东西,今晚才是正式上场。」
(哦哦原来如此,昨天只是见习,今晚才是正式上场——个鬼啊!!!怎么会允许你去啊!要去那、那种害羞的地方居然还摆着严肃的脸……怎怎怎么办?!!)
思绪如排山倒海般涌来。
(立刻上前阻止他们吗?但这样的话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必须找到那家店彻底检举才行!好!就这么办!)
感觉思绪已炸成浆糊,莉娜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