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天,他们讨论起了上帝的威严和慈爱,虽然在这个问题上,图安已接受了诸多教诲,但仍然需要进一步指点。他紧追不舍,就像芬尼安当初围困他一样。可是,人的身体和思想都在不停地工作,休息之后才能有劲头,劲头耗完了就需要休息;同理,当我们教导别人一段时间后,我们自己也会需要,并且必须接受他人的教导,否则精神就会变得空虚,智慧本身也会染上尖酸刻薄之气。
于是,芬尼安说:“亲爱的,现在跟我讲讲你自己吧。”
可是图安渴望了解关于真神的信息。“不,不,”他说,“过往之事对我毫无意义,而且我也不希望有任何东西来阻碍我的灵魂接受点化。继续教导我吧,亲爱的朋友,圣洁的神父。”
“我会教你的,”芬尼安答道,“可是首先我必须全面地考查你的情况,并对你进行彻底的了解。亲爱的,告诉我你过去的经历,因为人都是由各自的过去组成;知晓一个人的过去,就能了解这个人。”
但是图安继续恳求:“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因为人固然需要记忆,但也同样需要遗忘。”
“孩子,”芬尼安说,“我们过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上帝的荣耀。承认善举、坦白恶行亦是教化的一部分。每一个灵魂都必须铭记它的所作所为,并承担其后果,或者通过告解和悔罪来得以摆脱。先告诉我你的宗谱,还有你是从哪一代先人手里继承了这些土地和堡垒的,然后我会对你的行为及道德进行考查。”
图安只好顺从地答道:“大家都知道我是图安,我的父亲是凯瑞尔,祖父是‘红脖子’穆雷代克,这些土地都是我从父亲那儿继承的。”
圣徒点了点头。
“我对阿尔斯特宗谱的了解甚少,但也并非一无所知。就血统而言,我是伦斯特人。”图安又道。
“我的家族历史悠久。”图安喃喃自语。
芬尼安饶有兴趣而又不失敬意地承认了这一点。
“我也一样,”他说,“拥有一份光荣的宗谱。”
主人继续介绍:“我就是图安,父亲叫斯塔恩,祖父叫赛拉,他跟帕苏隆[13]是兄弟。”
“可是……”这下芬尼安有些困惑了,“这里有一点儿不对,因为你列举了两个不同的宗谱。”
“的确是不同的宗谱,”图安陷入了沉思,“可它们都是我的宗谱。”
“我不明白。”芬尼安坦承道。
“现在人们叫我凯瑞尔之子图安,”图安回答说,“可是在过去,人们都叫我斯塔恩之子图安、赛拉之孙图安。”
“你祖父是帕苏隆的兄弟。”圣徒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就是我的宗谱。”图安语气肯定。
“可是,”芬尼安疑惑地提出了反驳,“灭世洪水[14]之后没多久,帕苏隆就来到了爱尔兰。”
“我就是跟他一块儿来的。”
尽管图安的语气很温和,但我们的圣徒在慌乱之中还是连人带椅向后一缩。他坐在那里,双眼紧盯着这位主人;与此同时,他血管里的血液渐渐变冷,头皮开始发麻,头发也缓缓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