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过,芬尼安可不会乱了阵脚。他思考着上帝的力量,直到他本人和那股力量合二为一,然后平静了下来。
他热爱上帝,也深爱着爱尔兰。对于能在这两个伟大主题上给予他教诲的人,他会全神贯注,努力与对方心灵相通。
“你告诉我的是一件奇闻,亲爱的,”他终于开了口,“现在,请你无论如何再多告诉我一些。”
“要我说什么?”图安无可奈何地问道。
“告诉我爱尔兰历史的起源,还有诺亚之孙帕苏隆的举止风度。”
“他的事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图安说,“只依稀记得他有着浓密的胡须、宽厚的双肩。他举止温柔,待人和蔼。”
“请说下去,亲爱的。”芬尼安鼓励道。
“他乘船来到爱尔兰,同行的还有二十四对男女。可是在那以前,从来都没有人到过爱尔兰,在世界的西部既没有人类居住,也无人迁徙至此。当我们从海上靠近爱尔兰时,这个国度看起来就如同一片没有尽头的森林。放眼望去,四面八方都是树木,鸟儿从林中飞起,不停地歌唱,还有温暖而迷人的阳光普照着大地。我们的双眼看厌了海水,双耳也被海风折磨得够呛,这一幕使我们感到自己仿佛正驶入天堂。
“登陆后,我们便听到了隆隆的水声——一条河流从漆黑的森林中幽幽穿过。追随着流水,我们寻到一处林间空地,在阳光的照耀下,那里的地面被烤得暖烘烘的。帕苏隆和他的二十四对同伴便就地安置下来,他们建立了一座城邦,想方设法谋生。
“爱尔兰的河流中有游鱼,树丛内有走兽。平原上和森林里栖息着各种野生动物,它们生性腼腆,形貌奇特。但人类可以轻易看穿它们的心思,并且从中安然穿行。我们在安稳舒适的环境中生活了很久,看着那些新生的动物长大——有熊、有狼、有獾、有鹿,还有野猪。
“帕苏隆的族人不断增多,由二十四对同伴发展成五千百姓,他们相亲相爱,日子过得心满意足,尽管他们尚无智慧可言。”
“没有智慧?!”芬尼安再次愕然了。
“他们根本不需要智慧。”图安说道。
“难怪我听说上帝最早的子民都很愚笨,”芬尼安想了想,“接着讲你的故事,亲爱的。”
“后来,在某个子夜,天将亮之际,有种疾病像狂风般骤然而至。患病之人腹部发胀,皮肤泛紫。到了第七天,整个帕苏隆家族的人都死了,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
“通常总会有一个人幸免于难。”芬尼安若有所思地说。
“那个人就是我。”他的同伴承认道。
图安手抵额头,他的记忆穿过时间的漫漫长河,直达世界的起源和爱尔兰历史的原点。而芬尼安,他的血液又开始发凉,头皮上再度不安地冒出了鸡皮疙瘩。同图安一起,他也望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