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是一只鱼
侍女木兮微微欠身，神色间满是谨慎，轻声说道：
“既然小姐都说了，这酒狗都不喝，这些仕子如此聪慧，还能不如狗？”
曹金乡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玩世不恭，悠悠开口：
“普通的仕子确实比狗强那么一丁点，可这些，当真是连狗都不如。”
木兮或许还真没说错，曹金乡继承了曹操那敏锐的观察力。
曹金乡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楼下几个仕子。
前几日，那几个仕子面色潮红，兴奋得手舞足蹈，可如今，却个个肤如白玉，面色焦虑。
曹金乡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何晏的身影。
何晏身为曹操的养子，曹操曾有意撮合他与金乡，金乡对何晏也算熟悉。
只要何晏突然变得狂傲不羁，那脸上必定是一片潮红；若是变得唯唯诺诺，面色便会白皙如纸。
这般简单对比，曹金乡断定，这些仕子定是沾染了五石散。
五石散的功效，无非是给这些没出息的书生增加点胆色罢了。
收回思绪，曹金乡抬手将床榻上的纱巾缓缓拉了下来。
一时间，从外面只能朦胧瞧见她那曼妙的靓影，似雾里看花。
“木兮，你下去告诉我方才提及的那几个仕子，随便挑一个，就说你们小姐想会会他。”曹金乡慵懒地吩咐道。
木兮闻言，脸上的谨慎更甚，犹豫着开口：
“小姐，万一他对小姐不敬？”
曹金乡嘴角笑意加深，轻描淡写地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等让爹爹剐了他就行。
快点，本小姐觉得好有趣。”
木兮实在拗不过自家小姐，只能无奈下楼，寻到其中一位仕子，轻声传达了曹金乡的意思。
那仕子听闻，立马跟着木兮进入房间。
一见到床榻上若隐若现的曹金乡，他顿时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立原地，白皙的面部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虚汗。
“本公子姜允，承蒙姑娘垂青，感激不尽。”姜允赶忙作揖，声音微微颤抖，尽显紧张。
曹金乡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随意敷衍了几句：
“见过公子，本姑娘一直仰慕公子的才学，所以才不顾礼义廉耻，特邀您一见，公子莫见怪。”
她这满嘴跑火车的话语，恰似一阵春风，撩动了姜允仕子的心弦。
姜允顿时紧张起来，心中暗自思忖：
这姑娘美若天仙，若是真的仰慕本公子的文采，那本公子定要好好表现一番。
这般想着，姜允立刻端起架子，装出一副文雅的模样，吟诵道：
“绿柳扶桃过石桥，红袖招摇笑折腰。这阙诗献给姑娘。”
实则这阙诗，是他在青楼、风月场合见女子就送的，可谓是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招牌”。
曹金乡继续眉眼含情，装作柔情似水的模样，轻叹一声：
“可惜啊公子，这么美的诗，却没有下阕，若是完整，那今日会有多美好。”曹金乡给出各种暗示。
姜允此刻悔不当初，满心懊恼自己才思浅薄，只能写出半阙。
他心里明白，若能在最快时间做出下阕，打开姑娘的心房，接下来可就是令人期待的“付费剧情”了。
姜允反应也算迅速，连忙说道：
“姑娘，本公子留着下阕就是在等待你，你且稍等。”
然而，过了半刻，只见姜允公子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可脑子里却如一团乱麻，愣是半个字也挤不出来。
他内心更加焦虑，暗自叫苦：
最近五石散缺货，已经数日没有拿到，可偏偏今日需要开拓思维的时候遇到这般美女。
这些仕子长期服用五石散，思维全靠这药物的药性激发，早已产生了深深的依赖性。
没想到曹金乡直接开门见山，轻声问道：
“公子是不是今天未服神仙散？小女子听说，现在的大才子们都服用神仙散，哎......”
姜允听闻，急忙追问：“姑娘为何叹气？”
曹金乡继续喃喃自语道：“世人只知神仙散，却不懂庄周酿。”
姜允一脸疑惑：“姑娘何为庄周酿？”
曹金乡一本正经地说：“是一种烈酒，想当年，庄周就是喝了以后梦到了蝶，成了当世大家。”
姜允眼睛一亮：“如此神酿，敢问何处能取？”
曹金乡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实不相瞒，本店里就有。
虽然古法遗失，但是如今的衡水老白干，据说也能起到类似的效果，就不知道公子有没有这种胆量。”
姜允一听，“噌”地一下站起来，信誓旦旦道：
“求饮，为姑娘可上刀山下火海，区区一碗酒，何足挂齿！”
“好！不愧是堂堂男儿郎！木兮，赐壮士酒！”曹金乡高声吩咐道。
“诺！”木兮强忍住笑意，用木勺从酒桶中取出满满一碗酒。
姜允凑近闻了闻这烈酒刺鼻的腥味，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了出来。
但看着眼前貌美的佳人，他心一横，拼了！仰头一饮而尽。
......
一刻钟转瞬即逝，只见两名小厮步履匆匆地从掌柜房间里走出，他们中间架着一名男子。
这男子，神色癫狂，双颊因兴奋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左右剧烈摇摆，还时不时猛地向空中高高跃起，嘴里扯着嗓子高喊：
“我是蝶！空中的彩蝶！
彩蝶飞汝心，汝心不自知，心愿逢海景，海石沉凄凄。”
周围那些熟悉他的仕子们，纷纷满脸疑惑地围拢过来：“姜允兄，你这是怎么了？”
可姜允对旁人的询问置若罔闻。
下一秒，他竟毫无征兆地“噗通”一声趴在了地板上。
四肢扑腾着，活像在水中奋力遨游的鱼儿，脸上洋溢着幸福到极致的表情，嘴里还不停哼哼着：
“我是鱼，我是大鱼，我是鸿蒙之鱼。”
周边的学子们彻底蒙圈了，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惊叹：“姜允兄，什么酒会让你醉成这样子，醉成一条鱼？”
姜允却只是翻了个白眼，继续讽刺道：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是鱼......”
此时，在掌柜房间里，曹金乡早已笑得前仰后合，搂着肚子直不起腰：
“这痴汉闷了烈酒以后，好像真的文采多了一斗。
高掌柜，你这衡水老白干太有趣了，本小姐从未这么开心过。
快，木兮。下去再叫一个小狗狗上来。
这次我跟他讲大鹏展翅的故事！
快！”